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查理斯,今年三十五歲,是一名軍人,當接到護送考古人員到達通天塔的指令時,我本以為,這會是一件沒有什么危險的任務。
辦完這件事我就會退役了,阿諾婭看上了面貌丑陋的我,跟我組建了一個家庭,我不想讓她為我的工作擔憂,所以我已經(jīng)決定不再插手有危險的事情了。
只要這件任務結束,我就會回到家鄉(xiāng)找到一份穩(wěn)定踏實的工作,和她平平淡淡地過日子。
坐在蒸汽機車上的時候,氣氛十分地壓抑,一群繃著臉的大男人擠在了一起,一句話都沒有多談,我們都是從各個軍部調(diào)來的,所以彼此并不熟悉。
車窗外是一片塵霧,以及望無止境的沙漠,起伏的沙土讓車廂隱隱震動,發(fā)出嘈雜的聲音,不知為什么我的心情很平靜,看著那片藍天總是可以想起阿諾婭的臉龐。
我曾經(jīng)酗酒,口中滿是骯臟不堪的言語,暴戾而難以接近,他們好像管這叫做戰(zhàn)后創(chuàng)傷綜合癥,但阿諾婭救了我,她說我是一個好人。
好人嗎.......
作為一個軍人,最重要的就是遵從長官的指令,我從未質(zhì)疑過這一點,但當手上染上了那么多鮮血后,我開始對自己是怎樣一個人感到迷茫了。
這時候,她能對我說一句這樣的話,我一輩子都忘記不了,那時我倒在她懷里痛哭的樣子,我花了數(shù)十年將自己鍛煉為一個不露聲色,堅毅的合格軍人,但在她面前卻是這般軟弱不堪。
她是一個盲人,曾也有自卑的時候,直到我對她說,心靈上的殘疾比肉體上的殘疾更可怕不是嗎,我說這樣一個人,你能接受我真是太好了,我又怎么會嫌棄你。
她很生氣,說我不管是心靈還是外表都十分地高尚和美好,這個女人真是太任性了,哈,如果她看到我那張滿是傷疤的臉大概會嚇倒吧。
那時的我已經(jīng)徹徹底底淪陷了,沒過多久我跟她結了婚,對了我們是在酒館相遇的,這個瘋女人居然跟我提要在酒館辦婚禮,我們那一天喝了很多的酒,酒館里的每個人都在祝福我們,甚至有一個流浪漢還哭了。
那個哭了的人對我說,有個家真好。
我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不配擁有一個家了。
我本以為......
和阿諾婭在一起的日子很美好,雖然很平淡相似,但我覺得只要能和她在一起,生活中每一個瑣屑的細節(jié)都被賦予了與此前全然不同的魅力。
近在身邊的這個溫軟的可人,她那溫和而平靜的聲音,與我相牽的纖細手掌,她那美麗的笑容,還有我們之間習以為常的平淡交流。
這些微不足道的細枝末節(jié)之所以能讓我們心滿意足,我想是因為有了這個女人與我共同分享的緣故。
所謂人生,也許就不過是如此。
那座通天塔名副其實的十分壯觀,每個走下蒸汽機車的人都禁不住為其驚嘆,我卻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一種恐懼感,就像是有什么超乎我控制以外的事情會發(fā)生一樣,從見到這座巨塔開始,我的心就躁動不安。
好在,連續(xù)兩三天沒有什么意外狀況發(fā)生,我們每天做的事只是待在那群考古人員的身邊,看著他們忙忙碌碌地做著自己的工作。
聽說會有兩個魔術師協(xié)會的頂級人物會來到這里,我當時也挺好奇的,畢竟久聞這些人甚至能夠以一己之力對抗一整支軍隊。
不可能吧,那種事情,雖然我這樣想著,但現(xiàn)實狠狠地打了我的臉。
那頭紅龍出現(xiàn)了,那一瞬間,我好像覺得,自己的世界都黯淡了,我最畏懼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明明只要過了這次任務我就能回去和阿諾婭聚在一起了.......
那個看起來弱不經(jīng)風的老頭用魔術召喚出了一個金色的巨人,和那頭紅龍不相上下地較量著,每一寸土地都在顫動著,劇烈的震響幾乎要把耳膜撕裂。
我想,那就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身上泛著雷光的男人,操縱著金色巨人的老頭,他們真的能夠以一人之力抵抗整支軍隊說不定,我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后面看著他們用盡自己的生命與那條紅龍拼搏著。
我明白以他們的實力,至少從紅龍的手下逃走是肯定沒有問題的,但他們站出來了,為了我們那廉價的生命。
盡管如此......我還是沒有豁出性命的覺悟,和我一同來的軍人大喊著蜂擁而上,只剩下我和另外幾個膽小的人留在原地,阿諾婭在等著我......
我很想跪著跟這群勇士道歉,我太懦弱了,不忍心付出自己的所有,但阿諾婭她不應該有那樣的結局,她不能有一個戰(zhàn)死的丈夫,我不能讓她過上孤身一人的生活.....
我不能........
我最后只能緊咬著牙望著他們一涌而上,對著被金鐘壓住的紅龍釋放了一道道火球術,可讓人震驚的是,沒過多久那條龍又站了起來......
金色的巨人倒下了,渾身泛著雷光的男人一臉驚愕地望著緩緩屹立而起的紅龍,紅龍噴出了火焰將那群沖上去的軍人吞噬殆盡。
我這時明白了,自己大概已經(jīng)沒有存活下來的機會了,但那個老頭又站了起來,我聽過他的名字......他叫做米斯萊德。
他是真正的英雄,縱使遍體鱗傷還是擋在了我們的身前,他那雖瘦小但又堅毅無比的背影看不起一絲一毫的猶豫。
相比之下,我真是太矮小了,望著那動蕩天地的龐然大物,心中除了恐懼外別無他物。
就在戰(zhàn)況激烈之時,和我一起躲在最后邊的一名軍人突然倒下了,我愕然地望向他,這時在他身后,看見了一團漂浮著的詭異云霧。
從那團云霧中逐漸出現(xiàn)了一副軀體,那是一個身穿囚犯服的男人,他嘴上帶著微笑,瞇著睜不開似的雙眼,我立刻掏出了火槍對準他,額上流出了冷汗。
但他只是把食指豎在了嘴唇前,聲音陰冷地對我說:“敢開槍我就剁了你哦?!?p> 這是第一次,我站在一個人類面前害怕得全身顫抖了起來,我很難形容那個男人身上煥發(fā)出來的那種氣息有多么得可畏。
但我想只有從最極致的地獄中爬上來的人才能擁有這樣的眼神.....
但我扣下了扳機,只是因為我還記得自己是一名軍人,而不是貪生怕死的窩囊廢。
那個男人的身體化為了云霧,躲過了這一槍,隨后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瞬間來到了我的背后,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他的聲音。
“很好,你合格了?!彼χf完這句話后就用手刀打暈了我,我根本反應不過來,他本來有機會殺了我,但是他沒有......
我記得在自己暈去之前,迷迷糊糊地看見他換上了軍服,戴上了軍帽,朝著那群幸存下來的軍人走去。
那之后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以上就是我對這次任務的回憶錄,還有,我在這里向上級申請,辭去軍人的職位,望您能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