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經(jīng)是袁千峰在南田度過的第十年了,他娶了牡丹,給他教中原話,講述中原武林的奇聞異事,他們也有了一個孩子,給他取名叫做蒙扎,他繼續(xù)操辦著商鋪,平時很少讓牡丹露面,一家人每天享受著天倫之樂,其樂融融,那些武林上的事情,他也不在乎了。
而這一天,一個人的拜訪,卻打破了他如湖水般寧靜的生活。
“什么!你說青陽兄死了?”袁千峰的手掌在桌子上按下一個深深的掌印,似乎是不敢相信這件事。
“沒錯,先帝病危,他被召進(jìn)宮中醫(yī)治,可先帝已是風(fēng)中殘燭,沒能堅(jiān)持住,王爺他也被賜死了?!?p> 袁千峰咬牙切齒,可也深知皇命難違,自己今日的安寧,皆是靠青陽王所助,可惜自己還沒來得及回報(bào),青陽王就不在了。
“袁大俠,王爺生前常說,他這一生最無憾的,就是結(jié)識了您,臨走前還在懊悔沒能與你再飲酒談心,讓我把這個東西,交于你?!?p> 袁千峰把一個包裹接過,里面裝了一個面具和一封書信,而那個面具,正是他與宮青陽第一次相見時他戴的。
“千峰兄,本王此生結(jié)識眾多英豪,唯有你一人本王最為佩服青睞,此生無憾識得你,也遺憾不能與你再相聚。皇兄病危,子嗣尚幼,故怕我覬覦皇位,邀我共赴黃泉,只愿來生,再與千峰兄把酒言歡。青陽敬上。”
讀完這份信,哪怕是袁千峰這樣的漢子,也忍不住流下眼淚,他握著面具,說到:“青陽兄可還有什么心愿未了?哪怕刀山火海,我也必定幫他完成!”
“這個……王爺怨恨先帝把他想成奪位之人,若說有什么心愿未了,大概也就是對中原皇室,懷恨在心吧。”
“這……”袁千峰有些猶豫,“可先帝已逝,我總不能去殺了小皇帝吧?!?p>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不過……”那人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王爺曾經(jīng)研出一門奇術(shù),可殺人無形,你在南田這么多年,也肯定知道南田每年要向中原上供大量金銀,心中早有不滿,但無奈力量微薄。不過,只要把這門奇術(shù)在南田傳開,南田必定能給中原帶來不小的壓力,那時,也算給王爺出口氣了。”
“不知這是何奇術(shù),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此術(shù),名為蠱。”
五年之后。
南田境內(nèi),無一不在歡呼雀躍,這是南田建國以來,打的第一場勝仗,把那個中原來的那個什么神威將軍打了個落花流水,丟盔棄甲,從今以后,南田再也不需要向中原進(jìn)貢了。
坐在家中的袁千峰,深深嘆了一口氣,這五年,他已經(jīng)蒼老了許多,頭上的黑發(fā)和臉上的皺紋,都是歲月勞累留下的痕跡,可他不后悔,哪怕是把那惡毒的蠱術(shù)教給南田,再用它去對付中原人,袁千峰也不覺得懊悔,這一切,都是為了宮青陽。
牡丹走了過來,心疼的抱住了袁千峰,她不知道袁千峰暗地里做的這一切,也非常懂事的不去詢問,她只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一個把自己從惡霸手中救出的蓋世英雄,蒙扎已經(jīng)十五歲了,他很聰明,不但會說南田語,也會說中原話,有這些,自己就夠了。
不過,事情往往都不會稱心如意,南田大軍,包圍住了商鋪,這也是袁千峰早就預(yù)料之中的,他輕輕拍了拍牡丹的后背,把一個精致的盒子交給了她?!斑@個東西,如果遇到危險(xiǎn),可以保護(hù)你們?!闭f完,然后獨(dú)自一人,下了樓。
“你是中原人?”喀金的哥哥,也就是如今南田國的宰相喀乞,打量著袁千峰?!叭缃衲咸锝▏?,還與中原交戰(zhàn),我不管你在南田住了多久,總之現(xiàn)在,南田國不歡迎中原人?!?p> 袁千峰握緊雙拳,心中嘲笑這些人的無知愚昧,可他不能發(fā)作,因?yàn)檫€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他去做。沒有任何反抗,袁千峰只帶了些簡單的行李,就準(zhǔn)備離開南田,牡丹抱著蒙扎,早已泣不成聲,只能望著袁千峰的背影。
“父親還會回來嗎?”
