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聞言,嚇壞了。
她信佛,更信誓言承諾,連忙出聲,“不不不,你不要發(fā)誓,我信你的!”
“姑娘信我便好,也不枉我,吸……”鳳秉御說著,似極疼一般倒抽一口氣,抬手壓住傷口。
血一下子就從指縫里溢出。
南希瞧著更覺得觸目驚心,心慌意亂。
她素來養(yǎng)在深閨,出門丫鬟、奶娘、小廝隨同,在江南更是幾個(gè)哥哥相伴,從沒見過這么血腥一面。
就是一只貓狗死了,她都能傷心難過許久。
“你受傷了?”南希小聲問,聲音里有關(guān)心,還有詢問。
“小傷,無礙的!”鳳秉御搖頭。
只是緊蹙的眉頭告訴南希,他受傷了,還很嚴(yán)重。
“這是你家,你快喊人過來給你包扎呀……”南希催促。
這人也真真是傻。
受傷了為什么不包扎呢?
“家里沒人!”鳳秉御說的委屈。
暗處的幾個(gè)暗衛(wèi)紛紛面面相覷。
悄無聲息的下去善后。
畢竟王爺說了,家里沒人……
“……”
南希不解。
“我爹已經(jīng)死了,我娘舍不得我爹,緊跟著殉情,如今我孤苦伶仃……!”鳳秉御說著,走到一邊凳子上坐下。
“我爹娘相知相許,彼此情深意重,……”鳳秉御說著,卻發(fā)現(xiàn)南希正小心翼翼的往門口挪。
“我,我覺得,還是開了門比較好,我,我這樣子很緊張!”南希小聲。
還瑟縮了一下。
看這個(gè)男人,實(shí)在高大,氣息也太強(qiáng)。
她真的害怕。
也知道,這個(gè)男人若真要做點(diǎn)什么,就算是開了門,也無濟(jì)于事。
可她還是想開了門,給自己一點(diǎn)希冀。
“也行,你開了門吧,我先前就是怕你冷,才關(guān)了門!”鳳秉御溫聲。
面對自己心愛的姑娘,別說嚇著她、驚著她。
就是一句重話都舍不得。
她彷徨、害怕在情理之中。
若是開了門,她能夠心安,便開了吧。
這般單獨(dú)相處的機(jī)會(huì),此生又能有幾次?
鳳秉御想到這里,不免萬分失落,垂下眸子,只覺得滿心凄涼。
想到把他害至此的罪魁禍?zhǔn)?,鳳秉御瞬間涌上殺意。又怕嚇著南希,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南希開了門,一陣?yán)滹L(fēng)撲面而來,冷的她打了一個(gè)顫。
再看這院子,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
大樹、花草沒有,假山流水沒有,就是白茫茫的一片,給人一種凄涼、荒蕪的感覺。
回眸去看鳳秉御,他垂著眸,手指間血越發(fā)多,一滴一滴往地上滴,像一朵一朵的梅花,一朵壓一朵,格外的鮮紅、艷麗。
“你,你不包扎傷口嗎?”南希輕聲問。
“傷口在右手,我不太方便!”鳳秉御說著,抬眸希冀的看著南希,小聲哀求,“姑娘,你能幫我包扎一下嗎?等傷口包扎好,我就送你回去!”
“……”
南希猶豫片刻,“你說話算話?”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鳳秉御道,卻擲地有聲。
給人一種可以相信的感覺。
南希攪手,緊張中帶著點(diǎn)歉疚,眸子閃爍,“我沒做過,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鳳秉御輕笑出聲,“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想你幫我從柜子里拿金瘡藥,再把剪刀、繃帶拿一下,再幫我從隔壁屋子端一盆子水過來就成!”
“?。俊?p> 南希驚呆了。
她以為,他是要她幫忙包扎。
“到底是男女授受不親,我雖沒讀幾年書,也知道這個(gè)道理,只是麻煩姑娘了!”
“不麻煩不麻煩!”南希連忙出聲。
鳳秉御說出自己的目的后,她對鳳秉御觀感很好,立即在鳳秉御的指使下去拿金瘡藥、剪刀、紗布,再去隔壁浴房打了一盆子水。
不過看著那一直滴落的溫水,又看著那個(gè)寬大的浴池,南希不免想著,若是在里面灑滿花瓣,整個(gè)浴房香氣四溢,在池中美美的泡上一次,一定舒服極了。
可她也只敢想想,快速端了水離開。
“姑娘去門外稍等片刻,我很快就能好的!”
“好!”
南希立即出了屋子。
離門不算遠(yuǎn),所以能清晰的聽到屋子里傳來痛苦的呻吟聲。
好幾次她都想問一問,是否需要幫忙?
