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計劃成功了,接下來,是不是得讓老夫人親自去見見了?”殷大夫人身邊的貼身嬤嬤陳嬸,站在一旁獻計。
殷大夫人慢悠悠喝著茶水,“請老夫人前去,固然是最好的,但老夫人不一定請得動。”
陳嬸抿了下唇,嘆息道,“如果老夫人不去,這件事情就如同錦衣夜行了。”
殷云舒的父母早亡,決定她婚事的人,只有殷老夫人和盧家老爺子。
但盧老爺子遠在西蜀,又年事已高,是不會來京城的,那么殷云舒的婚事,就只能由殷老夫人決定了。
這邊決定好,通知下盧家就可以了。
昨天封家來訪,殷大夫人想將殷云舒嫁與封偉辰的事,跟殷老夫人提了一下,當(dāng)時殷老夫人并沒有馬上表態(tài),只說,殷云舒年紀也不大,婚事的事,還是先觀望一下。
所以才讓殷大夫人急了起來,想了個特別的法子促成這件婚事。
見陳嬸愁著臉,殷大夫人反而淡然一笑,“不是還有老夫人身邊的人嗎?走,咱們找老夫人借人去?!?p> 陳嬸恍然,“對呀,夫人說的沒錯,借一個老夫人信得過的人過去,也是一樣的!”
“你現(xiàn)在就去老夫人那兒,就說我請姜嬤嬤幫一下忙,咱們帶姜嬤嬤前去?!币蟠蠓蛉苏f道。
姜嬤嬤是殷老夫人的陪嫁,很得殷老夫人的信任。
“是,老奴這就去?!?p> 請來姜嬤嬤,并沒有費周折,陳嬸到老夫人的跟前一說,老夫人馬上就同意了。
陳嬸帶著姜嬤嬤,到了殷大夫人的上房。
殷大夫人已經(jīng)換好了出門的衣衫,正捧著暖手的小銅爐,候著姜嬤嬤。
“有勞姜嬤嬤了?!币蟠蠓蛉宋⑿φf道。因為是老夫人身旁的人,所以殷大夫人說話的語氣十分的客氣。
姜嬤嬤頷首,“不知大夫人叫老奴幫什么忙?”
殷大夫人微笑道,“一件小事而已,老爺新得了一塊夜光玉,想雕刻一尊觀音像送給老夫人,玉行師傅問雕刻的細節(jié),我想著,嬤嬤常在老夫人跟前服侍,一定深知老夫人愛怎樣的觀音像,所以想帶嬤嬤前去給個意見。屆時,送給老夫人一個驚喜?!?p> 姜嬤嬤聽說是夜光玉,心中驚訝起來,難怪要這個時候出門了,夜光玉適合在晚上看。
又一想,殷大夫人不是不怎么喜歡殷老夫人那個繼婆婆的么?怎么會送這么貴重的一件禮物?
但她是只是個仆人,不好多問,只點頭回道,“大夫人盡管吩咐,老奴定會協(xié)助的。”
“那好,那咱們就出發(fā)了。”銀大夫人站起身來,朝陳嬸點頭,“去備馬車?!?p> “是。”
……
這邊,殷大夫人帶著人出了門,另一邊,殷云舒已到了望月樓。
她的好視力,看到了前方停著的馬車,正是殷鶯的。
戲已做成,她就不要湊什么熱鬧了,便在望月樓前的荷花湖邊漫步起來。
冬梅手里提著小燈籠跟在一旁,口里不停地催著她,“四姑娘,咱們快些走,老爺都說了,要早去早回呢。”
快些走?去送死嗎?
殷云舒眸光一寒,飛快扯下頭上的一根金釵,趁著冬梅不注意,丟在了地上。
金釵掉到湖邊的青石板鋪成的路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但因為天色昏暗,不知滾落到了哪里。
殷云舒“哎呀”了一聲,“糟糕,我的發(fā)簪掉了,這可是我娘留給我的,可千萬不能丟了。冬梅,快將燈籠拿過來照照?!?p> 冬梅要急著將殷云舒勸到望月樓去,聽得殷云舒說發(fā)簪掉了,氣得想罵人。
四姑娘搞什么鬼呢?節(jié)骨眼上掉什么發(fā)簪?
再拖延下去,那封公子走了可就麻煩了。
“姑娘,發(fā)簪掉到哪兒了?”
“大約是這兒?!币笤剖嬷噶酥干砗蟆?p> 冬梅忍著不耐煩,只好去尋發(fā)簪。
但那發(fā)簪,在殷云舒扔到地上后,她飛快拿腳踩住了,趁著冬梅彎腰去尋找時,她又撿了起來,塞進了袖子里。
“四姑娘,你的發(fā)簪究竟掉在哪兒了?怎么找不著???”冬梅尋了好一會兒,并沒有看到發(fā)簪,著急說道。
“就在這附近啊,你仔細找找。”殷云舒道。
冬梅只好再找。
殷云舒則斂了眸光,打量起了夜色中的荷花湖。
湖上飄著一只畫坊,畫坊上燈火通明,絲樂聲陣陣。
荷花湖還有個好聽的名字:翡翠湖。
天氣晴好時,站在望月樓的頂樓望湖面,靜靜地湖面像一塊巨大的翡翠。
京城人都叫這兒為荷花湖,只有司顧兩家人,稱這里是翡翠湖。
名字是顧云旖的母親齊國夫人司如嫣取的。
顧云旖六歲時,生父病亡,司如嫣并沒有改嫁,獨自撫養(yǎng)一雙幼小的兒女。
司如嫣是才女,顧云旖姐弟的國學(xué)課業(yè),全由司如嫣親自教授。
司如嫣更是趙國的名畫師,她曾說,會將翡翠湖的四季景畫下來。
司家人進京城的時候,已是初夏的天氣,錯過了翡翠湖的春景。
司如嫣說,明年畫春景,也是一樣的。
誰知一朝飛來橫禍,她再也看不到翡翠湖的春景了。
母親……
殷云舒心中嘆了一聲。
司如嫣除了是丹青妙手,還是制地圖的高手。
宇文恒的軍事作戰(zhàn)圖,全由司如嫣親自所畫。
她畫的圖,比以往任何人畫的圖都要精準。
靠著那些精準的地圖,宇文恒的攻擊才會勢如破竹。
可司如嫣在宮門喊冤時,宇文恒,居然無動于衷任其撞死?
他怎能無此的忘恩負義?
殷云舒忍著心中的怒火,閉了下眼,轉(zhuǎn)過身來。
抬頭時,卻不經(jīng)意看到一個很不想看到的人!
宇文熠!
他怎么在這兒?
此時的宇文熠,正慵懶地倚在一株樹桿上,依舊和昨晚見到時的打扮一樣,玉白色錦袍外,罩著華貴的墨色大氅,身側(cè)馬車車頭的燈籠光,照在他臉上,她清晰地看到,他朝她望來的眼神中,浮著一抹促狹。
他站的地方,離這里并不遠,只有兩三丈距離。
宇文熠這般表情看著她,難道說,她剛才丟發(fā)簪的事,被他瞧了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