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璟正沉浸在悲傷之中,哪聽得著這些,眼看著猛獸離南璟越來越近,卿晨要是再不出手,怕是她要成為這狼群第一個獵物。
就在狼群準備猛撲上去的時候,卿晨手中的折扇一掄,直接飛到了前面幾只狼群的脖頸處,前排的狼群脖頸斷裂,應(yīng)聲倒地。他策馬幾步,跑到南璟身邊,拎起南璟掛在馬背上,順手將火折子往枯草堆里一扔,后面頓時燃起熊熊烈火,阻斷了狼群跟上來的步伐。
“你怎么把他們都燒了,我還要帶他們回家,你放我回去?!蹦檄Z叫嚷著,奈何卿晨一往無前地往前跑去,絲毫不管她的感受。
南璟掙扎著從馬上跳下來,差點成了馬下亡魂,她爬起來往亂葬崗跑去。
看著已經(jīng)無計可施的熊熊烈火,她只能坐在地上放聲哭泣。
大火漸漸熄滅,地面上燃起一堆黑煙,但是無盡的痛苦和悲傷卻并不會隨著被火湮滅的尸體一樣消失殆盡,而是永久地扎根于人的心底,每時每刻刺痛著你的靈魂,即使是午夜,它依舊還會出現(xiàn)在夢里。
南璟爬過去,脫掉自己的衣服,將地上的灰燼用手一捧一捧地放在在衣服上面。
“人都死了,做這些還有什么用!”
“我要帶他們回家,我要帶他們回家,這里太痛苦了.......”
卿晨抬頭看了看天空,天色快要黑了,等會狼群又要出來了,催促道:“趕緊回去吧,天快黑了?!?p> 老天像是硬是跟自己作對似的,沒有一絲征兆地下起了瓢潑大雨,南璟也沒有絲毫的準備,地上的灰燼全部被雨融進了泥土里,任憑她怎么在泥土里扒拉,都扒拉不出來了。
這時候密林里響起一陣狼嚎,怕是剛才的狼群要卷土重來,卿晨下馬拉起南璟往回走去,南璟死活不肯,坐在原地,“父親...................女兒無能,連你的尸骸都帶不回去,要讓你客死在這冰冷的異鄉(xiāng)?!庇挈c噼里啪啦地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臉上,隨著淚水一起滴在這湮滅一切的土地上,但是心痛的滋味卻愈發(fā)地積壓在心底,無處宣泄。
狼群的聲音越來越近,卿晨不得已,只能將南璟大昏,放在馬上,托了回去。
黑夜中,一匹馬跑得飛快,在這兩天里他不曾停下過,他的目的地是八千里外的皇帝行宮。
馬上之人眉頭緊鎖,他必須確保萬無一失,全身而退,不然那個救回來的人便有生命危險。
九闕有著明顯的規(guī)矩,每個身在九闕的之人都不是獨立的個人,而是與九闕共生共滅的。不是從正門光明正大地拿錢走進來的人,要么死要么成為九闕的人,他將南璟帶了回來,要是不能保證她永遠留在九闕,她就得死。
云歇這次做的事情,卻完全是背著卿晨的,這是他第一次不聽命于他。這次他要殺的是六層主桫欏,她是個厲害的主,短短幾年時間就混到了妃嬪的位置,如今被養(yǎng)在行宮里面。
只要殺了她,自己便能穩(wěn)坐六層主的位子,到時候便有條件擁有一個任憑他殺伐的護衛(wèi),但是見到桫欏時該如何說。桫欏也是從九闕出去,她們很早之前就認識,云歇知道她一直想得到自己,而他用各種理由推脫掉了,現(xiàn)在自己又主動送上門,無緣無故出現(xiàn)在行宮,定會讓她有所警覺,這樣計劃成功率就低了一半。
腦子里想出來的各種辦法都被自己一一否定,要是這時候卿晨在身邊就好了,一般都是他負責(zé)出主意,自己負責(zé)干粗活。
