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紀坐在辦公室里冥思苦想，手機收到一條微信，懸浮窗提示是李瑩發(fā)來的，老紀沒理會。

　　他想到一個主意，打電話給稅務(wù)局的朋友老楊：“忙啥呢？好久不見，中午聚一聚?！庇执蚪o財務(wù)經(jīng)理：“中午12點，陪稅務(wù)局老楊吃飯，你帶上新來的會計范曉燕，考察一下她的業(yè)務(wù)能力。”

　　邀約停當，一看表剛十點，十點半有個會，開完會直奔飯局沒時間收拾自己，他到辦公室附帶的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順便用了一些補水的護膚品。

　　從衛(wèi)生間出來，看到李瑩不知什么時候進來，坐在沙發(fā)上，見到他趕緊站起來：“紀總，你好！”“有什么事？”“您怎么不回我信息？以為您忙呢?！崩霞o能聽出她的抱怨，卻故作不知：“是忙，馬上要開會，正準備呢?！薄盎貍€信息的時間都沒有？”李瑩的咄咄逼人讓老紀有點煩?！白R大體顧大局，你一向如此，對吧？去忙吧。”他把她往外推，她回過頭噘著嘴說：“今天晚上等你，早點過來?！?p>　　李瑩出去把門關(guān)好，老紀學著她噘嘴的樣子，照了照鏡子，把自己逗樂了。真是越老越裝嫩，再怎么裝也不如范曉燕年輕好看。

　　會議結(jié)束，財務(wù)經(jīng)理、范曉燕和老紀一起到地下車庫，上了老紀的車，剛關(guān)好車門，聽到有人叫：“紀總！”不用問，是李瑩。老紀壓抑住心里的厭煩等她追上來?！凹o總，這份文件著急，您簽個字?！崩霞o接過筆，把字簽了，把文件夾遞給她，搖上車窗，開車就走。

　　范曉燕和財務(wù)經(jīng)理坐在后排，說著工作上一些事情。老紀心里不痛快，懶得說話，心想，李瑩越來越蠢，刻意簽個文件怎么啦，提醒我她知道我的狼子野心？知道怎么樣？我還怕她不成？

　　飯店包廂里，老紀一行人剛落座，稅務(wù)局老楊就來了，老紀和老楊做正座，讓財務(wù)經(jīng)理坐在老楊旁邊，讓范曉燕坐在自己身邊：“經(jīng)理，你們業(yè)務(wù)對口，把楊領(lǐng)導照顧好，我給范會計當翻譯，小范來時間不長，我們可是有很多行話呢?！?p>　　席間，老紀給范曉燕夾菜，陪她喝酒說話，老楊打著官腔開玩笑：“紀總很關(guān)心員工生活嘛?！崩霞o說：“主要是比學趕幫，小范，你聽他的話酸溜溜的，敬咱們楊領(lǐng)導一杯?！闭f這話時摸了摸范曉燕的手，他心里有種惡狠狠的暢快，沒有人能夠挾制他。

　　范曉燕還算懂事，端起酒杯，敬了老楊一杯，斟滿酒，又敬了老紀一杯。老楊說：“小范好酒量。”“我這是舍命陪君子，您德高望重，我哪能不赴湯蹈火?！薄袄霞o，你可以啊，下屬都是精英，強將手下無弱兵啊?！薄爸x謝楊領(lǐng)導，我再敬您一杯?！薄昂煤煤?，喝了?！狈稌匝嗟膽?yīng)對算是得體，老紀覺得還不錯。

　　晚上加班，老紀記得李瑩在等他，自從他心里記掛上范曉燕，對李瑩的興趣，就像刀割過一樣，齊刷刷去掉，一點興趣沒留下，接她的信息嫌麻煩，見面更是負擔，他決定不去，她若不滿見機行事。

　　老紀到項目組，跟員工們一起研究程序銜接和畫面效果，直到深夜，他讓員工們先回去休息，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回辦公室。

　　還沒到辦公室，已經(jīng)聽到辦公室里熱鬧的很，他推門進去，他老婆王翠萍迎上來，用一雙胖手捧住老紀的臉說：“我們當家的辛苦啦。快坐下歇歇?！彼l(fā)福的矮胖身子扭動著，又去倒了一杯茶，遞給他：“老紀，喝點水，哎呀，你說掙點錢多不容易，沒白天沒黑夜的，誰的身體受得了？也就是我給你保養(yǎng)的好，早晨，不吃飯不讓出門?！蓖醮淦颊f話從來不知道輕重，不靠譜的話猶如滔滔江水一發(fā)而不可收。老紀的耳朵立刻啟用自動屏蔽功能，靠在座位上，眼睛閉上，隨便她說，他不聽也不搭話。

　　老紀一直認為說話具有跟刀槍一樣的殺傷力，而且說話的殺傷力大大大于刀槍的殺傷力，動刀動槍一輩子遇不上幾次，他老紀一次都沒遇上，說話的傷害可是隨時隨地，信手拈來，唾手可得，沒完沒了，無窮無盡。

　　一定有人說王翠萍關(guān)心丈夫，別身在福中不知福，跟李瑩比比，才能知道愛是有品質(zhì)的，有的人的愛，像垃圾堆里腐朽的爛梨核，添惡心，比如王翠萍；有的人的愛，像溫水，滋潤心田。

　　坐在邊上一直看著他們夫妻的李瑩，說：“太晚了，紀總累了，明天一早上班，太趕，不如睡在這里。我們先回去吧？”王翠萍看著老紀：“你住這兒，不回去？家里多舒服？這兒就是湊合?！崩霞o眼皮也不抬說：“我住這兒。”

　　王翠萍皺起眉頭說：“那我走了?！崩瞵撜f：“我跟您一起走?！蓖醮淦歼呁庾哌呎f：“我們家這個人，就是擺設(shè)，看見沒有？家都不回，都說什么喪偶式老公，我們家這位，有跟沒有一樣。”

　　等到說話聲消失了，老紀才睜開眼睛，硬撐著站起來，到衛(wèi)生間洗漱。

　　躺到套間的床上，老紀想到幾年來李瑩的好，拿起手機給她發(fā)了一條微信：“到家了嗎？好好休息，晚安！”李瑩秒回：“到了，剛進家，想你想的心里好苦?！笨吹竭@句老紀把手機扔在一邊，不理她了。

　　他驚覺，李瑩是來興師問罪的，要跟他糾纏不休的，而且，還跟他老婆熟悉說得上話，她跟他老婆一起在辦公室等他不是第一次，但這一次的目的多少有威脅的意思。

　　他躺在床上算了算，自己快46歲了，人生的好年紀快到頭了，跟王翠萍這樣的女人混了大半輩子，他想起范曉燕的A4腰，他該過幾天想過的日子。

　　回想一下飯局上，范曉燕對他并不反感，也難怪，他跟孫志鵬創(chuàng)業(yè)前就是公司高層領(lǐng)導，被下屬尊重，現(xiàn)在他是老板，手握員工生殺予奪大權(quán)，而且在手游市場橫刀立馬，憑什么不被尊重？

　　想著，他睡著了，夢到手攬住范曉燕的A4腰，哈喇子順著嘴角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