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射殺了五六只紅毛野犬,再不見有敵出現(xiàn),劉老大擺手示意停止射擊,安排一眾人循循往前探路。
他嘿嘿兩聲悠悠走到張小凡身邊說:
“讓你悠著點,悠著點。看看,受傷沒有?”說著取出個小瓶甩給張小凡,他的斑鳩返回后都將具體戰(zhàn)況告訴他,知道小凡是受了傷,但能從數(shù)人包圍中安然而返,已顯非常人能耐。
“卵蛋,你那破兒鳥,甚也沒瞧見,小爺幸好撿條命……欠我頓酒咯……”
張小凡也是后怕,劫道他們遇著多次了,此次最為兇險,只因那些綠林人能隱形,比較少見。
“嘖嘖……幫我看下后背……話說那紅毛狗你可認得?”
——
張小凡一行人反擊之后,已就地靠邊整頓、治療。那夜便又是扎營結(jié)寨,露宿荒野。
而在離伏擊之地不遠處有一個洞窟,是夜燈火通明。
“大哥,如此便是算了?”有一匪類模樣的人朝坐在上首虎皮大椅的人說道。
“讓吾再尋思片刻?!?p> 這人雖稱得大哥,但長得卻不見高大,身材瘦小,皮膚泛青,眼瞼嘴唇肥大,面色發(fā)黃露有白斑。穿得還算精致,處處披金帶銀,然一眼便知匪類人物。
一頭像極變色龍的靈獸趴在他肩頭不動,時不時變幻模樣,長舌頭射向半空,讓人慎得慌。
“……那躲掉埋伏的小子,如何發(fā)覺爾等?”
“不知啊。本以為他已中計,卻不料他突起發(fā)難,還給我一腳,然后便跑掉了……不過我也劈了一刀……”
是先前持刀大漢,他說著說著就邀起功來。
“等等……見沒見著他的靈獸?”
“……哦……好像是頭白毛虎子,給我一口便又隱形了……估計是我手臂發(fā)力掙斷了它牙口……嘿嘿……”
他說著又邀起功來。
“……等等……煩不煩?!贝蟾缯胫愫銎鹨荒_蹬開小弟。
只見他匆匆尋來先前被張小凡射傷的手下,也不管其疼痛,一把拔下其胸口處齊根沒入的箭枝,拿到眼前細細揣摩著。
抹去上頭浸染的血跡,慢慢旋著細看有無標記,待他看到箭尖時才發(fā)現(xiàn)兩個微微小字:定遠。
“禍事了……禍事了……”老大突地就激動起來,連聲跺腳,那跟來的小弟尚想再邀些什么功,卻被他一腳踹得滿地打滾。
“蠢材,都是蠢材……惹誰不好偏惹此禍害……吾命……爾等小命……危矣!”
——
幾架車架環(huán)著排好,貨包挪到了下頭塞滿,里頭便扎了帳,中間點了篝火,數(shù)人便圍在篝火旁,吃著干糧或烤肉。有人在聲情并茂地講古,余人便聽著。對走商的人,此最是尋常不過的夜晚。
張小凡跟劉老大坐在一塊,勸其嘗嘗先前得來的澆頭漿。劉老大聞了聞卻說罷了。
張小凡便一一問去,卻無人理他。
遇襲當夜忌飲酒,眾人都謹記著,此乃一輩輩人總結(jié)出的血的教訓。他張小凡不一樣,并非說他高人一等,而是他乃被“醉忘塵”毒害過的人,尋常酒物于他,與飲水沒甚分別。這點眾人皆知,畢竟已多年伙伴。
“喵喵,你陪我喝點?”
“難喝喵,不喵?!?p> 張小凡被劃了一道,小白自也受傷,人靈一心同體,是而此刻小白有些精神萎靡,不吵不鬧,只盯著那些撲火的蟲子,眼珠溜溜得轉(zhuǎn)。
……
無人共飲,甚是無趣,張小凡也就將酒藏了起來,拿出他那柄奇特的短弩仔細摩挲擦拭。
這是一柄神兵,他阿爺定遠侯所藏為數(shù)不多的寶物之一。
大小也就一手掌大,弩身原本環(huán)著四枝小箭,現(xiàn)在只有一枝陷在箭槽。此弩能一弦往復連發(fā)五次,箭頭為特制,有三叉、血槽、倒勾,激射可沒鐵石,陷肉難取,拔之必死,實在兇狠非常。
最奇特的是此弩為晶石靈能動力,除了發(fā)射殺傷箭頭還配有鉤索箭頭,可用于攀巖翻墻之用。另外若箭枝殆盡,箭槽下方有一管彈道,通過靈能發(fā)射彈丸,同樣能致人死地。
張小凡幾年來曾身陷險地無數(shù)次,除開自己和小白的機智果斷外,就全憑此神兵利器屢現(xiàn)奇跡,安然而歸。
所以此刻,張小凡護理起來便分外賣力。他一手摩挲著輕弩,一手撫摸著小白的背脊,用手指在它頭頂一圈圈打著旋,輕輕將它哄入夢鄉(xiāng)。
……
倏地,從樹林深處吊射一支箭,直直扎到篝火旁便,上頭系著一塊布條,劉老大壓著手示意別動,親自取來扯下布條一觀,便輕笑了聲,隨即將布條丟給張小凡。
張小凡接過打開一看,只見上頭密密寫了幾行小字:
白沙簌簌陌上行,綠林豪客夜聞聽。
他時不用侯門姓,世上如今遍知君。
看著這小詩,張小凡先是也跟著輕笑,繼而放聲大笑,取酒丟給諸人說道:
“現(xiàn)下可喝酒了罷,今夜不醉無歸。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