兩個小時之后,果真如曾木磊所說。田野里四處奔走的人漸漸平息下來,經(jīng)過兩個小時的亢奮,所有的人都變得萎靡不振。
這期間,在曾木磊的竭力阻止之下,白燕舞總算安份下來,沒有再提開門出去的事。但卻一直膽戰(zhàn)心驚地站在三樓的窗邊,看著父母親受罪,淚水也不知掉了幾升。
此刻,看到父母病情已經(jīng)完全消退,她立即就拿掉門閂,打開堂屋的大門沖進院子里。她的父母此時已變得非常虛弱,在兩人的攙扶下回到屋里。從外表看,除了虛弱之外,兩人已經(jīng)看不出什么異常。如果一個不知道情況的人,現(xiàn)在走到村子里來,一定不會認為這些人都正在生著病,因為他們看起來就跟正常人沒有多大的區(qū)別。
忽然,村里的廣播響了起來,一個平淡的聲音報告道:“各位村民:總體來看,我們村今天的病情比較平穩(wěn)。只有東溝、西溝和北溝組分別有一個老人,由于亢奮過度,導(dǎo)致心臟衰竭而死……”
安置好了白燕舞的父母,曾木磊一刻也不敢擔(dān)擱,胡亂吃了一些充饑的食物之后,就拿著手電,背著背簍,扛著鋤頭上了路。雖然再三阻止,但白燕舞還是也拿上了相同的行頭跟了上來。曾木磊心想,她不是怕我跑了吧,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也不排除這種可能。
兩人連夜進了山,曾木磊找到了來時看到的那種石頭,選了幾塊大的放到背簍里,又到一處黃土丘陵處找了找,挖了些草莖。白燕舞看到曾木磊將這些草藥的葉子搓碎,拿在鼻子前聞,還將挖出來的根莖含在嘴里咀嚼品嘗,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好奇的問道:“你這樣聞一聞,嘗一嘗,就能知道這些藥能治什么病了嗎?”曾木磊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卑籽辔枰矊W(xué)曾木磊拿了一塊根莖在嘴里嚼了嚼,立即呸地一聲吐了出來,只覺得滿嘴苦澀難當(dāng),又有一股寒氣好似要沖進腦袋。叫道:“好苦!”曾木磊笑道:“這是苦寒之藥,不苦才怪。”
白燕舞說道:“這是你新發(fā)現(xiàn)的嗎?”曾木磊搖頭道:“這些藥,前人已經(jīng)研究過了,我現(xiàn)在只是按方取藥?!卑籽辔璧溃骸澳阍踔@里會有這些藥?”曾木磊看了看背簍里的塊莖,覺得差不多了,將背簍背在背上,說道:“我白天跟你下山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只是不知道這么快就會用到?!?p> 白燕舞看到自己空空的背簍,有些委曲的說道:“分一些給我背唄!”曾木磊搖了搖頭,說道:“這些,我背得了。”白燕舞扁了扁嘴,就象受氣的小媳婦般,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后,滿臉傷心。曾木磊笑笑,說道:“一會兒再挖到的藥,就讓你背吧?!卑籽辔柽@才高興起來。
一路上走著,不一會兒,白燕舞就將手電照到一片開著小碎花的野草上,問道:“是這種嗎?”曾木磊搖頭道:“不是,還在前面?!卑籽辔枋嘏读艘宦暋S致耦^走起了路,一會兒之后,她又指著田埂上的一些絲茅草,問道:“是這個嗎?這種草的草根是甜的。”曾木磊笑道:“不要著急,到了我會叫你,你好好看路,不要摔倒了?!卑籽辔韫緡伒溃骸斑@些路我都走熟了的,閉著眼也能回到家。”
