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洲皇城碧洲城,城中有大小街道數(shù)百條,坊、市遍布其中,店鋪林立,為保平安和納涼,多會在店鋪外種上些許松、柏…這兒是勾欄,那兒是庫倉,這兒是販賣香菇、筍干、柴片、木炭、海產品…的商店,那兒是遇仙樓,寶和樓,專營釀酒批發(fā),陶瓷絲綢也運往海外,就連喜歡游山玩水手持折扇的公子們,也會到店中定制一把適合自己的扇子…居養(yǎng)院中本是無家又無依無靠的老人孩子,若家中無子又有足夠經濟能力者,可以向官府申請領養(yǎng)一孩童。官府會定期為居養(yǎng)院薄款救助老人孩子,居養(yǎng)院中不僅管吃管住,還保證了治病教育等多項設施。有善心商人也會捐獻資產,據(jù)說還有商人從兒時本是在居養(yǎng)院中長大,成人后行商獲得不少收入,救濟了數(shù)百個孩子…碧洲人好賭,就連砍柴抬水的雇工也能吟詩作對,無事時賭詩賭酒賭蛐蛐兒…街上的小孩兒或是騎竹馬,還有的偷偷從家中取一顆雞蛋來斗蛋,誰的蛋大,輸?shù)囊环揭獙㈦u蛋送給贏的一方;還有踢毽子、抖空竹呼、蕩秋千、七巧板、捶丸…都不在話下…城內商旅集聚,或是高鼻梁藍眼睛的香料商人,或是黑皮膚、細卷發(fā)似圓帽的藝人,又或是矮個子會吵架的老倭島國人…
碧洲城中最奢華繁鬧的就屬碧水街,碧水街連通數(shù)條分街道,其中有“天水街”、“一水街”、“瑟歲街”,每條街道又各自的風格,但終都脫不開吃喝玩樂的關系。主街碧水街直通皇宮,多居住著非富即貴之人,身邊也都有有權有勢的依靠,也是貴族小姐少爺多出行的街道。在街上行走時,又是面若桃花的少女,又是眉目清秀的少年,也實屬賞心悅目。
而少爺們最常光顧的,便是近水樓。
“你是不是喝不了?”
“誰喝不了?”
“我說的就是你?!?p> 沈淵站起身一只腳踩在凳上拍大腿:“你再說一遍?!?p> “你就是喝不了,喝不了又不敢玩,出來干嘛???”
沈淵用手指抹了下唇角:“老子今天就給你看看什么叫能喝?!?p> 近水樓的姑娘們也叫人紛紛抬出最貴的酒。
“喂,你來不來?”忽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
“我?我一會兒還得找小蕾,就不沾一身酒氣了?!蔽抑皇沁M門時聽到有客人喊小蕾,其實連小蕾是誰都不認識。
“是嗎?小蕾我熟啊,我?guī)闳フ宜???p> “還是不了吧?!蔽覍擂蔚男π?。
“你叫什么???”
“叫我洪塘就好?!?p> “洪塘?我也姓洪啊,本家人,我叫洪查?!蹦侨四樕贤苛税追?,頭上戴著一朵大紅花。
“你好你好?!?p> 洪查看面前人的打扮,問我:“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p> “過來玩還是?”
“住在這兒。”
“你住哪條街?我就在這碧水街的洪府?!?p> 我發(fā)現(xiàn)碧洲城里的人好像把自己住在哪條街當成了身份的象征。
“我也是?!?p> “看不出來啊?!焙椴橛X得面前的人穿得有些“樸素”,“看來你很低調。”
“還行?!?p> “我看看你的核桃成嗎?”洪查指著我手中把玩的兩個核桃。
我說這兄弟怎么這么熱情,原來是相中了核桃?!敖o?!?p> 洪查小心翼翼的接住核桃看著核桃表面的光澤,又拋起掂了掂分量,琢磨了好一會兒,才說:“你這核桃至少把玩了十年?!?p> “是嗎?”十年以上的核桃,還能吃嗎?
“這可是個好東西。”洪查細看:“簡直就是一模一樣,你花了多少錢買的?”
