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死后,被魏國將士隨意用草席一裹,把尸首給帶了回去。
杜若和趙霆足足用了五天五夜才趕到邊境。到的時候,定國公尸首都涼透了。杜若和趙霆不知邊城發(fā)生了何事,更不知國都之中發(fā)生了巨變。
兩人一路匆匆策馬,在岳城二十里外。一匹白馬迎面踏月而來,攔住了杜若和趙霆?!胺蛉耍w兄止步?!?p> 杜若和趙霆連忙拉緊韁繩,杜若厲聲問道,“來者何人?”
來人翻身下馬,對杜若行禮,“某,國公副將杜浩之?!?p> 杜若放柔了聲音,“杜副將多禮,快快請起?!倍藕浦鹕?。就聽得杜若焦急地問,“不知國公可否脫險?”
杜浩之,咬了咬唇,聲音悲切,“國公已經(jīng)陣亡了。”杜若聽到回復,感到眼前一黑,差點摔到馬下,“什么?國公陣亡?怎么可能?”說著,已是淚流滿面。
趙霆聽到,心中悲憤交加,對杜若抬手作揖道,“還請夫人與我二人入城,我等將士定要魏賊血債血償?!闭f著就縱馬向岳城方向去。
杜浩之連忙攔住他,“趙兄不可。岳城已被魏賊占領(lǐng)。杜某也是僥幸脫逃?!倍湃暨B忙穩(wěn)了穩(wěn)情緒,帶淚問道,“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杜浩之拱手,“回夫人,先鋒官李輝叛國致使國公被困,兩日前,李輝帶領(lǐng)五百精銳突圍,歸城后大開城門迎敵。岳城被占,我軍悉數(shù)被殺。那魏國放出消息,說是國公投降,將岳城拱手相送。想比乾城已收到消息,已將消息快馬加鞭送往國都,告知國君,恐怕國都已生變。如今,我等只能暫避,既不能入那岳城,也不能退往那乾城?!?p> 杜若雙目空洞,低頭想了一會兒,卻是心頭雜亂,什么都想不出來,只是問了一句,“國公尸首何在?”
杜浩之面顯慚愧之色,“國公尸首被那魏賊帶了回去?!倍湃粑站o手中的韁繩,“如何才能奪回夫君尸首?”
趙霆低首,恐是為難,“不若從長計議?!倍藕浦哺胶停跋氡啬枪焚\李輝也會派兵在附近搜索,我們還是避一避的為好?!倍湃籼ь^看了看月亮,看了看北方,那個方向,有著北斗七星。有玉衡,也有瑤光。自己還有九安呀。
說起九安,因著九安心中并不太想匆忙回學宮去,九安老是覺得,是因為策論之事,所以被商益給追回去。一路走得那個心不甘情不愿的。
雖說父親被困,但九安倒不是十分擔心,畢竟父親可是有戰(zhàn)神之名,雖說從前作戰(zhàn)也有不利,卻最終會化險為夷。不過,九安一路上還是細細聽著邊城的消息。直到聽到父親叛國,定國公府被抄,家中奴仆內(nèi)侍被關(guān)押。
但府中一個正主都沒有,讓國君頗為震怒,于是下令捉拿顧家上下,以及關(guān)系緊密的親戚。九安頓覺不妙。以前,九安基本上不走夜路,現(xiàn)在啊,九安就沒有在白天趕過路。
九安心中對瑤光也頗為擔憂,不過,據(jù)常理想來,瑤光已經(jīng)出嫁,早不算顧家人了。捉拿她實在沒有半分道理。九安如是想著,加快了行程,將到齊國邊境的時候,卻聽得瑤光被捕入獄。九安權(quán)衡一番,還是決定先回洛國國都。
幾日后,九安回到了國都,在都城附近的一破落鄉(xiāng)村,躲了起來。可國都中沒有傳來絲毫有關(guān)瑤光的信息。九安心中放心不下,正想便喬裝偷偷入了天牢,見瑤光一面。還沒有入城,就聽得瑤光死在獄中的消息。
意識到事情有變,九安打算趁夜?jié)撎?,奈何一番折騰已是囊中羞澀。并且耽擱了這么久,從國都到四處鄉(xiāng)鎮(zhèn),皆是防備嚴密,只為捉拿顧家人,九安對此殊榮,只感到心中百感交集。
九安在洛國活了這么久,還真的沒有見過國君為了捉拿誰這么大費周章的。還真沒有。
九安想過一向到煬國都是取道齊國。這次要不要取道秦國呢。不過,因著洛國和魏國交戰(zhàn),再加上國都位南,取道秦國放從前頂多路途較遠??墒侨缃駞s是困難重重。九安只好先離開國都,暫作打算。
遠隔千里的秦國
黑衣男子跪坐于案前,手執(zhí)著竹簡,看得頗為入神。忽聽門外敲門聲,“公子亓?”
