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華隨著侍女離開了月如初的雀泠院,因有心事,一直埋首往前走,沒注意不遠處緩緩向她走來的月溪。
?“公玉姑娘走的如此匆忙是準備回城主府嗎?”公玉華這才抬首,見一襲藍色錦衣的月溪向她踱步而來,她才想到現(xiàn)在是在月溪府上做客,剛剛走時只和侍女打了聲招呼,未免有些失了禮數(shù),趁此機會微微行禮道:“這兩日多謝月門主款待,今有些瑣事在身便先行告辭了,來日再登門拜訪?!?p> ?月溪笑笑,“姑娘客氣了,姑娘孤身一人,不如還是等末城主下午一塊回去比較穩(wěn)妥?!?p> ?公玉華急著回去想也沒想便遙遙頭道,“不必了,我一人也沒事。”
?月溪微微沉吟,“如此,我便派府中侍衛(wèi)送送姑娘吧。”
?她不好再拒絕,微笑頷首而道:“…如此便有勞月門主了?!?p> ?……
?略微有些顛簸的馬車上,公玉華靠在車壁上閉目養(yǎng)神。
?忽然一陣微風透過掛著簾子小窗吹來,風里有清淡的菡萏香拂過公玉華的臉,她睜眼掀開簾子,果然是正巧經(jīng)過沁水湖這里。
?馬車行駛緩慢,透過零零散散的小攤隱約可見沁水湖里的荷花開的正好。公玉華想若不是急著回去,一定是要下車走走的。
?正想著,馬車外趕馬的馬夫忽然小心翼翼的問她道,“姑娘,可容我停下買些蓮蓬?”
?公玉華張張嘴還沒說“可以”二字,月溪派來護送她的侍衛(wèi)搶聲道:“不行,這里人多紛亂,姑娘安全不容閃失。”
?馬夫嘆氣聲傳入公玉華的耳里,于是她便善解人意道:“沒事,你速去速回。”
?見公玉華都答應了,護衛(wèi)也就不好阻攔,只沖馬夫不滿道:“快些!”
?馬夫雙手合十沖護衛(wèi)和公玉華拜道:“好好,謝謝謝謝?!?p> ?馬夫連忙將馬車停至邊上,公玉華感覺馬車停了下來,正準備掀開簾子透透風,卻聽得一聲悶棍聲,應著身體倒地之聲,馬車的車門被人打開,車夫那張不懷好意的臉出現(xiàn)在她眼前。
?她心中一沉,不可置信的瞪著車夫,忽然聞到一股異香,她驚慌的捂住嘴巴,怒道:“你!”緊接著公玉華全身無力,眼皮沉重,努力想開口喊救命卻沒能發(fā)出聲音。
??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她聽得那車夫喃喃道:“我只是奉了那夫人的命令來的,你若是死了可千萬別來找我??!”
“……”
?公玉華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覺自己置身黑暗中,腦子里的一些回憶在一點點的在流逝,她拼命想抓住,卻是一陣徒勞。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公玉華覺得空氣無比稀薄,窒息中拼命掙扎吶喊,四肢完全沒有感覺,嘴里發(fā)不出聲音。
或許就要死了吧,公玉華絕望的想著,感覺身體一點點墜落,腦子里的記憶走馬燈般在她眼前飄過,無力的讓自己的靈魂陷入黑暗…
“砰!”木頭爆裂的聲音,猛然一股新鮮的空氣竄入公玉華口中,窒息太久的她吸的空氣卻是一陣咳嗽。
“華兒,華兒!”聽得溫意瀾焦急的呼喚,公玉華一面咳嗽一面困難的睜開眼。
入眼的是烏黑的房梁,和溫意瀾一張蒼白的臉,再有一會便聞到一股難聞的桐油味,公玉華迷茫的轉動眼珠,驚詫的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躺在一副棺材里,皺著眉頭干澀嗓子發(fā)出低啞的聲音,“這是哪兒?我是死了嗎?”