我哪里是買的,是今早西樓送我的,我問西樓這核桃能不能吃,他示范我如何玩這核桃,又說我可以嘗試吃一下。我回答:“別人送我的,你喜歡,那就送你吧?!?p> “真的?”洪查驚訝,這么好的寶貝,洪塘說送就送。
“反正放我這兒也沒什么用?!边@核桃到頭來還是會被我砸了,就怕吃了鬧肚子,我何必呢。
“多謝多謝,咱們今天就交個朋友,以后你在碧水街中有什么忙,喊我洪查的名號就行?!?p> 我不知道他的名號有多大,我只知道他的那個和沈淵比酒的朋友快不行了。
“還來不來?”沈淵敲桌。
我覺得無趣,就朝旁邊的側門走了出去。
這里能看到不遠處的石橋,橋下有劃船的船夫,船上有賣各種小物件或者是零嘴的婦人老人。雖然是冬天,但是碧洲城似乎并沒有下雪,可是卻濕冷濕冷的。街上有人賣烤土豆、烤地瓜、烤芋頭,一對父子正站在攤前等著老板結賬。近水樓樓下有個穿著艷麗衣裳的女人避開人群正在和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交談。這個女人應該是近水樓的姑娘…
“那我進去了?!痹律謱谝履腥苏f,眼中有些許不舍。
“快進去吧,別凍到。”
我伸了個懶腰。
旁邊有些許個人正在玩鬧。
“別跑。”有男子的聲音。
“來抓我啊?!惫媚镌谀凶佣鷤裙恼?。
“我來啦?!蹦凶用芍?。
“我在這兒。”一個姑娘搖著手中的鈴鐺混淆男子的聽力。
“你抓不到。”有個姑娘從我的身側跑去。
我看到那個姑娘的肩膀凍得青紫。
男子嘴角勾起,露出幾顆牙壞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哪兒?”
我看見男子朝我走來。
男子張開雙臂:“要是被我抓到了,就罰你親我。”
我看見他的雙手從我的雙肩上空穿過。
“這是什么香?”男子低頭聞了聞。
我側身從男子的雙臂下繞了出去。
沒想到男子伸手一把抓住我的后衣領:“想跑?”
姑娘們看著兩個男人拉拉扯扯的模樣,偷偷捂嘴笑。
我翻掌拍掉男子的手。
“呦…”男子高興:“看來是淘氣丫頭。”男子另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
“小子,松手。”我提醒。
“還敢叫我小子?有趣?!蹦凶油律啵骸熬筒凰?,你能把我怎么樣?!?p> 我后踢腿。
男子將我往后一拉把我的腳架在他的手腕上。
我收腿揮拳。
男子歪頭躲過,一巴掌抱住我的拳頭,另一只手摟住我的腰逼著我轉了一圈。
我感覺到他的頭埋進我的脖頸里吐氣:“你身上的香,很奇特,我好像在哪兒聞過?!?p> 我感覺脖子上一陣酥麻:“混蛋?!?p> 男子把我推出去。
我一下背靠在欄桿上。
男子抽下蒙住他眼睛的絲帶。
冬日有暖陽,雖然他變了些,但是基本的丑模樣猶存,笑起來眼角都是褶子,總是一副欠抽的表情。
別人故人重逢都是難表激動之情,而我與他…
橘色的光照在他的側臉上,能看到他的睫毛,山根與鼻梁形成很好的弧度,之后是薄薄的唇瓣與寬厚的肩膀…姑娘們還沉浸在男子的美貌中,卻聽見…
“土丫頭!”
“丑小子!”
有姑娘輕咳:“這是什么稱呼?”
“難道是剛流行起來的?”
我一臉嫌棄的上下打量即墨遠方。
即墨遠方一臉嫌棄的上下打量公玉屏幽。
“小子,許久不見,你還是這么丑?!?p> 即墨遠方雙手交叉放于胸前:“呵呵,丫頭,許久不見你還是這么土?!?p> “我土我快樂?!蔽页堇镒呷?,再站在外面站一會兒,我就要當著即墨遠方的面流鼻涕了。
即墨遠方跟在我身后:“你什么時候來的碧洲城?”
“要你管?!?p> “你怎么不通知我一聲,我好去找你玩兒啊?!?p> 有姑娘拉住即墨遠方問:“少爺,不玩了嗎?”
