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 九牛神拳

　　剩下幾人中，塔伊普是大師兄，而今阿拉提受傷，眾人便以塔伊普馬首是瞻，皆望著塔伊普拿主意。塔伊普跟著阿拉提在匈奴縱橫十?dāng)?shù)年，從未有人能接住自己一百招，更未見有人能在阿拉提手底下走過三十招，因是一直以來，塔伊普直將阿拉提視為天神，而如今在這個七八十歲的行將就木的老頭子手中竟一敗涂地如斯！明知其已是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猶是心存忌憚，竟是不敢靠近張五郎。倒是張五郎心中焦急，自己接連受擊，實(shí)是強(qiáng)弩之末，便是想動彈半根手指頭亦是困難了，便叫道：“遝頹，到為師身邊來。”遝頹哽咽道：“師傅，弟子無能，不能相助師傅?！币翣柆斊澋溃骸斑e頹身不由己，前輩倘若有所教誨，還請屈尊移駕至此。”這幾句很是恭敬有禮，但用心之險卻是昭然若揭。眾人皆是目不轉(zhuǎn)睛的瞧著張五郎，良久亦是未見其動靜，塔伊普見狀，叫道：“這老頭連起身皆是不能了，怕他做甚？”當(dāng)下運(yùn)氣于掌，直擊張五郎右肩，這一掌實(shí)是塔伊普畢生功力所聚，便是阿拉提未受傷時亦需用心應(yīng)對，何況已是油盡燈枯的張五郎？塔伊普自信這一掌下去，定能使其血肉橫飛。卻見張五郎動亦不動的受了一掌，便連衣袖皆未浮起半分，自己全身的功力便似泥牛入海了一般。這一下當(dāng)真是駭?shù)没觑w天外，卻見自己對面的蘇萊曼一聲慘叫，臉色慘白的盤膝坐下，不管不顧的運(yùn)功療起傷來。塔伊普腦中驀然閃過一個念頭：“這人會使妖法？”脩的向后急躍，遠(yuǎn)遠(yuǎn)的逃了開去。

　　張五郎便又叫道：“遝頹，還不過來？”遝頹便望著伊爾瑪茲，伊爾瑪茲亦是驚駭莫名，望著塔伊普，塔伊普緩緩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伊爾瑪茲便解了遝頹穴道，道：“為兄亦是身不由己，遝頹勿要見怪?！边e頹哪還有心思和他假惺惺，幾步便跑到張五郎身邊，一搭脈息，氣、血、臟腑皆傷。遝頹心底焦急：“此傷傷勢雖重，但只須及時醫(yī)治，自己尚是有七八分把握的，但眼前形式，如何能逃得脫？”伸手便往衣襟中拿傷藥，卻被張五郎卻一把抓住，搖頭道：“九牛神拳可會了？”九牛神拳是《九黎牛鳥經(jīng)》中第十二層所載的武功，遝頹不過是把其內(nèi)功心法背熟了而已，和張五郎相聚的日子，張五郎只是教授了幾套入門的掌法、拳法，對于九牛神拳這種最高絕學(xué)，遝頹以為應(yīng)當(dāng)循序漸進(jìn)，便只記了個大概的招式，如何能談得上會字？張五郎亦應(yīng)該是清楚的，但見其如此問，遝頹不明其意，便含糊道：“倒也記熟了?！睆埼謇傻溃骸坝浭毂愫?，方才為師使的便是九牛神拳中的第三拳隔山打牛。這幾個匈奴人好像很是驚奇，你便給他們講講罷，免得他們大驚小怪，死得糊里糊涂?！?p>　　遝頹應(yīng)了一聲，張五郎大拇指便壓在了遝頹腕中內(nèi)關(guān)穴上，遝頹正覺奇怪，忽然一股內(nèi)力從張五郎大拇指上的少商穴，通過內(nèi)關(guān)穴源源不斷的到了自己體內(nèi)，卻聽張五郎低聲道：“拖延時間，我傳功于你，便不怕他們了。”遝頹吃了一驚，忙把手一甩，想要掙脫，卻被張五郎牢牢抓住，沒能脫開，遝頹急道：“這如何可以？”張五郎眼一瞪，壓抑道：“少啰嗦，早點(diǎn)退敵，或許還能救老頭子一命。”遝頹心知是事實(shí)，便道：“九牛神拳一共有九式，第一式蝸行牛步；第二式一牛九鎖；第三式隔山打牛；第四式一牛吼地；第五式鯨吸牛飲；第六式扛鼎抃牛；第七式氣沖牛斗；第八式屠所羊牛；第九式目無全牛?！睆埼謇僧吷逓椋呛蔚戎酆?，遝頹并未有修習(xí)內(nèi)力，不知運(yùn)氣之法，一時間遝頹只覺渾身皆欲爆開一樣，偏生張五郎的內(nèi)力好似無窮無盡般，猶是源源不斷，遝頹但覺苦悶無比，滿心想要叫喊出聲，卻是覺著渾身皆不屬自己控制，連眼皮也是不能眨半下，張五郎見狀，忙放緩了些，道：“遝頹，此中精益，你須要聽仔細(xì)了。這第一拳蝸行牛步，是講究以慢制快，專破各式拳法、掌法、腿法、輕功；第二拳一牛九鎖，是破刀、劍、槍、棍、箭等諸般兵器、暗器；這兩招皆是守，第三拳隔山打牛，是借力打力，用于遠(yuǎn)攻；第四拳一牛吼地專注貼身近戰(zhàn)；這兩拳可攻可守，攻守兼?zhèn)?，第五拳鯨吸牛飲是內(nèi)力之運(yùn)用，便是此刻你我情狀，可吸可放，可剛可柔；第六拳扛鼎抃牛是講剛猛之內(nèi)力的運(yùn)用；第七拳氣沖牛斗是說陰柔之內(nèi)力的運(yùn)用；這三拳是講內(nèi)力，第八拳屠所牛羊是講拳式、內(nèi)功運(yùn)用的技巧，如果有技而無巧，便不能發(fā)揮九牛神拳應(yīng)有之威力；第九拳講九牛神拳之至高境界———目中無牛，這一拳為師亦是未能練成?！边e頹體內(nèi)內(nèi)力慢慢積蓄，已有張五郎七成功力，再則張五郎運(yùn)力放緩，遝頹已是不如先前難受，便道：“敢問師傅，第一拳蝸行牛步是講運(yùn)拳要慢，慢拳如何能制服得了快拳？快掌？”張五郎伸出兩指，一寸一寸的慢慢往前進(jìn)，去戳遝頹雙眼，遝頹不明其意，問道：“師傅，甚么？”張五郎道：“你如何破它？”遝頹一愣，伸手便抓住了張五郎兩指，道：“這有何難？”張五郎微微一笑，道：“明白了么？”遝頹又是一楞，心想明白甚么？張五郎道：“方才你出手慢不慢？”遝頹道：“自然是慢的。”張五郎道：“那你為甚么還能破我兩指？”遝頹道：“因?yàn)閹煾当任腋！睆埼謇砂櫭嫉溃骸斑€不明白？”遝頹一拍額頭，恍然大悟，道：“徒兒明白了。”張五郎嘆道：“當(dāng)年，老頭子可不用你師祖這般拆明白了說，是一代不如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