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子看淡人間風(fēng)華,唱盡悲歡離合。多情薄命,悲秋里一曲《天仙配》更添幾分涼意。
姜茶端坐在深紅暗斂的戲臺下,修長手指跟隨節(jié)奏輕敲桌面,“篤篤……”沉緩有力。
“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顏……”臺上戲子一人分飾兩角,活現(xiàn)了對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的患難夫妻攜手歸家的美好。
《滿工》唱畢,臺上三打七唱也安靜了下來。戲子長袖一揮,撲滿粉黛的面龐朝姜茶轉(zhuǎn)來,刻意上揚的眼線抑不住她眼里的悲涼。
“姜小姐?!彼曇艋謴?fù)如初,隱約還沁著些戲腔。
“叔奶奶?!苯杓纯唐鹕砭瞎Y儀之道不可缺。
女子溫婉淺笑,腳邁小碎步朝戲臺邊緣靠近,“你可以喚我秦琪。”
“沒想到叔奶奶在戲曲方面造詣之高?!彼龍?zhí)拗稱謂,茶眸目光如炬,指尖下意識拂唇卻沾了滿手鮮紅唇彩。
這才想去早日出寢院,九笙嫌她氣色太差,差下人替她補妝。
“在我嫁給你叔爺爺時,曾是綦江山戲班的一員。”女人解釋道,語氣不快不慢。
姜茶點頭,身子往后微靠,置于木桌上的手指又輕輕敲擊起來,“我聽聞您曾是世家子弟?”
現(xiàn)世中,除去專職伏妖宗族姜式外,秦式也是余留下的天師家族。不過近些年來,秦家家主犯了些糊涂事,聽芝麻說秦家也逐漸沒落于歷史長河中。
秦琪眸光一閃,藏在眼底的悲涼再度涌上來,她深吸口氣來平復(fù)心情,“是的,我是秦家第三百代親家傳人?!?p> “您父親當(dāng)時是認(rèn)為聯(lián)姻能維持家族興旺嗎?”姜茶收回右手,十指相扣置于下巴處,嘴角扯出一抹譏笑。
“啊,好像說的太委婉點。您父親是不是認(rèn)為弄死我這個姜家長女,秦家就會東山再起?”
秦琪聽得愣了一下,亦揚起和善微笑,語氣親和又溫柔。
她的內(nèi)心住了位強者,并未因為姜茶的咄咄逼人產(chǎn)生一絲波瀾,“姜小姐可不能胡說,你叔爺爺可是會生氣的。”
“是嗎?”反問,修長雙腿交叉大咧咧架在木桌上。平日接觸刑警多了,破案技巧沒習(xí)到什么,惡習(xí)倒是學(xué)到不少。
“您父親秦衛(wèi)江好像有不少話要告訴家主?!苯枋痔饺胪馓變?nèi)襯,直觸到一方正物體。白色包裝外殼滿是褶皺,已辨不清盒上的文字。
“你還敢胡說?”秦琪聲音猛地拔高,尖細(xì)刺耳。驚得姜茶身子一抖,手中的方盒應(yīng)聲掉地。
“戲者果然不凡?!彼涡χ鴱澭欤呛信肯銦?,里面只剩下兩根細(xì)煙。
她抽出一根夾在兩指間,并不著急點燃,“我有沒有胡說,你心里應(yīng)該一清二楚吧!”
“沒做過的事情我怎會知?”秦琪扭頭,神色泰然的又揮了揮長袖。
姜茶也不惱,煙蒂把玩似的在掌間來回輕搗。這煙淡,抽起來總有股清涼薄荷感,是母親祖國一快倒閉煙草商所售,市面上極少見。
“那您可知叔爺為何出游不帶您這位小嬌妻?”火機(jī)點燃香煙,煙草泛紅,飄起一縷白煙。
她壞心眼的想知道秦琪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涂。畢竟一位能攜眷出席祭拜儀式的男子怎會忍心丟妻子一人自己獨自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