即墨遠方擺手:“不玩兒了,遇到老朋友,你們自己玩兒吧?!?p> 姑娘嘟嘴,自己玩有什么好玩的。
“玩玩玩,我跟你沒什么好玩兒的?!蔽一氐絼偛诺木谱郎?。
“洪塘,你回來啦?!焙椴榻o我讓位子。
“洪塘?”即墨遠方挑眉。
我瞪他。
“怎么,遠方,你們認識?”洪查拍一個人的后背,示意那個人起來讓個座。
那人鞠躬。
即墨遠方坐下說:“老相識?!?p> “那感情好?!焙椴榻o我倒酒:“以后咱們可以一起混?!?p> 我笑笑。
“遠方,你舅舅也太能喝了。”洪查朝沈淵努努嘴。
即墨遠方看見沈淵嘴角流著口水,他打開沈淵的折扇將折扇放在沈淵的臉上。
“今晚要不要去我府上?我爹請了個會做海味的廚子?!焙椴樘嶙h。
“可以啊?!奔茨h方點頭。
“洪塘你呢?”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即墨遠方勾住脖子:“我去哪兒她去哪兒?!?p> “爽快?!焙椴榻衅鸶魑唬骸拔梗裢砦腋习?,別推脫。”
“好嘞?!庇腥藨?。
大伙紛紛散開。
即墨遠方帶著我往外走:“你吃沒吃過海味???你剛才還沒回答我你是住在碧洲城呢?還是來這里游玩的呢?你一個人來的?不對,你肯定是和你的那個哥哥一起的…”
我瞄了眼即墨遠方搭在我肩膀上的手。
即墨遠方拍拍我的手臂:“你看看這碧水街,你想去哪,盡管問我,我清楚的很?!?p> “我的披風?!蔽疫@才記起來我把披風忘在近水樓了。
“沒事沒事,一會兒讓人送洪查他府上去?!?p> “小子,我是偷溜出來的,不能在外面呆太久?!?p> “怕什么,你哥哥還擔心你在外面會受欺負???你都這么大個的人了,怎么還會顧及這個呢?放心,我不會告訴大家你的真實身份的,再說了,即使你打扮成女的模樣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他們也不會有一點興趣的,因為他們見過的美女多的去了,像你這樣,也只能算普普通通,普普通通?!?p> 我用拳頭錘即墨遠方的胸口,即墨遠方這個嘴欠的。
“哇!”即墨遠方捂住胸口:“你好狠,怕是以后嫁不出去?!?p> “謝你吉言?!?p> “哎,如果你能早點來碧水街就好了,過些日子我就要成親了,真是罪過啊罪過?!奔茨h方甩頭發(fā):“想來我這么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彬彬有禮,可惜了,照樣躲不過要成婚這種結局。誒,邵冬雪你知道吧,就是當時你我在樟葉鎮(zhèn)遇見時我身邊的那個姑娘,一張苦瓜臉的那個人?!?p> 我好像有點印象。
“要不是我爹逼我,我才不會娶她,她多無趣,都沒你逗?!奔茨h方掐我的臉。
我一腳踩在他的腳背上。
“喂!”即墨遠方瘸。
“你肯定又說了什么胡話,活該?!焙椴閺募茨h方面前經過。
“哈哈哈。”后面的人嘲笑即墨遠方。
“笑什么笑?!奔茨h方喊:“你們等等我?!?p> “先生,走在最前頭的,就是公玉小姐?!兵D夜示意無言看樓下。
無言看到有一群少爺公子正在街上打鬧,無言不知道公子為什么會忽然提議來碧水街,畢竟公子更適合在鄉(xiāng)下靜養(yǎng),這碧水街中,表面繁華,暗地里卻危機四伏。
“先生,這是上個月被傷的官員名單。”鳧夜將名單放在桌上。
“你不覺得很有趣嗎?有靈假扮惡靈的身份暗殺朝中官員,而這些官員,多數(shù)是站在三皇子這一邊的,雖然站在太子那一邊的官員也有被暗算,但那都是些小傷,只是為了誤導我們而已。碧洲城又陸陸續(xù)續(xù)有那么多靈消失,這一切的背后,誰會是最大的受益者呢?”
無言不說清楚鳧夜也明白,自然是…太子。
一年前鳧夜根據(jù)地牢內傳來的消息找到了地牢,可是那兒已經被清空了,所有被關在地牢中的靈,無影無蹤??墒撬麑さ搅讼蛲鈧鬟f消息的靈留下的訊息,那個傳遞信息的靈,肯定是逃出去了,只要找到逃出去的那個靈,或許他們就能知道,是誰抓了這些靈。這種事情,太子絕對不可能親自動手。他需要一個得力的助手,這個助手,不僅了解靈,還有能力讓靈聽他的話。
“先生可還記得公子在樟葉村的鄰居?!?p> “你是說西樓?!?p> “是,他與公子一同來到碧水街,現(xiàn)在是以丞相義子身份自居,住在街中的望月樓中?!?p> “望月樓?丞相義子?樓是好,身份也好,恐怕會有許多人眼紅才是?!?p> “小姐也時常到望月樓去?!?p> 無言看著名單:“她與西樓相處了這么長時間,也沒白費,不正合我們的意?!?p> “是?!?p> 近水樓中,沈淵依然趴在桌山未醒,他伸手撓了撓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