男子放下竹簡,溫聲對門外,“進來。”
只見男子一席白衣,拱手作揖,“勞煩公子亓之事,不知可有進展?”
秦亓起身回禮,“公子玉衡,切勿擔心。已有探子于洛國國都附近發(fā)現(xiàn)貴府季姬蹤影。想來季姬也欲逃離洛國。至于仲姬瑤光,聽聞其不幸逝于牢中,望公子節(jié)哀?!?p> 玉衡低聲長嘆,杜凌竟也沒有保住她么?“唯望九安安好。既已歸從于公子,便請公子不必客套,直接喚我玉衡便好。何況,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定國公府已毀,在下與庶人早已無異。”
秦亓頷首,“我定盡力尋找,恩,九安,還望玉衡靜待佳音?!?p> 玉衡拱手,“諾?!?p> 秦亓抬頭看了看窗外,從當今局勢來看,顧九安取道齊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自己還是親自去一趟比較好。左右自己歸國一事還見不得光,自己也無甚要緊事要做。至于秦承,他可勁蹦跶吧,我倒要看看,就算沒有自己,他又可以蹦跶得了多高。
秦亓嘴角漾起一抹客氣的微笑,玉衡不用擔心,我明日親自去一趟,定將九安安全帶回來?!?p> 和玉衡相處的兩年里,秦亓對他頗有了解。聰慧,狠厲,但是家人是他最大的軟肋。有什么理由讓他安心效忠,至死不渝呢?想來便是一個關(guān)乎他家人恩情。這可以說是自己正犯困,就有人給自己遞玉枕了。
顧玉衡此人,為己用自是萬分好,若是不能為己用,恐成自己心腹大患。
玉衡拱手,“勞煩公子?!?p> 六日后天明時分,九安近日風餐露宿,說忍饑挨餓也倒是適當。感覺自己大概是瘦了很多了,九安已經(jīng)到了齊國邊上,一路上勉強算是有驚無險。
前兩天,九安行蹤泄露,苦苦掙扎才得以逃脫,雖說逃脫,但身后有追兵追趕,難以甩掉。九安本想早點進入齊國境內(nèi),但是又擔心一個不小心被捉回去。九安對自己的武藝不甚自信,何況,雙拳難敵四手。
九安有些懊悔,當初商益是給自己教過易容術(shù)的,雖說不是那么精湛,不過,自己根本沒有認真學。有個人常常逼著自己交策論。一言不合與自己商討,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執(zhí)要,天下來效。還能抽出時間教自己易容術(shù)確實很不容易。
九安一方面佩服他。一方面,敷衍他也敷衍得十分敷衍了。
九安扮作以一農(nóng)婦,臉上弄了些灰塵,梳了個不怎么標準但是很符合農(nóng)婦身份的發(fā)髻。準備溜出洛國挨近齊國的這最后一座城池。殊不知,九安行蹤泄漏后,顧天權(quán)為了捉拿九安特意趕來了這座城池。
他藍袍裹身,站在城墻山看著排隊等候檢查的人群。一個人無論怎么易容,怎么喬裝,他的行為動作永遠不會變。他行走的姿勢也是一時難以改變的。
他記得,好像九安緊張的時候,就喜歡用左手中指的指腹摸一摸脖子左側(cè)。
顧天權(quán)站在城樓上,看著一普通農(nóng)婦走路的姿勢與九安極像,并且做了一個蠻相似的動作。便讓人把這農(nóng)婦給押了上來。寧可殺錯,定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