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維護(hù)她。
這是楊渙得出的結(jié)論。
從他配合她的謊言,又出口怒懟傅柏游和木挽香,就看得出來。
德妃娘娘果然很有手段,不但能把皇上白晨弄的服服貼貼,還能把國師這樣的人,也收到自己手里,著實(shí)讓楊渙很佩服。
雖然作為她千般護(hù)著的小妹,這么惡意揣測很不對,然而她還是好奇,傅千歌是怎么做到的。
楊渙跟東方晞雖無過節(jié),可兩人也是互看不順眼的。
過去宮中設(shè)宴,楊渙如在京中,也會去參加,見到這位常伴君側(cè),鼎鼎有名的國師并不稀罕。
可他鼻孔都要朝到天上去了,跟誰都不假以慈色,就連皇上說話,他也是問十句答三句,完全看心情。
這對于他們這些聽君令的人來說,真是比吃了蒼蠅還難受。
尤其像楊渙這樣的將領(lǐng)們,保家為國可都是他們的事,這位只要裝神弄鬼,巧弄唇舌,就把他們的君主哄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還令滿朝大臣也敬而仰之,真是太氣人了。
所以楊渙見到他,也把臉仰的高高的,只看天上云彩,看不到眼前人。
為此她還在他面前撞過柱子,差點(diǎn)把下巴磕出血。
恥辱呀,太丟臉了。
不過一想到東方晞的相貌,楊渙懷疑,她當(dāng)時如果看到他的臉,沒準(zhǔn)也會撞柱子,只不過磕的是鼻子而已。
傅雪歌鬧的事掀過之后,丞相府的氣氛多少有些變化。
最明顯的是,傅柏游開始關(guān)注后宅的事了,尤其是清芷院的事。
他甚至還從宮里帶回兩名宮女,說是德妃娘娘賜的,入府來照顧傅清歌。
紅葉和白云,是她入宮前給傅清歌的,現(xiàn)在又從宮里賜了兩個,綠珠和蘭心。
四個大丫頭服侍,這是連傅雪歌都沒有的待遇。
她在飛雪院聽到此事,氣的差點(diǎn)吐血死掉,哭的眼睛都腫了,鬧著讓木挽香也給她再派兩個丫頭來,才算作罷。
在眾人齊心協(xié)力之下,傅清歌的身體有明顯好轉(zhuǎn)。
雖是還沒力氣,但正常走路說話已經(jīng)好多了,人也長胖了一圈。
本來就是十三歲的小丫頭,連個子都沒長成呢,過去太瘦,跟棵要枯死的細(xì)草一般。
現(xiàn)在胖一點(diǎn),哪怕一點(diǎn)點(diǎn),看上去竟然就有花朵樣的姿容。
膚色亮了,肌膚吹彈可破,眉眼更是如畫一般,低低的說話,會讓人聽出一些沉穩(wěn)來。
但若揚(yáng)起聲音,又會帶著一些清音,和萌萌的調(diào)皮感。
脫胎換骨。
不過這些只有四個丫頭知道,外間的婆子丫頭們,還有整個丞相府看她,還和過去一樣。
只是脂粉錢增多了一些而已。
十日很快便到了。
中間東方晞來過一次,楊渙本來以為時間會往后推一些。
結(jié)果這天早上剛吃完飯,丞相府的管家就急匆匆過來,說國師大人到了,丞相正在前廳招待,馬上就到這邊來。
說話間,人已經(jīng)進(jìn)了院。
為首的正是傅柏游和東方晞,后面還跟著一群人,連傅雪歌的丫頭都在里面。
寒暄一番,清退閑人,東方晞開始認(rèn)真給傅清歌診脈。
“國師原來不是會陰陽,而是懂醫(yī)。”楊渙瞇眼看著他的臉道。
東方晞淺然一笑:“會什么不重要,能治好三小姐的病才重要。”
“哦,那謝謝你了?!?p> “不必?!鳖D了一下,才又接上一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p> 放下手,同樣拿出一顆藥丸。
看著楊渙吃下后,他便起身:“好了許多,過幾日在下會再來?!?p> 楊渙驢唇不對馬嘴地問了一句:“我姐姐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屈尊紆貴來給我診?。俊?p> 東方晞的手僵了一下,被他寬大的袍袖擋住了。
他面色不改道:“這是在下與貴妃娘娘的事,三小姐就不必多慮了。”
“你也知道她是貴妃娘娘?你這樣違背原則入丞相府,就不怕皇上知道了,怪罪?”
楊渙受身體影響,聲音還是軟軟的,既是話問的凌厲,可聽上去總是少些氣勢,像小孩子的無理取鬧。
但那眼神卻是精亮非凡的,里面甚至還帶著一些清冷。
東方晞?wù)驹谀抢铮种冈谛渥永锬罅藥谆亍?p> 最后還是一臉平靜地道:“在下自會應(yīng)付。”
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走了。
卻聽楊渙“哈哈”一笑道:“國師果然非凡人,什么事都能應(yīng)付得來。”
東方晞看著她明媚的笑顏,竟然有一絲恍神。
倒是跟那時一樣的年紀(jì),一樣的笑容……
他的沉默,并未令楊渙停下問話。
關(guān)于上次中毒事件,她得弄個清楚,也探探這神棍到底藏了多深水。
只是待她問出來時,東方晞卻只簡單說,他診出來的就是中毒,并無刻意要幫她的意思。
楊渙挑眉看了他一會兒。
本來是質(zhì)疑他的話,可這么看著他的臉,心跳竟然莫名加快了。
這也長的太好看了吧,真要命。
難道姐姐也是看中了他的臉,所以才跟他走近的?
不對,如今是國師聽她的話,為她辦事,那應(yīng)該是他對傅千歌有所求才是。
……
“三小姐,可還有話問,如果沒有,在下先回宮了?!睎|方晞不過份多禮,也不隨意,就好像……
好像跟她認(rèn)識許久,如今只是平常的一次見面而已。
可楊渙不想放過他。
她在軍中大大咧咧慣了,反正此處也無外人,倒要好好問些私密話才是。
她抬眸淺望了東方晞一眼,低聲軟語道:“有,國師可否到近前來?”
那人微微凝眉。
不過還是走了過去,就在剛才他診病的椅子上坐下。
楊渙將手一伸,已經(jīng)勾起了他的下頜:“國師長的如此好看,應(yīng)有許多女子傾慕吧?”
她這是幫傅千歌試人。
如果這是個風(fēng)流之徒,自會對她的舉動做出一些回應(yīng);
如果不是,那他一定會把自己的手打掉,立刻走掉。
然而,等了好一會兒,東方晞竟是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他就著楊渙的手,微微抬起一些頭,就那么看著她,一臉的純潔干凈,一臉的……
心如明鏡。
對,就是心如明鏡,好似他早就看透了楊渙的真身,只是還未拆穿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