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珠沒來國師府。
到了傍晚,楊渙在東方晞那兒玩累了,便由莫寒駕車把她送回去。
進了清芷院,才知綠珠早已回來。
疲倦一掃而光,把她叫入內(nèi)室問:“怎樣?”
她搖頭:“兇多吉少?!?p> “怎么說?”
綠珠道:“那晚上死的車夫,馬匹,還有驍騎營的人,在天亮之前就被人清理干凈,那條街的百姓沒有一個看到的?!?p> 楊渙立刻就反應(yīng)過來:“有人在善后,會是誰?”
“不知道,但做的很干凈。”
默了片刻,綠珠又說:“駐在城外的驍騎營余兵里,并沒這些人?!?p> 楊渙的眼瞇了起來。
那些人絕對是驍騎營的,都是自己手下的兵,她不會認錯。
但有人先他們一步,把這事處理干凈了,驍騎營里查不到,建安城里又沒有,大概真如綠珠說的,兇多吉少了。
可那批人不少,得二十多個,既是把人殺了,也得有地方藏尸。
楊渙抬眼看綠珠:“有沒辦法找人,去城外的亂墳崗,或者類似的地方看看?”
綠珠搖頭:“城外地方太大,就是找人去看,機率也不是很大,再說了,那么多人,他們怎么拖出城去?”
拖出去的方法有很多,可……楊渙手里現(xiàn)在是真沒人。
就算真把人找到,除了確定他們已死,也別無用處,如今最緊要的是,找到他們原先聽誰的令,又是被誰弄死的?
楊渙道:“他們應(yīng)該跟圣宣王有關(guān),我當(dāng)時在暗巷里試他們,明顯看出是有所忌憚的?!?p> 綠珠點頭:“能在建安城調(diào)動驍騎營的人,確實不多,除了圣宣王,還有木王府……”
“木王府不可能,老木王手里那點權(quán)早就是空的,別說他現(xiàn)在調(diào)不動驍騎營里的人,就算能調(diào),也無暇顧忌此事,別忘了,白慕手里還捏他們的把柄,他應(yīng)該沒空管我這檔子事?!?p> 綠珠應(yīng)道:“那就是只剩圣宣王了。”
圣宣王白慕?
他的嫌疑確實很大,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難道那個時候,他已經(jīng)知道楊渙要跟國師訂親?得不到,所以要毀之?
然而那天下午時,傅千歌給她傳的消息,還是讓她入宮。
白慕又是怎么超前知曉未發(fā)生的事?
不是他。
“不對,還有一個人……”楊渙道,“他雖然沒有能力調(diào)人,但可以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p> 綠珠沒懂她意思,便沒應(yīng)話。
楊渙說:“國師東方晞,他如果借別的機會,拿皇上的令牌,去調(diào)驍騎營的人,那是比誰都好使的。”
綠珠:“……國師為何這么做?”
潛意識里,她覺得國師是冤枉的,但她不敢替他說話,在綠珠的心里,誰的話都沒有大將軍好使,她還記得楊渙的威脅。
不過此時,楊渙卻沒想那么多,聽了她的提醒,反而又細細想了一遍。
“你說的對,他沒有做這事的理由,訂親和殺我是背道而馳的結(jié)果,他沒那么矛盾?!?p> 可懷疑的人都排除了,他們?nèi)詻]找到幕后兇手。
楊渙從軟榻上起身:“誰派來的不知道,但處理他們的一定跟禁軍脫不了干系,得看看木宗光最近受了誰的好處?!?p> 綠珠站在她身邊,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小姐,咱們木王府沒人,而且他們府上把守森嚴,我在外面轉(zhuǎn)了一圈,也沒找到機會進去。”
沒人……
楊渙以前光親衛(wèi)兵就有七八個,傳令兵,軍師……
如今能用的竟只有綠珠一個。
“行吧,再想辦法。”
外間晚飯已經(jīng)擺好,紅葉和白云正小聲說著什么,見她們出來,趕緊閉了嘴。
楊渙瞟了兩人一眼:“罰晚飯和說出來,選一樣。”
紅葉:“……”
白云:“……”
紅葉看白云,她如今懟外人還行,在三小姐面前最慫。
白云沒地兒推,只得說:“我們不是說小姐和國師的事……”
接到楊渙一個冷眼,馬上改口:“我們在說棲屋的二姨娘和五小姐,今日又挨打了。”
“誰打的?”
這回紅葉搶先答:“還能是誰,自然是四小姐,她上午來找小姐麻煩,吃了癟,轉(zhuǎn)頭就去了棲屋,不問青紅皂白,把二姨娘和五小姐發(fā)落一頓?!?p> 楊渙自內(nèi)室出來,就一直站著,此時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道:“我不餓,你們先吃,我出去一趟?!?p> 紅葉和白云同時站了起來:“小姐可是去棲屋?”
“嗯,怎么了?你們要跟著?”楊渙側(cè)身看她們。
紅葉道:“我跟小姐去,聽說兩人受傷很重,小姐的身子也剛好,還是別太靠近了。”
楊渙挑了一下眉,倒沒多說,帶著她和綠珠一起去。
傅柏游一對平妻,兩個姨娘。
木挽香住的是幽香閣,整個相府,只有她的院子是用“閣”命名的,意仿宮中庭院。
傅清歌的生母花溪夫人,以前住在清芷院里,她死后,便留給了女兒。
三姨娘一向巴結(jié)木挽香,所以住在湘院里,地方雖小,卻也不缺什么。
二姨娘老實,膝下一兒一女,兒子傅志軒又頗為優(yōu)秀,如果不是木挽香壓制,風(fēng)頭完勝嫡子傅宏軒,所以他們是繼傅清歌母女后,木挽香最惱的人。
別人住閣呀院呀,二姨娘只能住“屋”。
說是屋,里頭還真沒幾間房。
堂屋統(tǒng)共三間,東西廂房各兩間,沒有后院,前院也只有巴掌大的一塊地方。
就這,還住著他們娘兒仨。
楊渙一進院子,就聽到里頭壓抑的哭聲,似乎是傅念歌的。
有一個男音正在安慰她,可說再多的話有什么用,也治不了傷。
“紅葉,你去叫李賓來,說是我叫的。”她一邊吩咐一邊往里走。
三間堂屋里,躺著兩個人,坐著一個人。
二姨娘的臉腫的像包子,上面烏青一片,能看到一條條的指印的攏起。
傅念歌則捂著腹部,佝僂著身子蜷在一張椅子里,一臉痛苦地“哼哼”。
清雋俊朗的少年傅志軒,一邊拿著熱布巾給二姨媽敷臉,一邊低聲勸著妹妹。
三人同時看到楊渙進門,二姨娘“騰”地一下從椅子里站起,不知是傷重,還是起的太急,差點又栽了回去。
“三小姐,您……您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