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洲際酒店。
在七八個人的簇擁下，兩位中年人笑著走進餐廳，仔細聽去，無論是個子瘦瘦的眉毛濃濃的中年人，還是胖如彌陀但眼神凌厲的中年人，兩人都說的是一口正宗的普通話。
早餐很豐盛，在這里有你能想象得到的所有選擇，而且質(zhì)量都很好。
一個精干的小伙子在前面引導(dǎo)兩位中年人在座位坐下，座位面朝大海視野極佳，小伙子轉(zhuǎn)身后自己去取早餐，很快，食物擺滿了桌子，粗略看去，主要還是面食，濃眉瘦臉的中年人除了面前的水果外，就是簡單的一碗云吞面。
“早上起來還是湯湯水水好，養(yǎng)胃舒服?！彼Φ?。
另一個胖一點的中年人也笑了，“來香江十幾年了，我還是沒有辦法說服我的胃，早上最好還是一碗小米稀飯或者玉米面兒稀飯，再來幾根油條……”
“你們山海人啊，就好這一口。”瘦個子中年人也笑了。
七八個隨從并沒有到這一桌來打擾二人說話，而是遠遠地在另外一桌坐了。
“地產(chǎn)現(xiàn)在是大趨勢，今年總理強調(diào)，要把房地產(chǎn)作為支柱產(chǎn)業(yè)，今年上半年，我們中運已經(jīng)注資中遠地產(chǎn)，也算在京城打下第一根樁腳?！迸峙值闹心耆藠A起一個蝦餃。
“現(xiàn)在都在關(guān)注地產(chǎn)，上到部委，下到企業(yè)，都想在這里面撈一桶金?！?p> “賺錢嘛，企業(yè)的使命之一就是擴大利潤，我們也要對國家負責(zé)，對股東負責(zé)，”胖胖的中年人笑了，“不止我們，好多中企都在走馬圈地?！?p> 這兩個中年人，長相普通但身份都不普通，胖胖的中年人是香江中運的董事、副總經(jīng)理勞凝，那個瘦瘦的中年人卻是住建銀行的副董事長陳松圃。
“最近我關(guān)注了一份榜單，發(fā)表在美國福布斯雜志上。”陳松圃笑道。
“你老兄在黨校學(xué)習(xí)，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這份榜單，有幾個月了吧，”勞凝笑道，窗明幾凈，窗外是無垠的大海，金波涌動，帆船點點，“榜單并不一定準(zhǔn)確，但是確實在世界上引起轟動，不愧是老牌的財經(jīng)雜志，瞄準(zhǔn)中國，一上來就出手不凡。”
“榜單準(zhǔn)確與否可能并不重要，但這份榜單成功地反映了我們國家正在發(fā)生的變化，也反映出一種經(jīng)濟的發(fā)展趨勢，反映出人們對富起來的態(tài)度，”陳松圃眼前的面條已經(jīng)吃干凈，里面的湯水他也不放過，一口一口地喝著，熱熱的湯水喝進胃里，很是舒服，“不過，我聽說，這份百富榜并不是福布斯的手筆。”
“噢，那是誰？”勞凝問道。
“一個小伙子，他現(xiàn)在正在著手制訂另一份榜單，中國地產(chǎn)企業(yè)百強榜，現(xiàn)在正在誠邀冠名權(quán)哪?！标愃善哉f到最后自己竟笑了。
“冠名權(quán)？”勞凝也笑了。
“是投給各家銀行的，國內(nèi)外銀行據(jù)說都投了，另外，這份榜單這次不在福布斯發(fā)表了，他找到了新的東家——時代周刊?！?p> “那這冠名權(quán)非你莫屬了?！眲谀闷鹨粡埐徒砑?，“先不說這份榜單是否準(zhǔn)確，就沖發(fā)表在時代周刊上，也要把這個冠名權(quán)拿下，這是多大的廣告??！”
“我也是這么想的，去年，我們在央視打一年的廣告還要三百多萬，在時代上打廣告怎么也不會少于這個數(shù)字吧？”陳松圃笑道。
不知什么時候，一個精干的小伙子已經(jīng)站在陳松圃身后，低聲道，“馮總打來電話，說各家銀行都在試著接觸這個人，可能有變數(shù)?！?p> “那就把變數(shù)消滅?！标愃善院雀赏肜镒詈笠豢跍?，“我不管她用什么方法接觸，我只看最后的結(jié)果?！?p> 小伙子答應(yīng)著，拿出手機走到餐廳一角開始打電話。
“時代周刊在國際上的影響力很大，可是對普通老百姓沒有什么概念?！弊鳛槎嗄甑呐笥?，勞凝還是提示陳松圃。
“我們拿到冠名權(quán)，自然要把利益最大化，讓這些房企和老百姓都知道，要買房，到建行，11月，嗯，地產(chǎn)界的人要在一起坐坐……”
“你老兄，在山大上學(xué)時就有辦法?！眲谀α耍斑@個馮婉眉，在滬海干得怎么樣？”
……
香江有人在吃早餐，在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酒店，滬海有人也在吃早餐，在秋日落葉飄飄的梧桐樹底下。
在滬海念了四年大學(xué)，彭渤始終認為，頭頂上有梧桐樹的地方，才是滬海。
走在這些梧桐落葉上，簌簌作響，一片飄落的梧桐葉，也許帶來的是一夜知涼的秋風(fēng)、也許捎來的是陣陣襲人的桂花清香......