溫意瀾一刻不耽誤的將她從冰冷的棺材里抱入懷里,用下巴蹭蹭她的頭頂,柔聲道:“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我現(xiàn)在就帶你回家。”
公玉華將臉埋于他的頸項,感受到他的體溫,安心的閉上眼低低“嗯”了一聲。
懷里的人再度昏睡,溫意瀾這才冷聲對一旁隨行而來的末白道:“將城西圍起來,那人中了一劍逃不遠,棺材上的咒文別動,我速去速回?!?p> 末白點點頭,隨即眼前的一白一粉的身影瞬間不見,只留下淡淡的光華,末白沉默的盯了一會,雖說不是第一次看到溫意瀾使用瞬行術,可此時他們二人一起不見得身影讓末白覺得異常的熟悉和…刺眼。
收回思緒,對旁邊的一支暗影衛(wèi)吩咐道:“通知西門主,圍住城西大小關卡,查探每個可疑之人的右肩?!?p> 暗影衛(wèi)衛(wèi)長應了聲“是”便悄無聲息的撤出了這間死氣沉沉的義莊。
原來方才末白收到公玉華被劫的消息后,匆匆從南門主府趕回城主府,告訴了溫意瀾。而后見溫意瀾催動血珠探測到公玉華身在城西,他們便立即帶著一批侍衛(wèi)和暗影衛(wèi)趕到了城西,一路感知著血珠的位置來到了義莊,入了正堂,便看到了熊熊燃燒的尸體和立于一旁蒙著面的黑衣人。
溫意瀾出劍直直刺向黑衣人,三兩招下來,黑衣人右肩被刺穿,匆匆遁地而逃。
末白和溫意瀾都沒去追,因為那一瞬間他們都以為被大火包圍的人是公玉華,可待他們反應過來義莊中有副畫著詭異符咒的棺材里,躺著的才是公玉華時,要去追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況且,黑衣人受了傷,過后要找,必然也是有跡可循……
倏而聽得門外的侍衛(wèi)一聲大喝,“什么人在這里鬼鬼祟祟的?!蹦┌资樟松袼继а弁ィ娛绦l(wèi)將一名哆哆嗦嗦的中年男子壓入了正堂。
末白蹙眉,“怎么回事?”
侍衛(wèi)抱拳道:“回末城主,此人躲在院中草垛間,正要逃跑被我發(fā)現(xiàn)了?!?p> 末白負手立于男子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他道:“說,你和那賊人是何關系?”
那人整個人跪拜在地,結巴道:“我,我不是,小人,小人只是,經(jīng)過,不是賊人…不小心,看到了…看到了…”
末白神色一凜冷聲道:“好好說,前后左右說清楚!”
那人被震懾下渾身一抖,顛三倒四的才將他看到的東西敘述出來。
此人名叫宋鄭,是一名柴夫,家有一啞妻,靠著一把斧頭養(yǎng)家糊口,兩年前在義莊旁邊買下了這座相對便宜的房子。
常和義莊老漢喝點小酒,這幾日恰逢城西封山,他得了空休息,正劈著家中一直沒來的急劈的柴,剛好就見前些天還瘋瘋癲癲的老漢提著酒走回義莊,他因一心好奇老漢這幾日為何瘋了又好了,又一心想貪點酒喝,便背著妻子端了一盤花生往義莊里鉆。
宋鄭且見老漢平時不怕鬼,便一個鬼迷心竅爬墻準備偷偷嚇他一嚇,不想剛從墻上探出頭,就見老漢直挺挺的倒地,腦門上插著一把短刀,整個臉都是血糊糊的一片,宋鄭便嚇的從墻上跌了下來,摔在了院中一處半人高的草叢里,好在黑衣人一心做自己的事沒發(fā)現(xiàn)他。
宋鄭也是個能忍的,硬生生躲在草叢里一言不發(fā),眼睜睜的看著那黑衣人往老漢額頭里抽出一團白花花的霧團,一手凝聚靈力往霧團之上送,聽得霧團發(fā)出痛苦凄厲的叫喚,宋鄭猜想這多半是老漢的靈魂。
老漢生前與死人打交道靈魂多存怨氣,在消散的最后化為一股黑氣,直直沖向黑衣人的臉,將黑衣人的蒙面的黑巾劃掉,露出一張宋鄭略微熟悉的臉,靚麗的面容此時充滿了肅殺。那是西門主容云歌??!
