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磊家是靠城中村拆遷獲得巨額保障金發(fā)家的，九十年代蹭皮毛熱打拼最后立足江城。趙父典型市儈小商人脾性，一米七不到的小個子偏要著闊版貂皮大衣，小腳褲搭圓頭鞋，與巷頭洗頭店小哥同款。
“你們領(lǐng)導(dǎo)呢？”
一樓值班文員哭喪著臉，不知如何是好?？吹搅肿：徒璧能囻?cè)朐郝鋾r，就像是看到女兒般興奮，徑直冒雪站立在昏黃廊燈下。
“林警官，你們?nèi)牄]人在?！毖勐肚缶龋植慌聝赐剑钆碌姆炊擒洷┝Α?p> “琴姐，怎么了嗎？”熄滅警車，院內(nèi)又陷入一片漆黑中。琴姐是公安局前輩，主要負責接待倒流。為照顧后輩，她幾乎包攬整個大廳的夜班。夜里回不了家，他們常會交談幾句。
“你們隊最近是不是抓了個叫趙磊的拆二代？”她臉色緊張，視線一直往大廳飄，只覺得自己心臟死死抵在肋骨內(nèi)部。
“怎么了嗎？”姜茶附和，冷空氣襲來，她下意識裹緊薄外套，牙齒還是不受控制的上下打顫。
琴姐打直手臂，直指休息座上翹腿嘴里叼煙的男人。她并非勢力之人，更準確說她家也是拆二代，可無論從哪個角度觀察趙父都是暴發(fā)戶姿態(tài)。
“他說兒子找不到，要報警?！卑籽凵戏?，掏出隨身攜帶的氣霧性激素，胡攪蠻纏的程度惹得她犯哮喘。
“趙磊不見了？”姜茶滿臉驚訝，早晨她親眼見到趙磊開著豪車離開警局的，并且還是九笙同款黃色法拉利超跑。
“怎么會？”林祝挺好車，亦是滿臉不可思議。
趙磊張揚，標配渣男錫紙燙，纖細雙臂紋青龍。今早還有人專門開豪車來接，司機他們熟，江城某社團的地頭蛇，案底足有書本厚。
“你們進去跟他談吧！我被他煙熏的受不了?！鼻俳阌种乜葞茁?，方臉憋得通紅。
林祝聽話點頭，囑咐中年女人注意身體，臉色格外難看的向內(nèi)推開玻璃門。他身材高大，影子將抽煙大叔整個籠住，嗓音喑啞著問道：“你是趙磊的父親？”
“你是領(lǐng)導(dǎo)嗎？”趙父激動地蹬地而起，個子只到林祝肩胛骨，甚至比姜茶還要矮一截。
“趙磊失蹤了？你到處找過了嗎？”林祝低頭，他比較喜歡直來直往的問答方式。
“警察同志，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們做父母的當然到處找過臭小子，找不到才來警局報警的?！蹦腥松鷼獾貋y跺腳，唾沫在空氣中胡亂迸濺，依稀可嗅他的口臭味。
“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可是趙磊今天早上是被群黑社會接走的?！苯钃踉趦扇酥虚g調(diào)節(jié)氣氛。
“我兒子守法公民，不要隨口亂扯。”趙父聽到“黑社會”三字，情緒愈發(fā)激動，煙灰因為他的大幅度動作四處飛舞。語畢，手中煙蒂直直砸向毫無心理準備的姜茶。
“男人說話，你個小姐插什么嘴，有娘生沒娘養(yǎng)的死丫頭。”
事情發(fā)生的太快，待兩個人反應(yīng)過來時，火苗已快速觸到姜茶小巧耳垂，煙蒂旋轉(zhuǎn)幾圈快速掉落向一旁綠植里。
“你干什么？”林祝猛地拔高音調(diào)，是旁人從未聽過的暴吼聲。怒火從心底猛地爆發(fā)出來，拳頭緊握，他敢保證如果趙父再口出狂言，拳頭就會砸向他的腮幫。
男人明顯也是一怔，本來只想嚇唬耀武揚威的女警，沒想到香煙真的扔在他臉上，“兇什么？別以為你們警察就厲害，我也有人?！?p> 林祝懶得和老流氓理論，彎腰仔細查看抿嘴不語的姜茶。白皙耳垂被火苗燙得紅腫，好在傷口面積不大，否則腦子里繃得最后一根弦也會斷掉。
“有人是嗎？”忽而，姜茶緩慢張口，嘴角逐漸浮起抹淡笑。她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高挺鼻梁上的金屬鏡框上。
林祝盯得清楚，隱在平光眼鏡下兩只像沉在水潭之下寶石般明亮的眸子，閃著慍怒的光。她盯著對面男人像螺旋一樣尖銳，冰冷又極度克制的冷靜。
“你個死丫頭瞪著我也沒用?！蹦腥艘琅f死鴨子嘴硬，又準備揚手打她。林祝動作更快，布滿青筋的大掌緊鉗住他的手腕。
“你這是襲警知道嗎？”總有人喜歡徘徊在理智邊緣。
趙父見自己處于下風，便拼命掙扎，奈何重心不穩(wěn)最后狠狠摔倒在身后的冰冷長椅上。
“警察打人，我要投訴你們，知道嗎？”武力不行，那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老戲碼。
“投訴嗎？這到處都是監(jiān)控?！鼻俳阋策M屋幫忙，最近三隊著實不安生。先是當班法醫(yī)被受害人家屬打傷，現(xiàn)在又是姑娘被嫌疑人家屬欺負。
“我要找人讓你們倒霉?！蹦腥烁纱喟c倒不動彈，蒜頭鼻微努，作勢掏手機找后臺。
姜茶嘴角笑意更深，淡然看著鬧劇。她討厭那些沒有真本事反而要不斷麻煩能力者的垃圾，更討厭嘴碎到牽扯別人原生家庭的渣滓。
“這兒怎么了？”趙崇南威嚴嗓音在身后響起，他短下巴的胡渣今天看上去極為濃密。
“他傷了學(xué)姐?！绷肿Ｒ桓膬春纺?，在前輩面前再度淪為可憐小無辜，粉唇微噘。
“你怎么樣？”聞言，農(nóng)旎疾行到她身邊，眸子半瞇。雙手執(zhí)起姜茶手腕，視線仔細掃過她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膚。他不在一個小時，竟然就被人鉆空子。
“別緊張?！彼p推開明顯過度緊張的高大妖神，林祝也實在有夠小題大做。不過傷口是小，對她滿嘴噴糞可忍不了。
“是她傻，連躲都不會躲?！蹦腥嗽秸f越起勁，本就諸事不順的刑警們火氣瞬間被這句話給撩撥起。
脾氣暴躁的新杰率先緊拽趙父的貂皮大衣后領(lǐng)，不費什么力氣便將他直接拎起，男人的小短腿在空氣中亂蹬一氣。
“欺負女人你算什么男人？”嘴炮明初強忍住罵人的心，女孩子是用來疼得，也難怪他兒子會找位變性人作為伴侶。
姜茶哭笑不得，為什么會有種自己是整隊團寵的錯覺？
“他說趙磊不見了?！边€是言歸正傳，理智尚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