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崖邊,只覺山風(fēng)凜冽,足下一片白茫茫,目力所及只有丈余,鐵鏈有多長,中央會有什么,崖下又是什么,均是一無所知。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看著崩地筆直的鐵鏈,云隱心想:自己不重,走上去應(yīng)該不會晃動的太厲害,如果其間不竄出什么奇怪的東西,最初和最尾的一段距離,于他來說,不成問題。
不再猶豫,云隱決定行動,到時候再隨機應(yīng)變。
一個縱身跳下,雙手雙腳緊緊勾住鐵索,倒掛身子,學(xué)猴子爬樹姿勢。手腳交替并用,不一會兒已經(jīng)爬了幾丈。
這方法比直接走過去要安全,重心也更加穩(wěn)固。云隱以此方式行進了大約十來丈,感覺繩子晃動得有些厲害了。
周圍竟是白霧,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冷風(fēng)吹來,霧中傳來窸窣聲,頗為陰森。
凝神提高警惕,抓緊蛛腳索繼續(xù)前進。突然,伴隨著一聲清嘯,一陣猛烈的風(fēng)刮了過來,云隱和鐵索被拋了起來,到達極點后,猛的又往回蕩。
耳邊呼嘯,只覺渾身筋骨就要錯位,只好拼盡全力緊抓鐵索防止自己被這股力量蕩出去。
左右來回幾次,鐵鏈終算是漸漸停擺。
正想大喘一口氣,耳邊又聽得一聲清啼,吹散的濃霧中一只龐然大物朝自己沖來,嘴巴尖尖,像只鳥獸,速度奇快無比。
云隱大吃一驚,自己掛在這鐵鏈之上,根本來不及躲避,下意識右手翻轉(zhuǎn),一只火球從掌心中射出。
嗚地一聲,那巨物一揮翅膀,調(diào)轉(zhuǎn)方向,躲過了火球。帶起的一陣勁風(fēng)令云隱和鐵鏈又在懸崖之上蕩起了秋千。
不等晃動停下,云隱又聽見翅膀猛烈煽動的聲音,暗叫不好。
頓時,天地間起了龍卷風(fēng),整個人像蘆葦一般在風(fēng)中飄蕩起來,只覺面部被千把刀割般疼痛,耳邊盡是風(fēng)聲呼嘯。
漸漸地,身子被颶風(fēng)撕扯著往谷中拉去,雙手雙腳再也抓不住鐵鏈,放脫了開來。
下墜之時,云隱看見吹散的云霧之中,一只圓滾帶毛的鳥頭上,四只瞳孔極大的眼睛離自己越來越近,鳥嘴張開,就要把自己吞進去。
嗤一聲,金光閃爍,云隱消失在那怪鳥的瞳孔之中。
鳥身擺動,向上飛去,便看見蛛腳索上掛著一個黑影。
千鈞一發(fā)之刻,云隱抬起左臂,朝蛛腳索方向按下開關(guān),一根金絲線隨即射出,抓在鐵鏈之上,用力一扯,回到了索道上。
這是聶永在龍守城買給他用來防身兼攻擊的輔助工具金絲鉤。
狂風(fēng)刮面,巨鳥又發(fā)動攻擊,云隱有金絲鉤的輔助,身形更加靈活,輕巧地向后一躍,鳥翅從他身旁掠過,飄下幾根羽毛。
那四眼鳥看似笨重,實則迅捷無比,在空中一個折轉(zhuǎn),又一次呼嘯而來。
云隱按下金絲鉤上另一個按鈕,收回金線,身子隨著金線一同縮回,避開了開來。
四眼鳥幾次攻擊落空,瞳孔一縮,大怒。噗嗤著翅膀,接二連三的朝云隱攻來。
云隱利用金絲鉤的優(yōu)勢,左閃右躲,幾次巨鳥的尖嘴從耳畔劃過,鋒利的鳥爪在腳下掃過,但都沒有傷到他。
幾個回合后,大鳥似乎疲了,憤憤地一轉(zhuǎn)身子,沒入云霧之中,沒了聲息。
云隱不知它是何意圖,但趁著這間隙時刻,急忙從儲物戒中取出一顆一品回元丹吞下,以防它突然回來發(fā)動下一波攻擊,自己無力抵抗。
丹藥一入腹內(nèi),霎時間一股熱流蔓延全身,精神為之一振,剛剛消耗的體力完全恢復(fù),仿佛還有一股力量欲沖出體內(nèi)。
