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蘊海想了想,頓時計上心頭。
他先悄悄撥通周浩疆的電話,然后大步走到華呼嘯身邊,頗為正式地向兩個女店員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證。
“我們是警察,現(xiàn)在是在執(zhí)行公務?!备咛N海板著面孔道,“是這樣,我們最近接到報案,說敬仁高中的庫房丟了不少東西,總價值還不低。經(jīng)過調查,我們已經(jīng)鎖定了犯罪嫌疑人,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嬸。剛才我們一路跟蹤她,親眼看見她進了你們這個憬然書屋?!?p> 說到這,高蘊海故意停頓了一下,開始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兩個女店員。
兩個女店員二十出頭,一副少不更事的模樣,她們聽得極其認真,內心的緊張也始終掛在臉上。
“是嗎?我剛才在忙,沒注意?!闭驹谇芭_和華呼嘯說話的卷發(fā)女店員小心地看向同伴。
“我也在忙,也沒注意?!眲倓偢咛N海的短發(fā)女店員怯生生地附和道。
“都沒注意?你們這有監(jiān)控吧?調出來看看?!备咛N海十分干脆。
“不好意思,監(jiān)控……壞了?!本戆l(fā)女店員回答。
“這么巧?哎,那你們可麻煩了?!备咛N海重重嘆息道。
旁邊的華呼嘯心領神會,早已斂起笑容,神情嚴肅道:“嫌疑人是學校員工,應該是趁暑假期間學校里沒人,偷著往外面順東西。我們明明看見她進來,現(xiàn)在卻不見人影,你們又這樣不配合調查,有和她同伙的嫌疑??!”
聽華呼嘯這么說,卷發(fā)女店員馬上辯解道:“監(jiān)控確實壞了很久,我們一直在報修,可能因為放假,維修師傅一直沒來!我們剛才真沒注意,店里每天進進出出這么多人,經(jīng)常有顧客進來又出去,我們一眼沒看見也很正常??!”
“店里有人進來又出去都不知道,這也算正常?店里的東西不怕丟嗎?”高蘊海說罷,徑直走回到那扇門跟前,“這扇門平時是開還是鎖?”
短發(fā)女店員深呼吸了一下,輕聲回答:“是鎖著的。”
高蘊海指著地上的灰塵和腳印,犀利地盯著她:“那這是怎么回事?”
兩個女店員頓時傻眼,一言不發(fā)。華呼嘯一邊用手機拍照,一邊繼續(xù)施壓道:“這明顯是經(jīng)常有人進出。請你們現(xiàn)在馬上關店,跟我們回警局協(xié)助調查?!?p> 書屋里的顧客紛紛側目,還有偷偷用手機錄像的。華呼嘯見狀,馬上厲聲將他們打發(fā)了出去。
大庭廣眾之下,短發(fā)女店員終于繃不住了,帶著哭腔說道:“真的和我們沒關系!是學校食堂的趙姐——”
高蘊海馬上打斷她:“說清楚,是哪個趙姐?”
“她叫趙紅梅,就是剛才你們看見的那個大嬸,她確實進來了,就是從這扇門進了學校!但她做的事和我們沒有關系!我們完全是被她騙了!”
“這個趙紅梅,”高蘊海特意朝手機強調了一下,“你們跟她是怎么認識的?她是怎么跟你們說的?”
“她是學校食堂的,我們也經(jīng)常去食堂買飯,一來二去就認識了。她之前跟我倆說,她平時一直喂的流浪狗生小狗了,她看著可憐,就偷偷把它們安置在了學校的車棚里,我倆也去看過,千真萬確。前些天她又說,想挨個兒給小狗們找主人,但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暑假食堂不開,她也沒什么理由來學校,她怕學校發(fā)現(xiàn)她養(yǎng)狗的事,就拜托我們每天給她開一下書屋的這個后門,讓她偷著進去給小狗們送點吃的。我們沒多想,就同意了?!?p> 卷發(fā)女店員連連點頭:“沒錯,就是這么回事!她是學校的老人兒,據(jù)說打學校成立就一直在食堂干,我們真沒想到她會利用我們偷東西!”