“會的,一定會的。”牡丹把蒙扎,抱得更緊了。
夜深了,年幼的蒙扎已經(jīng)入睡,牡丹卻依舊沉浸在丈夫離去的悲傷之中,而在南田城之中,一個穿著黑色斗篷,戴著面具的人,按下了皇宮外的一處機(jī)關(guān),走進(jìn)了那暗無天日的深淵之中。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袁千峰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畢竟他才剛剛恢復(fù)過來,而燕不歸,則是整個人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他有著一大堆疑問,不知該從何問起,
“你……你竟然就是蒙扎的父親!”
袁千峰先是有些意外從燕不歸嘴里聽到這個名字,不過馬上就釋然了。“就知道,那小子,還真的以為我是什么商人,肯定是跑到中原去了,才認(rèn)識的你們吧?!?p> “沒錯,不過這些事情我們一直瞞著蒙扎,就是不希望把他卷進(jìn)來,您當(dāng)初,也是這么想的吧?!?p> 袁千峰點(diǎn)點(diǎn)頭,他已經(jīng)陷得太深無法自拔,所以他不能讓牡丹和蒙扎被自己拖累。
“那么,您當(dāng)初不是離開了南田,為什么又會回來到這里呢?”
“南田國掌握了蠱術(shù),對中原和對我們都是非常大的隱患,所以我必須控制住這股力量。”
“我們?難道還有人和你一起?”
袁千峰面具下的表情有些僵硬,“這個……你就不必知道了?!?p> “好吧,可是南田新帝登基后,不是已經(jīng)下令禁止蠱術(shù)了嗎?還把所有巫師召進(jìn)宮中,這又是怎么回事?”
“哼,哪有什么新皇帝,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皇帝,這一切,都是為了給他煉制長生蠱罷了?!?p> “長生蠱?那是什么東西?”
“那……是一種慘無人道的蠱術(shù)。”袁千峰的聲音,竟然也有些微微顫抖?!袄匣实鄣拇_已經(jīng)年邁了,但有一種蠱,名為長生蠱,可以使人返老還童,永葆青春,不過這種蠱煉制的代價(jià)太大,需要九十九個男童的精血,那些消失的巫師,就在這地下,為他煉制長生蠱?!?p> 燕不歸恍然大悟,怪不得南田城有嬰兒不斷失蹤,原因竟然在此,可把活生生的生命用來練蠱,這種慘無人道的事情,未免也太過可恨,他的語氣,也變得凌厲起來,“那你這樣幫助他們,豈不是助紂為虐!”
“你懂什么!只要讓皇帝服下長生蠱,那么整個南田國都會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報(bào)仇也是指日可待!”
“那你有想過牡丹和蒙扎嗎!你就拋下他們,只為了給自己的朋友報(bào)仇?”
牡丹和蒙扎的名字,似乎刺痛了袁千峰的心,他緊緊捂著胸口,覺得整個人都喘不過氣來,他沒有理會燕不歸,轉(zhuǎn)身走出監(jiān)牢,不知去了何處。
燕不歸靜下心來,反復(fù)思考著袁千峰說的一切,五年前呂童鎮(zhèn)壓南田失敗,蒙扎也的確說過他父親是被趕出南田,這些都能對的上,可有些事情,他卻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首先,像袁千峰這么一個嫉惡如仇的人,怎么會去幫著南田皇帝做這些事情?而且能看出來,他是深愛著牡丹和蒙扎的,怎么忍心拋下他們這么多年,躲藏在南田皇宮地下?青陽王已經(jīng)死了,他又為何要如此執(zhí)著的為他報(bào)仇?
燕不歸只覺得頭皮發(fā)麻,就像看到了一個漆黑深不見底的水池,而自己僅僅是觸及水面,其中的冰冷就已經(jīng)傳遍了身上的每一個穴位,如果再往深處探索,那么等著自己的,又會是怎樣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