云隱又驚又喜,一品丹藥竟然就有如此奇效,看來下次要等到精疲力竭之時再使用,免得浪費。
緊抱鐵鏈靜靜等待了一會,聽見翅膀窸窣聲,但聲音極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想是這巨鳥暫時不準備為難自己了。
于是繼續(xù)前進,體力充沛之下,云隱加快了速度。
鐵鏈子晃動越來越厲害,約莫走了一半的路程,前進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這中間一段鏈程最為艱難也最危險,因為鐵鏈隨著移動而晃動,導(dǎo)致重心不穩(wěn),需要更大的勁力才能前行。
好在自己已經(jīng)填了一眼,體能提升不少,又吃了回元丹恢復(fù)了體力,剩下的路程要是沒有鳥怪騷擾,不成問題。
活動活動筋骨,放松片刻,云隱繼續(xù)前進,同時豎耳聆聽,保持警惕。
不知過了多時,已經(jīng)滿漢淋漓,鐵鏈擺動也隨著越來越小,已經(jīng)接近鏈子的另一端,也就是斷崖的對面,真正的龍頭山腳。
一股微涼的風(fēng)撲面而來,與谷間陰風(fēng)不同,帶著清新。耳中聽得嘩嘩聲,似有若無。凝神觀望,白霧之中似有幾抹綠色。
很快就要到對岸了。興奮之下,云隱手腳迅速爬動。
聲響越來越大,到了后面,變成了轟鳴。
陣陣涼風(fēng)吹來,令人神清氣爽。白霧也隨之飄散開,露出一片澄清的湖泊,湖的對面,一條白練般的瀑布從一巨大洞窟中傾瀉下來,濺起朵朵水花。
瀑布極闊,橫望不到頭。
湖中一塊光滑圓石,石壁上凹進一小塊,蛛腳索就是系在這凹槽之內(nèi)。
一路過去,云隱不由得奇怪,這湖水流動,竟是流到了身下的深淵之中,但向下望去,一片漆黑,看不見光亮,也看不見半點水,只能看見淵壁上滾滾而下的湖水,實在不可思議,似乎這底下蘊藏著什么神秘的力量。
三步并作兩步到了圓石之上,石壁光滑,云隱小心翼翼站穩(wěn)腳,閉上眼,感受這瀑布掀起的清風(fēng)。
這時候已經(jīng)正午,烈日晃眼,湖面波光粼粼。
云隱開始思考,四面皆是湖水,水中可見游魚翻騰。此外便是一片簾子般垂下的瀑布。除了腳下這塊石頭,并沒有其他落腳處。
視線落到瀑布奔出的洞窟之上,上面爬滿了石南藤,再往上,山頭直插云霄,看不見盡頭。
臥龍學(xué)府難道就是在這望不見頭的山上?
云隱瞪大了眼睛,這山體幾近垂直,而且山壁光滑,連著力點都找不到,別說多少時間能爬到山頂,連趴在山體上都絕無可能。
一時間陷入了困境。那領(lǐng)路人說過,龍頭山懸浮空中,必須從蛛腳鏈中進來,此時自己已經(jīng)進入了山中,這說不定就是他面臨的第一關(guān)入學(xué)試煉。
云隱盤膝坐下,思索起來。耳邊瀑布轟響,拍打在湖面上,水珠濺濕了云隱的臉。
莫非,是那個石洞?!猛地站了起來,抬頭看去,只見洞口湖水澎湃,但離地幾十丈,看不見里面情形。
也許這石洞通向高山!
但是,如何才能從湍急的瀑布逆流而上,到洞窟里面?
即使進去了,窟壁光滑,也無處落腳,更別說沿著洞窟到山頂去。
云隱不由皺起了眉頭,又重新坐了下去。
正在這時,一聲清啼響起,只覺眼前一暗,狂風(fēng)撲面,一對極寬的翅膀在頭頂上掠過,云隱終于看清了這只怪鳥的形貌。
長約數(shù)丈的翅膀,被覆五彩羽毛,體態(tài)臃腫笨拙,滾圓的鳥頭上四只漆黑瞳孔,模樣十分滑稽。
此時怪鳥正在他頭頂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