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的房間,是酒店里的一間普通客房,除了一張大的單人床外,就只有一張椅子和桌子了。羅老板毫不客氣地在那張唯一的椅子上坐下。
“梁小姐,你對我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嗎?”羅老板一開口,采取的是以退為進的手法。
海平沒有坐。她雙手交叉在胸前,站在靠近門口的過道。她十分戒備地盯著羅老板。盡管她知道總有那么一天,這個羅老板會來踩她的底線。但她對于他竟如此地迫不及待和不加掩飾,仍然感到惡心。好在她對此早有準備。海平盡量地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恐懼和鄙夷,口氣緩和地說:“羅老板指的是哪方面呢?我倒是沒有什么意見?!?p> “任何地方!任何地方。梁小姐你只要有任何地方對我有什么不滿的,你提出來,我會盡力滿足你的?!绷_老板滿臉堆笑著說。
“我沒有什么不滿的。羅老板你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你坐下嘛,為什么站著呢?”羅老板語氣曖昧地說道。
海平心里暗暗罵著,“你以為我那么好騙哪?”但她口頭上卻仍然保持著平靜,說:“我不想坐,站著挺好。羅老板你到底有什么事?”
羅老板“嘿嘿”地干笑了幾聲,說:“梁小姐到我這里這么久了,都沒有請我來坐坐。你不要趕我走啦,我們可以談談的嘛?!绷_老板是商人,在男女情事方面,他信奉的是只要有買,就肯定有賣。只要價錢合理,世上就沒有做不成的生意。所以,他自始至終都相信,他和海平之間需要的是一個合理的價錢。
“梁小姐你有男朋友了嗎?”見海平不作聲,羅老板又主動追問道。
“這是我的私事?!焙F缴驳鼗卮鸬?。
羅老板在椅子上抻了抻腰,并翹起了二郎腿,說:“梁小姐,我知道,你這么漂亮,追你的人一定很多啦。我不會干涉你私事的,你放心好了。其實我是想幫你的。你看,像你這么漂亮的女孩子,應該有很多錢,過很舒服的生活,對嗎?我呢,我太太在香港,我的家人都在香港,我一個人在這里做生意,我很寂寞,我很需要人來陪我。我很喜歡梁小姐,我肯定不會虧待你的,更不會干涉你。我們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嗎?”
羅老板的這番話,實在出乎海平的意料之外。
她本以為,羅老板會惡狠狠地威脅她,如果她不服從他的話,就會解雇她,趕走她。軍人家庭出身的海平,從不畏懼暴力。她不怕硬碰硬,她也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只要羅老板敢威脅她,無論是語言上還是身體上,她都將頂撞回去,她會警告羅老板,自己所具有的強大政經界后臺,她甚至不惜搬出自己的家世,來震懾羅老板,使他知難而退。
海平沒有想到羅老板會將這么無恥的事情赤裸直白地說出來,而且沒有半點的羞愧。這對海平來說,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經歷。海平震驚之余,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羅老板見海平不說話,以為她動心了。于是繼續(xù)游說道:“梁小姐,人生很容易就過去了。女人很快老的。應該趁著青春年華好好享受生活嘛。不然過幾年,青春一過,美貌也就沒現在那么值錢了?!?p> 他如果沒說這話還好,因為這話比前一段話更加露骨,簡直就像是在談論一樁賣肉的買賣了。海平氣得柳眉立時倒豎起來,她瞪著羅老板說:“羅老板,我梁海平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人!你給我放尊重一點。不然的話,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羅老板果然被海平的激烈反應嚇得一激靈。他一改剛才的輕佻口氣,滿臉堆著笑,討好地說道:“梁小姐別生氣。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不懂哄女人那一套,講話直白了些。如今的社會很現實的,有錢為大。梁小姐你考慮考慮吧。”說完,他站起身來,揚長而去。
羅老板走后,海平又氣又怒。她反鎖了房門,倒在床上,她生氣地捶打著床上的枕頭,咬牙切齒地叫喊著。如此的奇恥大辱,海平從來都沒有遭受過。如果對方是使用威逼的方式,她還可以強力還擊??墒橇_老板竟使用的是如此討價還價的手段,使她陷入恥辱之中卻無法反擊。
經過一番憤怒的叫喊發(fā)泄之后,海平終于冷靜下來。她站起身來,走到衛(wèi)生間里,梳理了一下剛才弄亂的頭發(fā)。她在洗臉臺的鏡子里,端詳著自己那因為憤怒而有些變形的臉。不禁陷入了沉思。
今年她已經24歲了,明年就25了。時間過得真快,一年一轉眼就過去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她梁海平的將來究竟在哪里呢?她如何能夠掙到足夠多的錢,可以像酒店里來往的那些客人,可以毫不猶豫地住在酒店一樣的環(huán)境里,享受到真正有錢人的生活?記得從前書華承諾過自己,他會帶自己去美國,在美國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墒菚A卻把自己拋棄了!
一想到書華竟然拋棄了自己,海平就感到心口一陣沉重,像是被一快大石壓著那樣令她喘不過氣來。書華,這個自己唯一愿意愛上的男人,竟然如此地無情,如此地決絕。她說不出此時的心情,到底是心痛還是憤怒。她以為自己早就忘了書華,就像她忘了所有其他的追求者一樣??墒窃谶@個時候,她想起的人只有書華。
她又想起羅老板的話:“你這么漂亮的女孩,應該有很多錢,過很舒適的生活?!焙F降氖帜蟪闪巳^:為什么羅老板都知道的事情,書華卻不知道呢?難道真的只有這個香港來的大老板,才懂得珍惜自己的價值嗎?有那么一瞬間,海平竟有一絲后悔,她應該保持冷靜,和羅老板來一番討價還價的。這樣她至少可以知道,如果她答應羅老板的要求的話,自己究竟值多少呢?
海平想到此,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冷笑了笑。喃喃地說道:“梁海平,你真的墮落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