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不歸回房間時,已經(jīng)是丑時,坐在床榻上,薛紫鳶的面容仿佛還在眼前,久久不能消散,他的的確確是第一次見到薛紫鳶的真容貌,但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覺。他將床上的包裹打開,取出了在皇宮里帶出的那副畫像,隨著畫卷徐徐展開,薛紫鳶的臉和畫卷上女孩的臉重疊在了一起。
“紫鳶到底是什么身份……”燕不歸已經(jīng)不敢再去想象,心中暗自決定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問清楚她。
第二天一大早,呂童就出去置備好了車馬,準備護送皇帝先回荊州,燕不歸也與穆紅樓下了樓,同呂童招呼。
“不歸兄弟,我們這就啟程回荊州了,不知你可做好了安排?”
“我昨夜想了想,雍州據(jù)此路途遙遠,也不是三五日就能到的,所以我打算與呂大當家一同上路,到了荊州以后,再去雍州也不遲。”說完還看了一眼穆紅樓,穆紅樓也笑著回應:“你要去哪,我豈有不跟隨之理?”
呂童聽聞大喜,說到:“如此再好不過!有不歸兄弟在,我這路上也能減少些擔憂?!闭f完他又朝著門外說:“紫鳶,你再去購置些食物來!”
薛紫鳶沒聽到燕不歸和呂童的談話,有些抱怨道:“都買了那么多了,再買吃的完嗎?”
“你不知道,不歸兄弟和紅樓姑娘也和咱們一起上路!”
薛紫鳶從門外沖了進來,說到“他們……他們不是去雍州嗎?”話語中既有緊張又有欣喜。
“方無端心狠手辣,上次失敗后難免不會有第二次行動,我與你們結(jié)伴,路上也好有個照應?!?p> “哼,我們才不需要你的幫忙呢!”薛紫鳶雖然嘴上這么說著,但還是又去買了燕不歸和穆紅樓的食物??粗ψ哮S這幅樣子,穆紅樓不禁笑了起來,“這個小妮子似乎挺喜歡你的?!?p> “你別亂說,我只把紫鳶當做妹妹來看待!”
“噗,恐怕她可不只是把你當做哥哥,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在意你喜歡別的女人,只是……不要忘記我就好。”
向來對男女感情頭疼的燕不歸,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答復,幸好穆紅樓也沒再難為他,隨即轉(zhuǎn)移了話題,“對了,我昨夜收到門內(nèi)弟子的消息說,南陵派的掌門徐天翼幾日前被人打成重傷了,你可聽說了?”
“南陵派?”燕不歸大吃一驚,南陵派的弟子陶嘉榮還和自己有些淵源,但九大門派之一的掌門竟會被人打成重傷,也算得上是武林中的大事。
“沒錯,聽說那人使得一雙游龍戟,在打傷徐天翼后,又從南陵弟子的包圍中逃走,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p> “南陵派先前為了保護皇帝,精銳大多不在門中,不過此人敢如此挑釁九大門派,不知是何來頭,有何用意?!?p> “近些時日,無論是皇宮還是武林上,都發(fā)生了很多事情,我懷疑這背后是有人在操控,不過眼下找尋你的玉戒要緊,這些事就讓門內(nèi)弟子打聽去吧。”
“嗯,放心吧,等這次找回玉戒,我就回凝愁谷鉆研相思劍法,早日為你恢復功力?!?p> 穆紅樓開心地點點頭,正好呂童那邊也收拾停當,二人過去牽了馬,便一起上路了。
三日后,一干人等到了黃州,但在城門外,卻被幾個侍衛(wèi)攔住,說道:“你們等一下,例行檢查!”呂童笑著說:“這位大哥,我們只是路過補給些食物,絕對不會帶來麻煩的?!?p> “不行不行,這幾個月,黃州已經(jīng)被那群賊人搞得人心惶惶,我們再不上點心,讓知府大人知道了,少不了一頓毒打。”
燕不歸聽此便知,必然是當初的盜神大會帶來的影響,畢竟連大理寺都追到黃州了。這城中不同江湖,呂童也不愿惹是生非,幸虧來之前讓眾人把兵器藏在了車內(nèi),現(xiàn)在也只好接受排查。一個侍衛(wèi)看著呂童身后的馬車,說到:“這車里還有人?”說著便走上前去想要揭開車簾子,呂童目光一冷,手臂一橫擋在車前,說到:“這車里坐的是貴人,不是你們可以看的?!?p> 呂童阻攔他,一是因為宮宏遠的確坐在車中,二就是他們的兵器都藏著車廂內(nèi),可這侍衛(wèi)顯然不聽勸阻,執(zhí)意要去掀開簾子,就在呂童即將準備動手的時候,一聲馬嘯從城里傳來,一個軍官對著眾侍衛(wèi)說到:“陸大人府上出事了!快和我回去幫忙!”
