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從今打著傘等在這人來人往的路口。
細密的雨絲從天空飄落。
校園內充滿青春的氣息,女孩們結伴走在傘下,偶爾還能聽到幾聲夾雜著歡快的抱怨:
“雨下的好緊哦”
“哎呀,你走慢點嘛,水都濺到身上了”
雖然是下雨天,空氣卻一點也不憂郁。
路從今不時的抬頭張望,在不多的行人中尋找著某個身影,生怕錯過。
他的手里還拿著另一把傘。
看來是為了給某個人送傘而等在這里的。
突然,在一次抬頭張望中,他終于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一個女孩的背影。
貼身的衣服勾勒出纖細高挑的身材,筆直修長的雙腿更顯的亭亭玉立,頭發(fā)扎成馬尾在身后隨著走路左右搖晃。
僅僅是一個背影,就能讓人一眼發(fā)現與眾不同的美麗。
這就是路從今在等的人了。
只不過,看起來她已經不需要傘了。
旁邊有人打著傘,她走在傘下,似乎感覺到下雨帶來的涼意,身子往衣服里縮了縮。
楚楚動人。
打傘的是一個男生。
他看到了女孩縮身體的動作,轉過身靠近她耳邊說了些什么,把傘遞給她。
女孩對他笑了笑,從他手里接過傘。
男生把外套脫下來,攬過肩給女孩披上,又把傘接過來,繼續(xù)給女孩打著向前走。
女孩抓著外套的領口緊了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也跟著繼續(xù)往前走。
從背后遠遠的看上去,兩人是很般配的樣子。
路從今看著女孩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他低下頭看了看手中專門準備的傘,嘴角扯了扯,自嘲的笑了笑:
“嗤……”
他仰頭,穿過雨傘看著天上飄下來的密密麻麻的雨絲,全身感覺到一股深深的疲憊。
“唉……”他輕輕的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累……累啊,楚楚姐……我真的……追不動了……”
他站了一會兒,轉過身耷拉著腦袋往回走。
雨下的更緊,更大了。
一陣疾風吹過來,迎面吹了路從今一臉的雨水。他急忙用力握緊傘,防止被吹跑。
傘在風中劇烈的搖晃著,不受控制,路從今竭力把持,
“嘣!”
是傘發(fā)出的聲音,傘面被吹的倒翻了過來,傘骨被吹折,整個傘成了一個“殘疾人”。
路從今看了看,沒有發(fā)聲,打著這個“殘疾傘”繼續(xù)走。
又是一陣風吹過來,
他覺得自己已經沒力氣反抗了,任由風把這只傘帶走。
撐著傘的手臂虛脫般耷拉下來,整跟人終于整面接觸這場雨了。
他站在雨中,看了看手上另一個還沒有打開的傘,
突然,他用力的邁起雙腿,向著就近的一個垃圾桶走去。
走到垃圾桶旁邊,高高抬起拿著傘的手臂,整個人像一個待射的弓,用力一甩,那把傘就像標槍一樣,被插在了垃圾桶旁邊的土地里。
路從今看著自己的杰作,忽的啞然失笑,不禁搖了搖頭:“傻嘍,跟一個傘發(fā)什么脾氣?!?p> 隨即,他把傘又拔出來,也不打開,手臂夾著傘,淋著雨慢慢的,繼續(xù)往回走。
一個白皙纖細的手臂從旁邊伸了過來
輕輕的把傘遞在了路從今的頭上。
路從今有所察覺,轉過頭,一個柔美溫婉的臉龐出現在眼前。
“淋雨的感覺是不是很好?”女孩微微欠身,臉上有著暖人的笑意,輕柔的聲音能夠撫慰受傷的心靈。
“你怎么在這里?”路從今看著這個即使是雨天也能從她身上感受到溫暖的女孩,忽的有些失神。
似乎自己難過的的時候她都在身邊。
“嗯……路過……”白未晞想了想,說道。
又是一陣急風吹過來,
白未晞單手把持不住雨傘,一陣激烈的搖晃,路從今急忙伸出手,握住手柄靠上的地方,這才穩(wěn)住。
只是不免又吹了兩人一身雨水,路從今本來就是濕的,無所謂。白未晞就不是了,她身上被吹濕了,身子縮了縮,似乎有些冷。
路從今看著她,等這一陣風過去,松開握著傘的手。把手里另一只沒有打開的傘也遞給她,然后,他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白未晞披上,
“里邊不濕,應該暖和些”
他對著她笑了笑,又從她手里接過雨傘,
“我撐著吧”
女孩怔怔的看著他,看著他給自己披上外套,看著他對自己笑,看著他從自己手里接過雨傘,她的眼圈忽的有些泛紅。就像一個孩子終于等到了自己心愛的玩具。
她避開目光,有些心疼的柔聲問道:“你也冷吧?”