但女兒家的矜持,她不敢輕易開口。
直到屋子里傳來一聲輕喚,“姑娘,能不能請你幫個(gè)忙?”
“什么?”南希問。
心中已有猜測。
“我這個(gè)紗布的結(jié)打不好,能不能麻煩你幫忙打一下結(jié)!”鳳秉御輕聲。
眸子殷切的看向門外。
見南希還在猶豫,鳳秉御又道,“我現(xiàn)在沒穿上衣,為了不讓姑娘尷尬,我到門口來!”
“啊……”南希驚呼。
不穿衣服到門口來,外面可是很冷很冷的。
他本就受了傷,萬一被凍著了,豈不是雪上加霜。
“等、等等!”南希聲音輕顫。
這可是第一次和一個(gè)外男相處,在沒有丫鬟、婆子的情況下。
她心亂如麻,既想做個(gè)勇敢的姑娘,又覺得男女授受不親,扯著袖子、咬著唇。
心里一個(gè)勁的給自己打氣。
‘不要怕南希,那里面的公子是個(gè)正人君子,不會(huì)害你?!?p> 如此給自己洗腦好幾遍,南希才勇敢出聲,“公子,我,我進(jìn)來給你包扎,你,你能不能拿衣裳稍微遮一下,我……”
想到就要看見外男身體,南希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燒,心跳如鼓,兩腿發(fā)抖。
“好!”鳳秉御輕笑出聲。
眼眸里溢滿了歡喜。
他的姑娘,還是一如既往的善良。
拿了衣裳斜斜一遮,卻故意露出大片后背。
“我好了,姑娘進(jìn)來吧!”
南希先探出一個(gè)頭,往屋子里鳳秉御處快速看了一眼,見他胸前確實(shí)拿衣裳遮著,稍微松口氣。
舔了舔有些干的唇,心砰砰砰直跳,輕手輕腳的進(jìn)了屋子,朝鳳秉御走去。
鳳秉御也很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滿腔深情,聲音嘶啞道,“麻煩姑娘了!”
“不,不麻煩!”南希抖著聲應(yīng)了句。
卻見鳳秉御手臂上,血再次浸透了紗布。
“你又流血了!”
鳳秉御看了一眼,“可能是我沒把藥撒好!”
“……”
南希深深的吸了吸氣,又給自己打氣,“那,那我?guī)湍阒匦掳幌?!?p> “麻煩姑娘了!”
在南希反悔之前,鳳秉御柔聲。
拒絕是不能拒絕了。
南希只能硬著頭皮上。
這種活她真的沒做過。從小到大都是別人伺候她,她還是第一次要給人包扎傷口。
拿了剪刀把紗布都剪掉,又重新清洗傷口,撒上金瘡藥,重新包扎。
南希手抖的厲害,好在總算給包扎好。
兩個(gè)人靠的很近,都能聞到對方身上的氣息,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劇烈的心跳。
俱是目不斜視,不敢去看對方此刻神色。
南希雖然極其小心了,只是指腹還是好幾次觸碰到鳳秉御的肌膚,鳳秉御輕微抽了口氣,南希聽到后,更是心慌意亂,小心又小心。
直到打好結(jié),南希結(jié)結(jié)巴巴說了聲,“好了!”快速退開好幾步,低垂著頭呼出一口氣。
鳳秉御看著南希那緊張乖巧的小模樣,素來冷硬的心軟的一塌糊涂,怕自己說話聲音太大嚇著她,壓低嘶啞道,“你去打水洗洗手,我換了衣裳,就送你回家,可以嗎?”
“好!”
南希哪里敢說不好。
現(xiàn)在她無比后悔從安平侯府跑出來。
立即去打水洗手,用力搓洗,還抬手聞了一下,手上依舊有股子淡淡的血腥氣。
一時(shí)半會(huì)兒是洗不掉了。
等她從浴房出來,鳳秉御已經(jīng)換好了衣裳,紫色直綴錦衣,腰間玉扣價(jià)值不菲,襯的整個(gè)人玉樹臨風(fēng),神采翩翩。
南希看了一眼,連忙挪開視線。
心中暗想,‘這人長得真真俊逸,比家中幾個(gè)哥哥都要好!’
剛要說點(diǎn)什么,卻見鳳秉御去了一邊,好像在翻瓶瓶罐罐,瓷瓶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南希好奇看去,只見他正往臉上抹著什么。
很快那張臉就變了,變的和之前,只有一二分相似,跟她單純的往臉上抹些顏料完全不一樣。
鳳秉御回眸,看向南希輕笑,“姑娘不是也往臉上抹了么!”
南希驚詫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輕呼,“你,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