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節(jié) 蓋里河谷戰(zhàn)役（中）
如果拉長了時間線，瑞德國從冬月開始的對白高國蘇德領的滲透襲擊是這場戰(zhàn)役的前哨戰(zhàn)和熱身的話，那么當時間到達了冬二月末，在最寒冷的使節(jié)里，戰(zhàn)爭從小規(guī)模沖突陡然激烈了起來。
安南和漢博，這兩個敵對國家年青一代的將領、統(tǒng)帥，逐漸從戰(zhàn)爭中成熟起來，也開始主動或被動的走上前臺老一輩，成為了執(zhí)掌一國兵馬乃至國運的棋手。一言出口，千軍萬馬，無數(shù)平民、唐克的生死存亡俱在一念之間。只是他們都沒想到，對方對這一系列小規(guī)模戰(zhàn)斗的決心這么大，竟然都出動了全部能夠調(diào)動的兵力，試圖給對方一記重擊：吃掉頻繁作戰(zhàn)的對方小股部隊后，順勢殺入對方國土，大肆破壞一番，甚至獲得更大的收益。
于是，兩只頂風冒雪的大軍，在蓋里河谷中部，不期而遇的展開了一場大戰(zhàn)。
雙方的兵力差距明顯，因此在行軍和戰(zhàn)略計劃制定上也有所不同。漢博知道自己兵力不足，且大多數(shù)是難以補充的胡曼人，為了有效減少士兵的傷亡，他在進入蓋里河谷三分之一處時就命令部隊扎營。仍舊打算以小股部隊誘惑對方近前，才發(fā)起突然襲擊，而不愿意真正深入到河谷中，陷入到可能的被包圍當中。
即便到了三分之一處，漢博也在身后的路途上留下了一連串的小型營地，并命令安爾干源源不斷的送達糧食、毛皮、織物、武器等等后勤給養(yǎng)。
而安南一方則由于兵力優(yōu)勢明顯，根本就不想這么遷延日久。按照安南的估算，瑞德國動員全部兵力也不會超過十隊，憑他手下的十五隊唐克，足以一戰(zhàn)解決問題。
因此，當冬二月的最后一天來臨時，雙方的兵力都已經(jīng)接近到不足一天的路程上。
這幾天是冬日里難得的晴天，漢博巡視在軍營中。他的軍營選擇在了一處結冰的湖泊岸邊，這里是夏日洪水泛濫時較深的一段河道。前幾天扎營的時候，兩隊唐克辛苦的將粗大的木樁在火烤后軟化的土地上扎進去。漢博則帶著他的胡曼士兵在木樁的外圍用積雪進行遮掩，以防敵軍發(fā)現(xiàn)這里有埋伏。在營地外還有一片白花花的灌木林，算是又一層的掩護。
當然，漢博沒想著敵人走到近前還看不出來，也沒想著在營地里埋伏，這是一個屯兵之所，一旦前方傳來誘敵成功的消息后，他的士兵還是要出營作戰(zhàn)的。只是最新一支小隊派出去三天了，但一直沒有新的消息傳回來，這讓漢博有些焦躁，也有些警惕。
此戰(zhàn)成功，會拖延兩國大戰(zhàn)的到來，為瑞德國的恢復贏得時間，也為漢博進一步與周邊國家開展外交工作創(chuàng)造時間，還可以順手解決賈黎國的野心問題。但如果失敗，則萬劫不復。好在漢博不怎么擔心失敗的問題，按照他的估算，白高國此時應該正在爭權奪利，冬日里出征無法獲得戰(zhàn)地補充，時間一長將不戰(zhàn)自亂。
只是漢博沒有想到，安南也是這個想法。以己度人的漢博以為對方也會向他一樣善于忍耐。卻不知安南的脾氣極為暴躁，同時強大的白高國也不需要向他一樣忍耐。
前方的消息到了晚上才傳回，一個凍僵了的野豬獵人跌跌撞撞的進入營地，還沒說話就昏了過去。
獲知消息的漢博趕過去的時候，這名獵人已經(jīng)蘇醒過來：“殿下，敵人來了。”
“你的戰(zhàn)友們呢？”漢博強忍心中的焦急。
“都死了，我走在隊伍的最后方，突然前邊出現(xiàn)了大隊的唐克，同時也見到了我們，馬上就開始了沖鋒。我們知道我們跑不掉了，所以我的隊長把最能跑的我趕了回來。他們，他們向著敵人沖過去了?！鲍C人說著說著哭起來。
漢博向福格勒點了點頭，福格勒趕忙找出糧食和草藥。
漢博耐心的等他吃了點東西，包裹了傷口之后才問：“敵軍有多少人？”
年輕的獵人身子抖了抖，后怕的道：“不知道，太多太多了?！?p> “具體一些呢？幾班？還是幾隊？”
獵人仔細回憶了片刻，“我跑開的時候，聽見了隊長他們戰(zhàn)死的聲音，然后我忍不住回頭了幾次。尤其是最后一次我爬到了一個坡上。殿下，他們太多了，我看，起碼不比我們少！而且，都是強壯的唐克，都是！”
漢博沉默的點了點頭，站起身走出了房間，站在夜色下的雪地上，遙望著軍營外的北方。蓋里河谷的遠處，黑沉沉的好似一張蛇的嘴巴，仿佛有一張猙獰的臉孔在沖著漢博發(fā)笑：你的誘餌我吃掉了，接下來我還要吃掉你！
“殿下，我覺得敵軍應該不知道我們來了這么多戰(zhàn)士?！崩惆樵跐h博身邊，思索了片刻勸解道：“我們不知道敵軍會在冬日里大動干戈，但敵軍也不會想到我們，比他們?nèi)跣〉奈覀?，也會傾舉國之力。所以，敵我雙方的兵力應該相差不多，這一仗還有得打?！?p> 漢博深深吸了一口寒冷的氣息，點頭道：“是，利威，我有些膽怯了。難怪人們說我是懦弱的漢博，如果是阿博和布拉斯，這會一定興奮的睡不著了吧？”
利威看著漢博堅毅的面龐上一絲苦澀，低笑一聲搖搖頭：“所以，他們都死了?！?p> 漢博愕然，隨即失笑：“懦弱還是一種優(yōu)秀的品質(zhì)了嗎？”
“在我的家鄉(xiāng)，這是一種智慧。不如敵人的時候當然要選擇退讓來保存自己。如果您帶著我們從谷戴斯小徑回來，不是一頭扎進森林里而是去王都找安南決戰(zhàn)，又怎么會有今天？”利威坦然道：“殿下，您的母親是東方人，在我們的家鄉(xiāng)，人們相信武勇，也相信智慧。您不要懷疑自己，您是您母親的血脈，當然會有這樣的表現(xiàn)。沒有你的智慧，瑞德國不會復國，我們這些人也大部分都該戰(zhàn)死了?！?p> 漢博回頭，見利威的身旁，悄然的肅立著卡爾斯、佩提特、漢克、阿勃勒等將領，還有福格勒、小拉西奇這兩名隨身仆人。
“好吧，讓我們放手一戰(zhà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