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公玉華正在和溫意瀾一起用早飯,悶頭喝了一口稀飯?zhí)痤^時,便見雪燕喜滋滋的將一盤粉嫩梅花形狀的糕點端至她面前,獻寶似的讓公玉華嘗嘗。
公玉華用筷子夾起一個,湊近打量了一番,卻實在不知這是何物,但見雪燕滿臉期待,猶豫下還是小小的咬了一口嘗嘗。
入口有淡淡梅花香味,很薄很細膩的皮,里面有甜絲絲類似果醬的餡料,公玉華只咬一小口就露出了里面的料,于是又咬一口,這才放下筷子,莞爾道,“這是月餅吧?!?p> 雪燕眼里閃爍著光芒道:“是啊,姑娘怎么樣,梅花月餅?!?p> 公玉華誠懇道:“好吃,餅皮入口即化,餡料甜而不膩?!甭勓匝┭嘌劾锏墓獗愀亮?,一直緘默不語的溫意瀾聽得她的點評,也默默的拿起一塊嘗了一口。
公玉華疑惑道:“只是,為什么突然想做月餅了?”
雪燕正目光期許的盯著溫意瀾看,聽公玉華問,她轉過眼道:“咦,姑娘不知道嗎,后日就是中秋節(jié)了?!?p> 不知道的,來這里后,沒有手機日歷,公玉華根本搞不清這里的日子,連一日的時辰都是靠問雪燕才知道的。
盯著花瓣形狀的月餅,公玉華摸摸下巴出神,“唔,原來都近中秋節(jié)了啊?!币膊恢垃F(xiàn)世中的自己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
見出神的她,溫意瀾問道:“華兒,可是想家人了?”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只是為什么,這里沒有瞧見桂花樹,不然我就可以釀一壇桂花釀了…”
雪燕:“……姑娘,你還真是執(zhí)著釀酒…”
溫意瀾道:“桂花嗎,東門主府倒是有許多,正好新上位的東門主要開中秋宴,邀請了城主府,華兒可以去摘些來?!?p> 正往嘴里塞月餅的她,擺手含糊的道:“不必了,我也只是隨口說說。”咽下月餅又問,“不過這新東門主是什么來歷,你們清楚嗎?會不會和前東門主一樣心懷不軌?”
溫意瀾道:“清楚,不會的,是末白提上去的?!?p> 如此公玉華安心的點點頭,既然是經(jīng)手末白的,自然不會錯的。
“對了,”溫意瀾望向她,“東門主中秋宴上,月如初也會去,你去不去?”
公玉華想了想,點頭,“去吧?!?p> 因最近城中諸事繁多,溫意瀾用過早飯便要出門,臨走前他給了公玉華一把小巧的銀制的刀柄,讓她用戴著血珠的手握住,便出現(xiàn)泛著幽藍靈光的刀刃。
他道:“這短刀可在危險時出現(xiàn)簡單的屏障護你安全,且受到襲擊我便會告知到,”見她將刀柄換到另一只手,刀刃不見,換回來又出現(xiàn)時,一臉驚奇樣,溫意瀾柔和一笑,“以后不必擔心血珠會影響到我,你有危險我會立即出現(xiàn),只是唯有戴血珠的手才能逼出刀刃,所以千萬不要摘下血珠?!?p> 公玉華抬眼望著他,笑容清澈的點點頭,溫意瀾看著此時的她,眼里有著化不開的柔情。
……
因為銀刀著實好看且神奇,公玉華拿在手中欣賞了大半個時辰,最后看出某個沖動的念頭來,猛然從椅子上彈起來,嚇了正在一旁打瞌睡的雪燕一跳。
雪燕驚道:“怎,怎么了!”
公玉華嚴肅的道:“雪燕,你會不會武功?”
雪燕莫名,“?。课涔??!我不會的,姑娘怎么突然問這個?”
公玉華將手里的小巧銀刀晃了晃,嘆息道:“這么漂亮的武器在我手里,卻不會耍兩下,覺得著實有些可惜了?!?p> 雪燕打著哈欠道:“姑娘別想了,就算我會,以你的體質也學不來。”說白了就是‘你不是那塊料。’
公玉華收了銀刀,懨懨的坐下,倒一杯水‘咕咚’喝了一口,拖著腮坐了一會,便去書房中提筆練字。
可沒提筆寫兩字,院里便傳來雪燕的聲音,“末城主,您怎么來了?”