但只一瞬容云歌就立馬又裹上了面巾,隨即手心凝結出一束火球,毫不猶豫的將火球擲向老漢的尸體,一時火光大作,躲在草垛里的他,最后見得就是趕來救人的溫意瀾和末白等人,本想偷偷溜了的,卻被侍衛(wèi)給發(fā)現(xiàn)了。
末白睨著地上的人道:“你確定沒看錯?”
那人又拜了拜末白,“錯,錯不了,西門主的容貌小人是不會看錯的?!?p> 末白皺眉不語,一旁的侍衛(wèi)察言觀色,拱手問道:“末城主要不要收回搜尋的暗影衛(wèi)?”
末白看了他一眼方道:“不必打草驚蛇,將此人看好,一切待城主過來再議。”
……
云璽院中,大夫正在給昏睡的公玉華把脈,一旁的溫意瀾和雪燕一瞬不瞬的盯著大夫,見大夫捋捋胡子道:“城主不必憂心,姑娘只是中了藥性重的迷藥,只是不可繼續(xù)睡下去,待我施一針,醒了便可。”
溫意瀾松了一口氣,點點頭示意大夫繼續(xù)。
片刻,大夫施好了針,公玉華轉醒,大夫方起身道:“姑娘現(xiàn)已無大礙,多飲水,多走動走動,便可疏散體內(nèi)殘留的迷藥?!?p> 溫意瀾再次點頭,雪燕見狀便將大夫送出云璽院。
這方公玉華醒來,只覺得口中干澀,艱難的發(fā)聲道:“渴,要喝水…”
溫意瀾連忙斟了一杯茶,將她扶坐起來,耐心的一點點喂她飲水。
一杯水見低,溫意瀾問,“還要嗎?”
公玉華點點頭,“要?!?p> 待一壺茶喝了大半,公玉華才徹底緩過神來,腦子里回憶了一遍自己還記得的事,她猶記得昨天在南門主府為月如初慶生,且促成了月如初和末白的婚事,后她和末白留在了南門主府過夜,夜里她好像記得自己做了一場夢,夢里似乎有很重要的東西要回來和溫意瀾講的,可是不僅在回來的路上被人迷暈了,而且現(xiàn)在還一點也不記得到底夢到了什么了…
見盯著床幔發(fā)呆的她,放下茶杯的溫意瀾擔憂的喚一聲,“華兒,可是有什么不適?”
公玉華收回思緒,目光凝聚在他臉上,忽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心里有一個東西呼之欲出卻又怎么也抓不住,她只得揉揉眉心,應道:“我沒事。”放下手又問向他道:“你是怎么救下我的,可有抓到是誰對我下的手?”
溫意瀾一個一個的解釋道:“你手上的血珠與我相連,通過它找到的你,至于兇手暫且還未查清…華兒可還記得自己是怎么人被迷暈?”
公玉華點點頭回憶道:“嗯,迷暈我的是一名馬夫,當時他先借口買蓮蓬,將馬車停至路邊,打暈了月門主的侍衛(wèi),打開車門時,我只聞到一股異香,而后便沒有知覺了。”想了想又道:“好像最后一刻聽到馬夫說了一句‘奉了那夫人之命’來抓的我?!?p> “夫人…”溫意瀾蹙眉低眸沉吟,方才和那黑衣人交手時確實覺得那人身手輕柔不像一名男子,倏然靈光一閃,溫意瀾心里揣測到了一個人,正準備同公玉華說時,眼前出現(xiàn)一團白光,他抬手將其握住,閉眼耳里便傳來末白冷清的聲音,“已有兇手線索,速來義莊?!?p> 公玉華挪挪坐麻的屁股奇道:“這是什么?”
溫意瀾睜眼,微微一笑道:“靈訊息,傳達消息之用,這是末白在城西傳來的消息,說有兇手的線索,讓我去一趟?!?p> 公玉華眸光一閃,一面奇這不用手機就能傳達消息的靈訊息,一面又喜道:“那我們快去吧?!?p> 溫意瀾道:“我們?你也去?”
公玉華道:“嗯嗯,要去,我要立馬知道是誰對我下的手?!彼睦锸值牟徊?,自從來了子虛城就沒幾天安生的日子,玉書一個,如今又一個,且都是女人,估計多半又是因為她和溫意瀾的關系而惹的禍事,所以她須親自看看,這些女人一個都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