結(jié)果兩人直走到離白燕舞的家只差一兩百米時,曾木磊才叫道:“我們到了。”此時,白燕舞的嘴都快嘟得能掛吊桶,她越走越是以為曾木磊是在騙自己。心想恐怕直到家里也沒有東西可背了。突聽曾木磊說到了,心里立即就高興了起來,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是如此的愛勞動,竟然希望背一點東西在身上。
曾木磊放下背簍,在水溝邊就開始挖起來。白燕舞看了一陣,突然問道:“這些不就是絲茅草嗎?”曾木磊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當(dāng)然!”白燕舞結(jié)巴道:“可……可……剛才!”曾木磊笑道:“從哪么遠背回來,你不累嗎?既然這里也能挖到,剛才當(dāng)然就不需要嘍。”
將白燕舞的背簍裝了一半,曾木磊就停了下來,說道:“夠了,走吧!”白燕舞提起背簍,覺得輕飄飄的毫不受力。嘴巴又嘟了起來。曾木磊好笑地說道:“不急,一會兒還有。”白燕舞哦了一聲,才很不情愿背上背簍。
兩人再走一陣,就到了白燕舞家的大門前。曾木磊將背簍放到門口。白燕舞也將背簍放了下來。曾木磊制止道:“不急,我不是說還有嗎?”白燕舞說道:“這都到家門口了,還有什么可以做藥的?!痹纠谥钢孔愚D(zhuǎn)角處的一叢黑影,說道:“就是那個寶貝了!”白燕舞順著他的指尖看去,驚訝道:“竹子?”曾木磊說道:“準確的說,是竹葉?!?p> 兩人拿著刀子,砍了一些竹枝,直到將背簍裝滿,曾木磊才說道:“好了,走吧?!闭f完后,一只手抓著背簍向門口走去。
白燕舞嘰咯一聲笑了起來,說道:“早知如此,這個背簍不如就不背上山去了?!痹纠谡f道:“早告訴你不需要,你又不信?!钡搅舜箝T口,曾木磊一手提著一個背簍,說道:“開門吧,藥已經(jīng)找齊了,我們先熬藥,然后再說接下來的事情?!?p> 看著從背簍里倒出來的藥,除了石頭稍微特別一點外,其他的都是平常都能見到的東西,白燕舞拿著研究了好一陣子,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曾木磊,他只是用一句話來打發(fā)她:“如果你不系統(tǒng)地掌握這些藥的知識,只是片面的告訴你,有可能帶來完全相反的結(jié)果,還是不知道的好?!?p> 兩人在廚房里找了一口大鍋,曾木磊將那些石頭全都敲碎,然后找了一些沙布包了起來,放到大鍋里加滿了水開始熬。
熬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白燕舞都在灶前打了幾次瞌睡,仍然沒有熬好。伸頭向鍋里看去,見到水還是清清的,奇怪地問道:“好象沒有什么效果???”曾木磊用鼻子聞了聞,說道:“因為他們得的是重病,所以我要多熬些水,熬得越濃越好。”白燕舞指著鍋里說道:“可是這些水還是清的,根本就看不出熬了什么東西出來?!痹纠谛Φ溃骸斑@你就不知道了吧,不信你用筷子蘸點嘗嘗。但不能蘸多了,正常人吃多了要鬧肚子,弄不好還會得病?!?p> 白燕舞用筷子蘸了一點,嘗了一下,眉頭立即就皺到了一塊兒:“好苦!”曾木磊得意地笑道:“哈哈,這就對了,這藥就是有些苦,不過等會兒我加了其他的東西進去之后,就會改變味道。”
又過了兩個小時。曾木磊終于將石頭撈了出來,然后將挖回來的幾味藥洗凈,稱量了一番,切碎到了鍋里,又找她家的米缸稱量了一些米放到鍋里。