末白語氣似有些焦急,“城主呢?”
她便放下了筆,疑惑的走了出去,一面聽到雪燕回答末白道:“已經(jīng)出門了,難道不是和您一起嗎?”
雪燕話落,公玉華便已經(jīng)走了出來,末白越過雪燕看到了她,神色凝重的向她踱步而來,“公玉姑娘,你可知城主現(xiàn)在身在何處?”
見末白如此不禁心下微微不安,顰眉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也不知道他在何處,他不是應該和你一起嗎?”
末白道:“不是,他沒和我一起,給他發(fā)靈訊息,也遲遲未見他回。”
公玉華心中一慌,忙忙抬起手看看血珠,見紅光依舊充沛,預示溫意瀾無礙,稍微安下心,復又看向末白道:“是出什么事了嗎?”
末白點點頭,言簡意賅道:“是,容云歌瘋了,并且把秦毅殺了?!?p> 公玉華吃驚,瞪大眼睛,“怎么會這樣…”
末白道:“不知道,容云歌帶回來救治了,秦毅的尸體也已經(jīng)帶回來,兩人現(xiàn)下都在藥醫(yī)堂了,卻沒聯(lián)系到溫意瀾?!?p> 雖說血珠無異樣,但公玉華依舊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狀況,著急的道:“聯(lián)系不到,萬一他…還是去城中四處找找?!?p> 末白在急急她踏出一步前阻止道:“姑娘別急,我去。”
“不,我…咦?那是…靈訊息?!”
聞言末白轉身,果然見一團微藍的光出現(xiàn)在眼前,收攏思緒,抬頭握住那團光,閉眼再睜眼,舒展眉頭道:“是溫意瀾,他無礙,已經(jīng)在藥醫(yī)堂了?!?p> 醫(yī)藥堂中的廳堂中,一左一右兩張簡易的榻上,左面躺著活著卻瘋了的容云歌,右面躺著死了的秦毅,大夫正在給捆著卻掙扎不斷的容云歌把脈,一旁立著面色沉凝的溫意瀾。
見他們二人一同而來,詫異目光望向他們,公玉華解釋了一番緣故后,隨即話語一轉問他道:“你怎么樣,一直聯(lián)絡不到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溫意瀾道:“我在城西,去了秦毅所說的道士家查探,末白給我發(fā)靈訊息時,我正在和道士的家人談話?!?p> 末白即刻問,“是查到什么?”
溫意瀾點點頭,“道士家人所訴說的,和秦毅一般無二。”
聞言末白和公玉華皆看了一眼木榻上的一瘋一亡兩人,秦毅明顯是被打死的,臉上到處是淤青。而往日神采奕奕,容光煥發(fā)的西門主此時被繩子捆在木板榻上,一身月白衣裳染了許多灰塵和血跡,面容扭曲,身體不停的掙扎,豪無往日一絲風采,看的公玉華一陣嘆息。
末白沉吟一會,“如此觀來,容云歌忽然下殺手,便證明了秦毅說的是真的?!?p> 溫意瀾無言。
適時大夫把好脈,對溫意瀾一揖,“城主,西門主脈相虛浮,靈力盡失,情緒不安,想必就是因此瘋魔的?!?p> 月魄嶺確有吸靈力的能力,想必容云歌去了哪里,知道了自己沒了希望,一時憤恨成瘋魔,她除了憤恨溫意瀾等人,必然最恨的就是秦毅背叛了她,所以將他活活打死,只是她一女子,沒了靈力還這么強悍,著實和表面看起來不太一樣。
溫意瀾道:“可有希望將其治好?”
大夫思索一番,方道:“這,老夫也只能盡力一試?!?p> 溫意瀾點頭,“盡力醫(yī)治,不必吝嗇府中藥材。”
對他此舉,公玉華看起來覺得他在‘憐香惜玉’,心中微微不岔,沉著臉卻是不語。
末白卻直接問,“為何一定要救治,如今已經(jīng)是真相大白,莫非你對她…”看了一眼公玉華,還是掐了后面的話。
溫意瀾看看沉著臉的公玉華,莞爾一笑,“自然不是的,華兒莫要多想?!比绱酥苯咏忉尦鰜?,惹的她一陣臉紅,她抬首掩飾紅臉而問:“那是為何?”
