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責(zé)怪，惡氣亂心神

　　一陣長吁短嘆之后，方威關(guān)閉玄異表，收好玄異法衣和小本本，回到廚房。

　　沒辦法，寸功未立的他太窮了。除卻十年人參、朱砂、黃紙這些明顯因為價值墊底能以華幣購買的物品外，其它的，什么都買不起，看著心煩。

　　正好，藥膳也熬得差不多。晾了一會兒不燙嘴后，他直接一口喝下。不到片刻，就感到腹內(nèi)一陣灼熱，朝著四肢百骸蔓延，藥膳生效了。

　　當(dāng)下，他盤腿坐下，運轉(zhuǎn)《天罡地煞經(jīng)》煉化藥力萃取精華，化為靈氣。

　　煉精化氣之下，滾滾灼熱轉(zhuǎn)為陣陣清涼，在其體內(nèi)隨周天運轉(zhuǎn)游走。冷與熱交替，循環(huán)往復(fù)，內(nèi)養(yǎng)靈魂，外強肉身。雙重提升，妙不可言。

　　一時間，方威不由沉了進去。

　　直到藥力煉化完，修煉自動結(jié)束。睜開眼，他看了眼客廳掛鐘，發(fā)現(xiàn)時間已經(jīng)到了凌晨五點多。透窗望外，天邊依稀可瞧見一抹魚肚白。

　　當(dāng)下，他心神一凜，起身跑向自己房間。

　　剛推開門，就見一張驚悚的臉孔映入眼簾，面色慘白，雙眼暗紅淌血，滿目恐懼，一張櫻桃小嘴宛若割裂似的分開，瞬息之間咧到了耳后根。

　　而后，腥紅如血的嘴化為血盆大口，大蟒吞食一樣咬了過來。

　　方威心頭一顫，下意識地握拳，聚起體內(nèi)靈氣轟出。

　　拳出之際，劃開空氣帶風(fēng)聲，隱約夾雜一絲雷鳴，氣勢威嚴(yán)浩然。剎那，房間里響起一聲驚叫，可怖的血盆大口如碎紙片散去，驚悚面容化作青煙消失。

　　正當(dāng)方威撣撣手，以為事情就這樣的時候，四周刮起一陣?yán)滹L(fēng)。

　　同時，一陣如泣如訴的凄厲聲音從房間四處飄響：“方威，我死的好慘啊！可怕的人傀撲上來，咬住了我的脖子。尖牙扎進我的動脈，我的血被一口一口吸干?！?p>　　“你為什么不救我？你明明有能力，為什么不救我！”

　　“看著我被咬死，你卻獨自跳窗逃走！”

　　“見死不救，茍且偷生，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冷漠無情自私自利，你和那些咬人的人傀有什么區(qū)別？”

　　聽著這種種數(shù)落，方威眉頭皺起，沒有說話，伸手往雙眼一抹。先天瞳睜開，他掃視一圈房間，很快就找到了聲音源頭，接著雙眼對之一瞪。

　　黑白光華飛出，化為陰陽環(huán)拘了過去。

　　姜子衿心中一驚，欲躲未及，被套個正著。

　　“都能支起幻象嚇人了，很不錯?！卑阉械缴砬?，方威笑著贊了一句。隨即，瞇眼看著她稍顯緊張的臉色，嘆聲道：“也終于舍得顯露內(nèi)心的想法了?！?p>　　姜子衿看著他，抿了抿唇角，沒說話。

　　“其實這樣挺好的，有話就說，有怨氣就撒。沒必要賣萌裝傻，我看著不順眼，你自己心里也不舒服。”方威笑容淡淡，不帶火氣，“至于你的問題……”

　　他思考了下，沉吟道：“答案很簡單，救不了?！?p>　　見姜子衿面露不信，他笑容不變：“別以為我能對付靈，就能應(yīng)付一切異類生物！在當(dāng)時的情況下，白毛人傀比靈兇多了。只有一兩具，我還能斗一斗，但那是一群！”

　　“我如果真像你想的那樣為免傷亡主動出頭，和找死沒什么區(qū)別?！?p>　　“而且……”說到一半，他聲音轉(zhuǎn)冷，直直盯著她的眼睛，“如果我跳下車，去斗人傀沒打過，剩下的人絕對會把車門堵得死死的——你，信嗎？”

　　你，信嗎？

　　輕飄飄的語氣，像利矛一樣扎進姜子衿心底，讓她忍不住渾身一顫：信嗎？這個問題不用回答，因為剛才下意識的思維，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

　　方威說到“把車門堵得死死的”的時候，她理所當(dāng)然地點頭。

　　是的，理所當(dāng)然！并非冷漠，而是潛移默化的習(xí)慣。正如影視劇里，危險來臨，英雄獨自面對，哪怕自身難以抵擋，也會固執(zhí)地要求弱小躲藏好，別出聲。

　　久而久之，挺身而出便誓死不退仿佛成了理所應(yīng)當(dāng)。

　　一句話，既然出頭了，就要死扛到底。不然的話……

　　姜子衿茫然，好像很少有人會考慮天塌了高個子頂不住該怎么辦。那么，任其自然發(fā)展的結(jié)果是……全部砸掛。而高個子，應(yīng)該是最先掛的。

　　高個子砸掛時，矮個子出于恐慌，會做什么？想辦法保命！

　　面對天塌，矮個子怎么保命？讓高個子頂著！

　　所以到最后，似乎不管高個子愿不愿意，都得在前面頂著。

　　聽著貌似有道理，但，憑什么！

　　憑什么高個子就必須得頂著，就因為個子高？似乎，真是這樣。

　　這樣，好像對高個子很不公平。但，那又都是人命啊！

　　堵門，高個子，矮個子，砸掛，公平，人命……

　　各種思緒夾槍帶棒紛沓而來，姜子衿頓覺一陣心煩神亂，胸中之意由怨轉(zhuǎn)恨怒。身上氣息受到帶動，忽高忽低地開始跌宕，雙眼之中隱透出絲縷兇戾。

　　察覺到這點，方威臉色微變，忙手掐訣口念咒，而后凝力對著她眉心一點。

　　瞬間，清亮白光閃過。姜子衿神情一滯，眼中兇戾春雪消融般褪去，心神間的煩亂如抽絲一樣被剝離，迅速恢復(fù)平靜，身上動蕩的氣息隨之緩緩消停下來。

　　“我剛才……”心神恢復(fù)正常，她馬上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才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

　　方威輕吐一口氣，淡淡道：“天地間靈氣不純，夾雜了怨、兇、煞等惡氣?；A(chǔ)的吐納法無法將之剔除，你一并吸收了，情緒激動時受到了影響?！?p>　　“不過，問題不大。你已經(jīng)完成引氣入體，晚上我給你講解一下《地煞真靈訣》。你轉(zhuǎn)修以后，再修煉，靈氣會隨功法的運轉(zhuǎn)自動被提純，自然不會再受惡氣的侵蝕?！?p>　　“謝謝。”姜子衿心中一松，繼而看了眼蒙蒙透亮的窗口，面露畏懼。

　　方威見狀，記起自己進房間的初衷，忙意念一動，控制陰陽環(huán)將之收入先天瞳內(nèi)。

　　“方威，對不起?！焙鋈唬玉崎_口了。方威拉窗簾的動作一頓，接著便聽她道：“其實我知道，公交車上的事不能怪你，但，就是有點沒忍住……”

　　方威笑笑，拉開窗簾望著天邊曙光：“理解，忽然遭遇死亡，多少都有點怨氣?！?p>　　“其實，我也沒多在乎。因為讓我在乎的人……早就已經(jīng)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