侍衛(wèi)見此,也顧不上再去檢查馬車,所有人都跟著那軍官離去了,呂童嘆了口氣,心中對這個陸大人也有些好奇。
“看來這個陸大人是個好官,既注重黃州治安,手下的人又這么擔心他?!闭略乒{將扇子在手中拍打著贊嘆到。
“那可不一定,你沒聽那人說這個姓陸的經(jīng)常毒打他們嗎?要我看,這群人就是害怕懲罰,才這么著急回去?!?p> “紫鳶,你也不必把所有當官的人都想的那么壞,我當年在朝中,也是結(jié)識了不少忠良,他們個個心懷天下,為國為民,只可惜難以得志,一直被排擠打壓。”
薛紫鳶想要反駁,但一想馬車里還坐著當今圣上,也便閉口不言了,幾人進了城,找了客棧,打算在這里休息一晚再出發(fā)。吃完飯后,呂童和馬勇便出門買補給去了,穆紅樓便主動和薛紫鳶搭起了話,“紫鳶妹妹,我的胭脂水粉用完了,不如你陪我出去買一些吧?!?p> 薛紫鳶也是沒想到穆紅樓會主動接近她,略微有些緊張,“那你讓他和你去不就得了嗎!”
“他哪懂這些,我們女人的東西,當然是要和女人一起出去買啦!”
薛紫鳶覺得也有道理,便和穆紅樓出去了,客棧之中,就剩下了燕不歸和宮宏遠。
從小在谷中長大,燕不歸向來是不在乎繁縟禮節(jié)的,對宮宏遠,他也只是當做一個普通孩子來看,并沒有將他當做皇帝。
“怎么樣,民間這些粗茶淡飯,你還習慣吧?”
和燕不歸相識了也有些時日,這還是二人間第一次談話,宮宏遠有些意外,小聲說到:“宮中雖是各色佳肴,但天天吃那些也會膩的……”
“你活在宮中,自然是衣食無憂,熟不知有些地方的百姓,會被活活餓死?!?p> “朕……我已聽取舅父的意見,降低各地賦稅,還命各地糧倉在青黃不接時開倉放糧救濟百姓……”
“舅父?”
“啊不……是,是丞相……”
宮宏遠顯然沒有多少和人說話的經(jīng)驗,幾個簡單的問題,就讓他驚慌失措了。
“你和丞相是什么關(guān)系?”
“丞相……是,是我母后的哥哥……”
原來如此,燕不歸心中暗道,怪不得這位丞相如此關(guān)注宮宏遠的安危,先是提前將他接出宮,并且命南陵派的人去保護他,接著又是說服了前大將軍的呂童來救宮宏遠,這其中不僅僅是君臣之系,更多的怕還是這血濃于水的親情。
“對了,再問你一個問題,你還有沒有兄弟姐妹?”
這個問題,讓宮宏遠楞了一下,不過他還是如實回答道:“早先聽母后講過,我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不過她很早就就離開宮里了?!?p> “那你可知她去了哪里?叫什么名字?”
宮宏遠搖了搖頭,“那時候我年紀尚小,只知道她與舅父的女兒玩的要好?!?p> “姬丞相的女兒?”
“嗯,不過她后來也失蹤了,我曾問起母后和舅父關(guān)于兩位姐姐的下落,他們還狠狠斥責了我一頓,要我以后不許再提起。”
“那你可記得,她們是什么時候消失的嗎?”
“是我六歲的時候……大概十年前吧?!?p> 對于這個回答,燕不歸只是點點頭,便再沒說話,但心中卻像一片湖泊被扔進一塊巨石,因為十年之前,正是嫣然來谷中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