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你的樣子,可跟個骯臟的乞丐沒什么兩樣”妲笙譏笑道。
“我……咳咳”他突然猛咳起來,臉憋得通紅,難受得眼角泛起淚花。
妲笙輕蹙眉頭,看向小訊,小訊立馬上前攙扶。
妲笙道,“可知是誰干的嗎?”
姜明道“不、不知……”
對于姜家余孽來說,這里已經(jīng)不安全了。
妲笙道,“收拾收拾跟我走?!?p> “妲笙你去看看爹吧,他很想你。”姜明聲音如蚊蠅大小,妲笙卻耳尖聽得一清二楚。
妲笙仿佛聽到了一個十分搞笑的笑話,“不走就滾?!?p> 他最終低下了頭,倔強地將水桶拎起,吃力地向前走。
妲笙不知心底哪來的怒氣,一腳將水桶踢翻,姜明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我叫你回去收拾,聽到?jīng)]有!”妲笙怒吼道。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妲笙,眼里氤氳霧氣,哽咽道,“我想給爹洗個澡……然后再上路?!?p> 妲笙道,“洗什么洗,給你一炷香時間回去拿東西,要么聽我的,要么就跟這個村子的人一起死在這!”
“可是……”姜明抿嘴不說話,“我怕我們太邋遢了,丟了你的面子?!?p> 妲笙一愣,傻在原地,須臾間便緩過神,語言不善,“我的面子?我在你們眼中還有面子?可笑,別說些有的沒的的話來逗人了。”
姜明最終放下了手,咳嗽著回家收拾東西。
妲笙坐在馬車里,視線卻一直緊盯著車外。見姜明背上馱著一個年邁的男子,身后跟著一個打扮干凈的中年女人。
小訊上前接過他們少得可憐的行禮,為他們帶路到后面的馬車中。
“哎,阿明慢一點,累了吧?”女子掏出半舊的手帕替他擦汗。
“娘,我不累。”姜明搖了搖頭,將背上的斷腿男子費力扶到馬車上,然后猛烈咳嗽起來。
“阿明沒事吧,好點沒?!蹦凶优牧伺乃谋澈?,略微有些抱怨,“你姐來接我們怎么都不叫人來幫忙,真是一點她母親的賢惠都沒學(xué)到。”
“爹!”姜明有些急了,下意識望向妲笙馬車方向。
“可不是嗎,她發(fā)達了也不管姜家人,只知道吃喝玩樂,把我們弄到這個鬼地方來。”男子怒拍自己斷了的腿,“這個不孝子但凡能懂點事,我的腿就不會斷,你也不會傷到!”
他故意大聲吼出來,想讓妲笙聽到,讓她覺得愧疚。而馬車中的妲笙,心情糟糕透了,瞥了眼她們一家三口,放下了簾子。
“爹,別說了!”姜明道。
“好了好了,都別說了?!苯鞯哪赣H出來當和事佬,“我們身在屋檐下,該低頭就低頭,你以為你在家呢,想說什么說什么?!?p> “我養(yǎng)大她,供她吃喝……”他一聽這話,脾氣更炸了。
小訊上前打斷道,“天色不早了,還請快些上馬車去,我們要出發(fā)了?!?p> 在馬車中的每分每秒都是難熬的,妲笙煩躁地捧著手爐。聽著不時傳來男人的咳嗽聲,女人的關(guān)切聲,不停的抱怨。
“姜丞相說馬車太小,想跟坊主您換換。”小訊騎馬敲了敲妲笙車壁。
妲笙將手爐扔出窗外,小訊靈敏地避開。
“滾!”
小訊也不惱,她太了解妲笙這個人,頷首道,“除了這件事,我還有件事想稟報?!?p> “如果是他們的事,大可不必?!?p> “我想分些財物給陳家村的傷患,再降他們妥善安排到別處去?!?p> 妲笙淡淡道,“隨你?!?p> “是?!?p> 剛下馬車,妲笙便瞧見了前來的薛零。薛零身著一身靛青色長衣,披了件雪白色繡著暗紋的袍子,頎長風(fēng)雅的身姿站在原地,俊秀容顏莞爾一笑。眼里似水溫柔,饒是天地都為之傾倒。
妲笙喚了聲,“阿零。”
薛零輕聲應(yīng)道,后步伐輕盈,走到妲笙身前,“姐姐怎么出趟門穿得這樣少?!?p> 說罷,他便將長袍解下披在妲笙身上。
“你這病才剛好。”
薛零眼望向旁邊道,“這是?”
姜明扶著姜志在在不遠處,姜志錯愕道,“喬坊主,你……”
外界早就流傳出了喬骨已死的消息,就算是偏僻的陳家村也略有耳聞。如今見到此人安然無恙站在此處,不免心中疑惑。
“我可不是什么喬坊主,”薛零道,“我與喬坊主很像嗎?”
“……你真不是喬骨?”姜志疑惑。
“小訊!”妲笙打斷他們的談話,“帶他們?nèi)タ头?。?p> “你這孩子,沒見父親正在說話嗎!”姜志覺得妲笙侵犯到自己作為父親的威嚴,怒罵道,“越來越?jīng)]有規(guī)矩,從小的知書達理白學(xué)了?!?p> 妲笙冷冷淡淡看了他一眼,剛想開口,薛零便上前一步擋在她身前隔斷兩人的視線。
“原來是坊主的父親,失敬失敬?!毖α愕?。
姜志穿著破爛滿是補丁,身上還有一股難以訴說的氣味。
“今晚一定特設(shè)宴會為您接風(fēng)洗塵?!毖α愎Ь吹?。
“嗯?!苯緷M意地點了點頭。
妲笙見他們隨小訊走遠后,滿臉不悅地望向薛零,“你怎么敢擅作主張?!”
薛零彎著腰臉湊到妲笙面前,委屈道,“姐姐,你要怪我嗎?”
妲笙呼吸短暫停了一下,撇過頭去,“這次算了?!?p> 薛零笑道,“嗯?!?p> 不知何時,薛零再不是回憶深處那人的替代品,他像是個獨立的發(fā)光體,耀眼地吸引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