“阿二蔥油餅，很好吃的，你嘗嘗。”彭渤把餅遞給海茵薇，海茵薇笑著接過來，放到了嘴邊，“真香?！?p> “我的胃口就適應(yīng)了滬海的飲食，新滬海人嘛?！迸聿匙约阂材昧艘粋€，可是一路餐風(fēng)飲露，加上吃得太快，他竟打起嗝來。
路上接到一個電話，東瀛人的電話，彭渤打著嗝并沒有答應(yīng)見面。
這一路行一路走，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攤點，喝了一碗咸豆?jié){才把這打嗝壓下去。
他打了一路的嗝，海茵薇也笑了一路，她抬腕看看手表，“今天是周末，唐納德，有時間陪我去作禮拜嗎？”
彭渤看看海茵薇，落葉金黃中，秋風(fēng)吹過，吹過她的一頭長發(fā)，遮住了大海一般深邃的眼眸。
……
許家匯天主教堂。
這是一座歐洲中世紀(jì)哥特式建筑，紅色的磚墻，白色的石柱，青灰色的石板瓦頂，兩座哥特式鐘樓高聳入云。
與海茵薇下車，抬頭仰望那半空中的十字架，頗感圣潔和威嚴(yán)，“海茵薇，教堂建得這樣高，你說，世人與上帝的距離是近了還是遠了？”
周末，教堂人很多，教友濟濟一堂，對自己這個有點冒昧的問題，彭渤只能小聲詢問。
“站在教堂里，這就是與上帝最近的距離。”海茵薇看著堂身上的十字架，十字架頗似輪盤狀——生命恰如駕馭輪盤。
“可是這次，這個榜單，海茵薇，我并不準(zhǔn)備給花旗。”對海茵薇的來意，彭渤一清二楚，海茵薇沒有提，他不能不提，“這是從開始就定好了的?！?p> 看著他抱歉的樣子，海茵薇倒松了口氣，生意是生意，友情是友情，二者不可混為一談，她也不想夾雜在約瑟夫和彭渤之間，讓別人為難，更讓自己為難。
“可是，這份榜單，不是給花旗的？那為什么還要給花旗發(fā)傳真？”這是一個關(guān)鍵的問題。
“后面會給你解釋的?！迸聿骋姾Ｒ疝睕]有著急，自己也放松下來，“外資駐滬海的銀行，我都發(fā)了傳真，加上國內(nèi)的銀行，我一共讓吳千語發(fā)了七十多份傳真，可是，海茵薇，你要知道，就象演戲一樣，始終要有一個主角，要有一個配角?！?p> 主角配角？
海茵薇想問，可是彭渤的電話又響起來，電話中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很婉轉(zhuǎn)，又很輕柔，可是彭渤并不答應(yīng)與她見面，在對方千萬次懇求下，彭渤才勉強答應(yīng)了。
“我在許家匯天主教堂，好的，那麻煩您跑一趟，”掛斷電話，他才朝海茵薇一笑，“主角來了，噢，對了，配角也要登場，對了，那個東瀛人的電話是多少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