他斂了笑意,肅容道:“雖說秦毅的證詞證明了容云歌的劣跡,但秦毅本身問題頗多,他一早說過不贊同容云歌這么做,不向我匯報是因為不能‘背主忘義’,既然都這么忠心了,為什么在我隨便一問,他便輕而易舉的全盤托出,給人一點忠心的感覺都沒有,當然也不排除他是因為害怕末白那句‘剔骨消魂’,所以才毫不猶豫的背叛她,但你們看,”他指了指容云歌又指了指秦毅,繼續(xù)道:“兩人都被丟到了月魄嶺,按理來說都該沒了靈力,若說直接用拳頭打架,容云歌一個女子再怎么強悍,也無法和男子的力量相較量,可打起來,不僅秦毅被打死,且容云歌看起來毫發(fā)無損,就算秦毅覺得自己錯了不反抗,但一個為了保命背叛主人的人,會心甘情愿的被這樣打死嗎?還有一個人怎么就這么容易瘋掉呢?”
這么說來確實蹊蹺。
末白摸摸下巴道:“那你探到的識怎么解釋?”
溫意瀾笑,“我沒說秦毅供詞是假的,但他本人確實有問題,而知道其中內幕的必然是容云歌,所以…”
末白低頭思索片刻,復微微點點頭,似乎也贊同了他的推測。
“所以我才一定要治好容云歌的?!彼@句話是望著公玉華說的,明白他的意思,她低頭莞爾一笑。
這么看來,這件事大概從這里便告一段落了,唯等大夫治好容云歌瘋病,才可確定秦毅到底是否有別的陰謀,不過就算有,人也已經(jīng)死了,大抵不足為患的。
溫意瀾也稍微閑了下來,下午便只在雅竹閣處理了些瑣事,便回了云璽院。
回來時,公玉華正挖開梅林中梅花樹下的酒,剛在準備開壇,見溫意瀾回來,喜笑顏開的讓他一起來開壇,順便嘗嘗酒。
雪燕聽他們要喝酒還體貼的要去準備下酒下菜,被公玉華及時攔了下來,無奈的笑道:“我們只是嘗嘗哪里需要下酒菜,不怕我們喝醉了發(fā)酒瘋么?”
溫意瀾道:“不會?!?p> 公玉華疑惑,“什么不會?”
他笑,“我們不會發(fā)酒瘋的?!?p> “……”
“好吧好吧,開壇吧,我都忘了這是什么酒了?!闭f罷抬起本來就滿是泥巴的手,去把封壇的泥巴扣下來,扣了一陣都沒下來,還是溫意瀾手指凝靈力,輕松的一點泥巴便盡數(shù)脫落了。
立即便有一股清淡的菡萏香飄出,是一壇荷花酒,公玉華滿意的勾勾嘴角,又抬手準備倒出酒過濾時,看到滿手泥巴,想了想還是去洗了個手。
回來時,溫意瀾已經(jīng)將酒過濾好了,封到了另一個干凈的白瓷壇中,只在擺上了酒杯和月餅花生的桌子上留下了一小壺。
且看溫意瀾的模樣,像是已經(jīng)喝上了,便滿臉期待的蹭到他身旁問道:“怎么樣,好喝嗎?”
他笑,“好,花香醇厚口齒留香,只是不知此酒為何名?”
這句熟悉的話讓公玉華猛然怔住了,笑容忽然凝在了臉上,心里像被細細的針扎了一下,有什么東西要破土而出,卻被大石頭壓住了,怎么也抽不出枝丫…
“華兒,怎么了?”溫意瀾溫聲問。
她猛然驚醒,隨即遙遙頭,依舊笑道:“沒…只是覺得我釀的酒都是花酒,不必特意命名的?!?p> 溫意瀾笑笑不置可否,只為她添了一杯酒,“嘗嘗?!?p>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果然花香醇厚口齒留香,公玉華滿意的點點頭,“挺成功,看來這個釀酒方法不錯?!睆陀纸o溫意瀾斟一杯酒,自己也斟上,碰一碰他的酒杯道:“來,慶賀我釀酒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