路從今笑了笑沒有否認,說道:
“沒事兒,你穿著吧,我快到了”
白未晞輕輕的“嗯”了一聲,沒有反駁。
兩個人一起往前面宿舍樓走去,白未晞緊緊跟在路從今身邊。
………………
路從今回到宿舍,他的另外三個室友都在,這么個下雨天也都沒有地方可去。
他推開門,渾身濕漉漉的進屋。
看到他這個樣子室友們有些驚訝:
“哎呦,這是怎么了,你不是去給你那個學姐送傘了么?怎么還淋著雨回來了?你手里拿著那個傘怎么不用???怎么,給學姐送傘成功忘乎所以了?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連打傘都不會了?”室友馮旭躺在床上,用著調侃的口氣打趣道。
路從今知道這貨話多,管不住自己的嘴,也懶得跟他廢話,只是搖了搖頭,把傘放下,從柜子里拿出衣服開始換。
三個室友們看著他這個樣子,互相對視了一眼,覺得事情肯定沒有這么簡單。
“怎么了,”另一個室友牟昂問道,“看你一副斗敗的公雞的樣子,誰欺負你了?說出來,我們替你出氣”他覺得作為一個合格的室友,有必要照顧到其他室友的安危。
路從今搖了搖頭,笑了笑“沒事兒,別瞎操心”只是這個笑容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挺苦的。
“你傻啊,能有誰欺負他,這一看就是從學姐那受的委屈”第三個室友胡伯安,一個一米八幾的胖子,對牟昂說道,然后又轉過身問路從今:“哎,從今,到底怎么了,跟我們說說,你不是去送傘了么,沒有看到學姐?”因為體重的原因,他一動床就跟著吱吱響。
路從今搖了搖頭。
馮旭道:“看到學姐了?把傘送給她了?”
路從今換衣服的動作停了一下,又搖了搖頭。
牟昂道:“傘沒有送出去?”
路從今沉默。
三個人又對視一眼,心里有了大概。
胡伯安道:“是她拒絕了么?”
路從今搖頭。
馮旭:“她已經有傘了?”
路從今沉默。
牟昂:“哎呀,我以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就是沒想到她帶著傘呢么,沒事啊,下次還有機會呢……”
馮旭用眼神制止了他,道:“有人給她打傘?”
路從今沉默。
胡伯安:“打傘的還是一個男生?”
還是沉默。
終于真相大白了。
三個人一時間都沉默了,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
兩年來路從今是怎么一心一意的對這個女孩的,恐怕沒有人比他們這些室友更清楚??伤坪趼浠ㄓ幸饬魉疅o情,女孩總是若即若離,忽遠忽近。路從今那一腔能融化精鋼的熱情,卻總也融化不了她。
都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可現在看起來還真不是那么回事。
“咳,”馮旭假咳一聲,組織好了語言,準備開口安慰了,“那個,從今啊……”
“我沒事兒”路從今打斷了他,笑了笑,笑容里有一絲解脫,“別擔心”他給了室友們一個放心的眼神,“我就是有點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好吧”他們看他確實不像有事的樣子,也稍稍放心。
“唉,我說,從今,不就是一個學姐嗎……你不至于……”旋即,牟昂又開口了,他的語氣有些憤憤,想勸說什么。
“嗯,我知道”路從今又打斷了他“我知道,以后不再找罪受了”
說完他又笑了笑。
室友們看出他笑容里那一絲解脫,也都不再拘束,
“艸,這才像樣嘛,你小子可算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