高蘊海點點頭,又問道:“她每天來幾次?每次待多久?”
短發(fā)女店員回憶道:“基本上每天兩次,每次待四五十分鐘吧。有時她有正當理由就不會從我們這進了,比如上周六學校賣紙皮廢品,聽說她也過來幫忙,那天就沒從我們這進?!?p> 華呼嘯和高蘊海幾乎同時看向她:“上周六?你確定?”
“我確定。那天我們老板,也就是學校的副校長,她結婚,婚禮不是還發(fā)生爆炸了嗎?當時挺轟動的,我正看新聞呢,傳達室的大爺打來電話問我們這有沒有要賣的紙皮,我還問他用不用幫忙,他說趙姐在,不用我過去,所以我印象比較深刻?!?p> 華呼嘯問道:“她每次來喂狗,都是拿著保溫飯桶嗎?”
卷發(fā)女店員使勁點頭:“對對,我們開始也奇怪,但她說狗媽媽剛生完小狗,最好吃點熱乎的,我們也覺得有點夸張?!?p> 華呼嘯背過身和高蘊海商量了一下,而后鄭重說道:“三件事。第一,既然這個趙紅梅現(xiàn)在就在里面,你們把門打開,我們去抓她個現(xiàn)行;第二,一會兒我們同事會過來支援,你們就在這等著,跟著回警局做個正式的筆錄就沒事了;第三,你們是不是共犯,就看你們會不會給她通風報信了。都聽明白了嗎?”
兩個女店員聽罷面面相覷,馬上如搗蒜般乖乖點頭。
另一邊,高蘊海舉起手機,低聲問道:“周隊,都聽到了嗎?”
周浩疆的手機開著免提放在桌上,一屋子警察一言不發(fā)地忙碌著,偶爾接個電話。周浩疆則聚精會神地查看電腦里剛剛收到的文件,眉頭緊蹙。聽見高蘊海那邊告一段落,他馬上說道:“不但聽到,而且已經(jīng)查到了。這個趙紅梅——陳天麗早年在衛(wèi)生院當內科大夫時,曾給趙紅梅的兒子看過病。雖然趙紅梅的兒子后來去了大醫(yī)院,最后還是病死了,但陳天麗一直出錢出力幫了她不少?!?p> 高蘊海大吃一驚:“這都能馬上查出來?也太快了吧?”
周浩疆沒有回應高蘊海的震驚,繼續(xù)道:“趙紅梅的老公酗酒成性,經(jīng)常家暴她,當時她兒子剛沒,她在反抗中失手把她老公捅死了,自己也坐了十年牢,當時陳天麗還為她出庭作證。這些,都是剛剛從監(jiān)獄調出來的卷宗里寫的,華呼嘯說的對,這時候肯幫陳天麗的人,果真是跟她有舊的人。”
高蘊海不解道:“這么嚴重的犯罪前科,學校不知道嗎?警方之前也沒查到嗎?”
周浩疆冷笑道:“她的檔案里清清白白,好人一個??隙ㄊ顷愄禧愄匾獍樱阉差D在敬仁高中,如果不是針對性地深入調查,確實很難查到?!?p> 高蘊海心中五味雜陳,他突然不知道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壞人”。好在他現(xiàn)在沒有時間琢磨,他必須馬上和華呼嘯去救洛雅。
周浩疆在電話里命令道:“高蘊海!我要求你們等我們到了再行動,那個實驗室未必簡單!我們馬上就出發(fā)了!你們不要輕舉妄動!”
高蘊海拒絕道:“等你們過來最快還要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對洛雅和孩子來說,可能是截然不同的結果。我們先進去看看,你們也快點,對了,順便通知彭琛過來!”
沒等周浩疆再開口,高蘊海就掛斷了電話。短發(fā)女店員告訴他,華呼嘯去馬路對面的小賣部買火腿腸,說是一會兒用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