第三日,云歇達行宮所在地,喬裝打扮一番后混入進宮運輸奇珍異寶的隊伍中間,又趁著士兵輪班之際,巧妙地躲過侍衛(wèi)的視線,躲在桫欏的寢宮之內(nèi)。等到入夜,宮女侍衛(wèi)簇擁之下的桫欏緩緩走進寢殿,伴隨著暗香浮在鼻尖。
“退下吧”。桫欏舉手投足間儀態(tài)萬千,豐姿綽約。
“想不到云公子親自跑來,真是蓬蓽生輝,連我都春心萌動了呢!”桫欏從后背貼近云歇,用自己的身子摩挲這他的后背,涂滿丹蔻的修長的雙手撫摸著云歇的胸前,露出膚如凝脂的半截手臂。
要是自己一反常態(tài),怕是會引起她的疑心,想到這里,云歇將她甩到床檐上。
桫欏隨著這一甩,以更加攝人心魄的姿勢斜躺于床上,胸前敞開一大片,“也只有云歇你一點都不懂得疼惜人家,弄疼人家了啦?”桫欏露出嬌滴滴的模樣。
“這不你已經(jīng)早就知道了嗎,你這一套只能騙騙那沒見過世面的老皇帝吧?”云歇淡淡說道。
似說中桫欏的痛處,她臉色一變,起身大笑道:“我十五歲入九闕,在九闕一年時間里閱盡各種男人,而唯獨你……我說我可以做你的護衛(wèi),你偏不要,將我僅存的自尊心狠狠踐踏在地上。那次,我便發(fā)誓,我要尊貴的地位,要做一人之下,待我十七歲入了宮,不久便做了這后宮之主,看看我現(xiàn)在的生活,要什么,有什么?!辫鴻鍘缀跖叵溃岸?,哈哈,還只是別人的一個護衛(wèi)?!?p> “終日服侍一個老男人嗎?”云歇的話如同針般深深扎在她心上。
桫欏苦笑道:“你不也一樣嗎?”
突然,桫欏扼住自己的脖子,臉上表情極其痛苦,慢慢跪坐到地上,她突然明白過來,直起眼睛瞪著旁邊一言不發(fā)的云歇,只見他正在自顧自地脫著身上的衣服。
她看向自己的食指,上有一個針尖般的小孔,應(yīng)當(dāng)是剛才撫摸他的時候,一時大意被刺傷的,看著毒隨著指尖破處滲入血液,手指處慢慢變黑,身體里像有團火在灼燒自己的內(nèi)臟一般,她一下子明白過來云歇的衣服上涂了劇毒,他這次來不為別的,就是專門過來殺她的。
虧她還欣喜了一會兒,以為他對自己還有一絲絲的愛意,才來這孤寂的深宮中來看看她,一切都是自己給自己設(shè)下的圈套,要是她對他沒有一絲絲情義,她早就一眼看出來他的虛情假意。
“是層主派你來的嗎?”
云歇不語,徑直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那是用來化尸的。
桫欏自嘲地大笑著,到這時她居然還問著這么可笑的問題,“前半生我太精明,事事算計,這會我要死了,我也用不著這么累了,就傻到底了,我一直想問你,我們倆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一起吃飯,一起受罰,一起練劍,一起出任務(wù),一起做了那么多事,我也陪伴了你這么久,都說日久生情,你難道對我就沒有絲毫的感情和不舍嗎?”
“九闕里的人不需要有感情,你教我的。”云歇瓶子里面的液體倒在毫不留情地滴在桫欏身上,瞬間,桫欏化為一攤血水,入了地獄。
記得那年,他們一起在樹下練劍,忽然樹上的鳥巢里落下來一只幼鳥,云歇見此立馬跑過去撿了起來,看著鳥媽媽在樹枝上狂叫不止,他預(yù)備將小鳥放回鳥巢。但是一邊的桫欏見此,躲過云歇手里的小鳥,一把將它的頭捏斷,丟棄在一旁的草叢里,還將樹上其他的鳥一并打了下來,用劍刺死。
云歇目不轉(zhuǎn)睛地愣在一邊,過了一會兒,桫欏用滿是血腥味的手抬起他的下巴道:“九闕里的人是不需要感情的,記住了嗎?”
云歇驚懼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