白燕舞越看越糊涂,奇怪地問道:“你是在熬粥嗎?”曾木磊點頭道:“是?。【褪侵?,只是這個粥只能給特定的人吃,不對癥的人吃了,就是毒藥?!?p> 當(dāng)兩人將藥熬好的時候,天邊就亮起了魚肚白。曾木磊嘗了嘗,感覺到淡淡的苦。他吁了口氣,說道:“好了,你現(xiàn)在可以叫你的父母來吃早飯了。不過你不要告訴他們這是藥,只說是早餐,而且是專門給他們準備的早餐??此麄兂缘迷趺礃??!?p> 白燕舞的父母昨天下午的時候,由于經(jīng)過激烈的折騰,所以晚上反而睡得很好,直到白燕舞去叫,才起床。當(dāng)他們吃著粥的時候,曾木磊就站在旁邊,看兩人吃得津津有味,大呼好吃,每個人都吃了三大碗才打著飽嗝放下了筷子。
“真好吃,甜甜的?!卑籽辔璧膵寢屜蛟纠谡埥痰溃骸澳銈兪怯檬裁床牧习境傻?,能不能教我,以后想吃的時候可以自己熬?!?p> “這就是平常的熬法,不過卻加了幾味藥?!痹纠谛Φ溃骸耙驗閷ΠY,所以才會覺得好吃?!?p> “你不是不讓我說嗎?”白燕舞將曾木磊扯到一邊,問道:“你自己怎么又說出來了呢?”曾木磊說道:“我是想看看這種藥,是不是對癥?!卑籽辔杵婀值膯柕溃骸霸趺纯闯鰜恚俊痹纠诘溃骸叭绻麄冇X得好吃,那就是對了癥,如果覺得難以下咽,就說明藥不對癥?!卑籽辔璨皇呛苊靼灼渲械倪壿?。
“你們還有沒有得了同樣病的親戚?!痹纠诳吹藉伬镞€有一大鍋,心道差不多還夠十七八人吃,笑道:“請他們也來吃吃粥,我熬了很多,但沒有生病的人卻不能吃,這種粥,正常的人吃了要生病的。”
白燕舞的爸爸看了看鍋里的粥。有些拿不定主意。曾木磊說道:“估計還夠十幾個人吃。不用擔(dān)心,熬這種藥不費事?!卑装职挚戳嗽纠谝谎?,欣賞地點了點頭。出門轉(zhuǎn)了一圈,帶回來十七八個人。這些人都是一副精神萎靡的樣子,見到粥之后,都吃了幾大碗,大呼好吃。
白燕舞見到大家吃著香,偷偷的嘗了一點,卻被苦得差點跳了起來。他拉著曾木磊躲到一邊,小聲問道:“怎么我吃起來是苦的,而他們說好吃?”曾木磊笑道:“那是因為這是藥,對癥了吃起來就很好吃,如果不對癥,那就難吃?!?p> 當(dāng)大家吃完之后,曾木磊說道:“你們中午飯的時候也來,我熬了很多這樣的粥?!?p> 中午等這些人來吃過粥后,曾木磊對大家說道:“你們吃過粥之后,今天的病情應(yīng)該就能有所減輕,甚至治好。所以今天下午,你們要將自己當(dāng)成正常人,將自己關(guān)屋里,不要跑出去,很危險?!?p> 時間漸漸推移,雖然曾木磊對自己的藥有信心。但他們兩人還是被白燕舞的爸爸媽媽趕到了堂屋里面。他們卻仍然呆在了院子里。時間一點點地接近下午六點,院子外面已經(jīng)傳來了病人發(fā)病時弄出的各種響聲。
仍然從“當(dāng)~”的一聲鑼響,拉開了黃昏時的狂歡。“眾卿平身!”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曾木磊聽出,此人比昨日更加的中氣十足,只是聲音已經(jīng)變得嘶啞難聽,就如夜鳥的哀啼。
白燕舞來到三樓的窗前,只見父母安靜地坐在院子里,沒有一點發(fā)病的征兆,心里大喜,情不自禁地在曾木磊的臉上親了一口。
突然被親了一下,臉上感到柔潤的溫度,曾木磊愣了一下,只覺得這種感覺真的很不錯。但心里卻并沒有其他的想法。
直到兩小時過去,白燕舞的父母都安靜地呆在院子里。白燕舞看看父母又看看曾木磊,只覺得他的形象在這一刻,是那么的高大。心里有些朦朧情絲,似乎正在生長發(fā)芽。就在這時,曾木磊的聲音就象從天邊傳來,只聽他似乎在說:“看來這個藥有奇效,很對癥,明天我準備多熬一些,給發(fā)病的人都吃一點,如果不出意外,就能解除這次疫病的危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