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月正掛在樹梢,月夜有風,夜涼如水??罩信加幸锅B飛過,為夜色更添一份清幽。
百花樓里,已經(jīng)人潮涌動。
事實上,百樓花不僅僅只有一座樓。
花叢里、樹蔭下、亭臺樓閣間,已亮起一盞盞繁星般的燈光。晚風中帶著花香,也帶著酒香,各種歡聲笑語絡(luò)繹不絕,端的是熱鬧非常。
“傻子來了!”
“傻子怎么來了?”
“傻子每次來百花樓不都是半下午么?晚上來還是頭一遭!”
易水寒朝著每一個喊自己傻子的人微笑著,袁道隗則陪著尷尬地笑著。
百花樓二樓,大紅的燈籠高高掛起,甚至還有一間門上貼著一個“囍”字。
“祖兒,你的傻子少爺來了!”
有姑娘喊道。
“他,他真的來了?”
祖兒今日穿戴一新,在一張桌邊邊上的凳子上,坐立幾次,惴惴不安。
“傻子少爺清根深種,祖兒跟著他出去享福了,可別忘了我們這幫姐妹!”
穎姐調(diào)笑著。
“穎姐,你還說!”
祖兒挑開窗簾往下望去,果然看到易水寒長身而立,站在人群中間。
祖兒提起長長的拖地裙,朝樓下奔去。
“傻子少爺,你來干嘛?”
祖兒輕啟朱唇。
“君子……一諾……千金!”
祖兒頓時心中一顫。
易水寒望著祖兒,這得使用什么辦法才能帶走祖兒呢?
搶他娘的?
“傻子而已,還君子?哈哈!”
有人嘲笑著。
“祖兒姑娘果然靚麗非凡、楚腰掌中輕,今晚要價多少?”
有狼友開始詢價。
“不錯,我等今晚前來,均是為了祖兒梳攏一事!”
二樓一聲鑼響,一女十指輕撥,一陣天籟之聲由遠及近,緩緩而來。
初時婉轉(zhuǎn)流連,像是初春之細雨潤物無聲;逐漸便又緊湊起來,似是山上清泉汩汩而下。
百花樓的重大活動之前,都有隆重的演出。
音樂聲起,就意味著今晚的大戲就要上演了。
祖兒被請到了二樓舞臺的中央,她站在舞臺上,不住地朝著易水寒站立的地方眺望著。
胖胖的老鴇終于上臺了,后面跟著一個小廝,手中提著一面銅鑼。
“鐺——”
清場鑼聲響起,眾人安靜下來。
老鴇濃妝艷抹,張口朝臺下喊道:“今晚是我女兒祖兒姑娘的梳攏之日,為娘的雖然心有不忍,但也不能亂了百花樓的規(guī)矩。下面開始叫價,價高者得!”
話音剛落,祖兒已經(jīng)眼圈發(fā)紅。
她知道傻子少爺沒有多少錢。
又是一聲鑼響,競價開始。
“五兩!”
一個瘦瘦的老頭開始報價。
事實上,白銀在古代的價值還是很高的。1兩白銀就相當于后世的人民幣500元,能報出5兩價格的,也算不少。
“去!都埋入黃土半截身子了,老不羞!”
有人罵道。
“十兩!”
有人繼續(xù)競價。
“一千……兩!”
樓下忽然一聲大吼。
這是誰呀?直接從十兩跳價到一千兩?
問題是,百花樓的姑娘,還從來沒人開過一千兩的高價。
眾人尋聲望去。
事實上,根本不需要尋聲,因為一樓只有他最高!
易水寒站在了一張桌子上,揚起了右臂,繼續(xù)喊著:“祖兒,我的!一千……我……贖走……當……當娘子!”
祖兒站在臺上,雙淚直流。
別人來這里只是為了一晚貪歡,這個傻子少爺竟然是想著自己給他當娘子?
“哄——”
整個百花樓沸騰了!
“傻子也來梳攏?他能找對地方么?”
“沒聽見么?人家是贖走當娘子的!”
老鴇扭過粉臉,望了祖兒一眼,搖搖頭,沖樓下喊道:“傻子,你想替祖兒贖身?一千兩雖然并不多,但我向來心疼自己的女兒,如果你能拿出一千兩,就把祖兒帶走吧!”
“真尼瑪黑!”樓下有人罵開了。
百花樓里面的姑娘,多是從十二三歲的孤兒里面挑選出來的,當初從牙行那里買來的價格,不超過一兩銀子!
加以訓練,過個三五年,就能賣出上千兩來!
“傻子,你有錢么?”有熱心人問道。
“沒……不過,三天內(nèi),付清!”
易水寒言之鑿鑿。
“什么?欠賬?”
“還有這種玩法的?”
樓下再次轟動了。
“鐺——”
一聲鑼響,頓時又恢復了平靜。
祖兒眼淚汪汪地望著易水寒,拼了力氣喊道:“傻子少爺,你快回去吧!我們來生再見!”
“傻子贖清倌兒!”
“清倌兒愛傻子!”
“唉,兩情相悅,卻不得善終!”
老鴇盯住祖兒悲痛欲絕的面容,笑笑道:“女兒,我也是沒有辦法!你看,咱們樓子里,有幾十口子人需要吃喝拉撒!”
“我來擔保!”
二樓轉(zhuǎn)角處,一位手拿折扇,身著一襲米白色長衫的俊俏公子走上舞臺。
“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我來擔保如何?”
那公子接著又說了一句話。
“是寧國公府的小公爺!”
有認得的人嚷出來了。
寧小公爺也是百花樓里面的常客,老鴇是認識的。
此人經(jīng)常在這里喝酒,卻從不叫姑娘。
“寧小公爺,您何苦惹上一個傻子?”
老鴇都為寧小公爺不值。
“三天內(nèi),他不來還錢,這一千兩銀子,我來還!”
寧小公爺根本就不理會老鴇的提醒。
易水寒晃晃悠悠地下了桌子,又晃晃悠悠地上了二樓舞臺。
他朝寧小公爺一揖,道:“多謝……仗義!”
然后又一手抓住祖兒的手,問道:“可愿……我家?”
祖兒拼命地點頭,然后擺脫了易水寒的手,返身進了二樓房間,隨后抱著一個木匣子出來。
“傻子少爺,我這里攢了差不多一百兩,你拿著!”
祖兒將木匣子遞給易水寒。
“不!這,你的,私房……錢!”
易水寒推了回去,朗聲道:“賺錢,是……男人!”
賺錢是男人的事情!
雖然這句話半半截截,但是樓上的姑娘,樓下的賓客全部聽懂了,紛紛鼓起掌來。
易水寒回頭望向?qū)幮」珷?,悄悄地擠了一下眼睛,寧小公爺心里沒來由地一緊。
這是怎么了?
他只是一個傻子而已!
易水寒用手牽著祖兒,一路走下舞臺,走到門口。
袁道隗一直不動聲色,看到公子走了,這才跟著出去了。
“公子行事,真是神鬼莫測,并且還有貴人相助,高深!”
可是,公子怎么在三天之內(nèi)賺到一千兩銀子呢?
這可是一筆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