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請求
使臣在蘇家也未待多久,原本還以為要安撫許氏一家許久,畢竟農(nóng)家能培養(yǎng)出一個進士實屬不易,好不容易出頭了,卻遭遇橫禍,任誰家遇到怕也難以接受,不曾想,使臣準(zhǔn)備好地說辭竟也沒用上。
將朝廷給的撫恤金交給許氏后,使臣就借口還有公務(wù)事要忙先走一步,許氏也生怕使臣待久了,回頭聽到村里人的閑言碎語,萬一把錢分給柳氏就不好,連送使臣離開。
使臣一走,許氏還特意問蘇遠安跟許暉,“你們兩可是看著那柳氏走的吧?”
“娘,他們見咱們攔著不許進屋,就回去了,我看著他們走的。”
許氏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數(shù)了數(shù)懷中地銀兩,兩眼放光,對蘇遠平道,“王氏自打生了阿寶,肚子半點沒動靜,娘給你哪個妾回來吧,咱們老蘇家可不能只有阿寶一個男丁。”
許氏心想著,現(xiàn)如今有銀子在手,納妾也費不了幾個錢,蘇遠安聞言,面露難色,道,“娘,要不緩緩吧?!?p> “緩什么緩,這事就聽我地安排,若王氏敢有意見,讓她來找我說,自己生不出來,難不成還不許旁人生!”
許氏這會琢磨著這些撫恤金都這么花,而另一邊,柳氏跟蘇錦在拐角處等著使臣出來。
這一等,倒也沒有太久,使臣過來地時候,前后還有不少村民圍觀,村里可是頭一次看到穿著官府的大人過來,大家頗為好奇。
柳氏和蘇錦也因著對方的一身衣服,很好辨認,兩人連上前,攔在使臣跟前。
夏邑倒是沒想到有人敢攔他的路,還未出聲呵斥,卻看到柳氏拽著蘇錦跪在他跟前。
“民婦是蘇遠平的發(fā)妻柳氏,給大人請安?!?p> 夏邑有些奇怪,心想著剛才不是已經(jīng)見過蘇遠平的妻兒了么,怎么又來一個,心底很是好奇,便問道,“我剛從蘇家出來,蘇大人的妻兒也是見過的,你們……”
“民婦也是相公去世之后,才知道家中養(yǎng)母另給相公娶了一房妻,還給過繼了一個兒子,如今我和孩子住在村西蘇家,也因此未能見著大人,只好在這邊等著給大人請安道謝。”
柳氏說完,又給夏邑磕了一個頭,雖說心底也知道她跟蘇遠平的撫恤金無緣,但到底想著人家為了蘇遠平的事,千里迢迢從京城趕到上河村,她作為蘇遠平的發(fā)妻,理應(yīng)過來道謝一番。
再者,柳氏也希望能讓蘇錦刷刷存在感,往后若真的有一天能踏上仕途,也讓這些朝中官員知曉蘇遠平除了蘇德寶外,還有蘇瑾這么一個兒子。
柳氏三言兩句大致說了一下她和蘇錦的情況,夏邑一聽頓時明白了,想著怪不得剛才蘇母并未喪子之痛,原來不過是養(yǎng)母,眼前這對母子,怕是因著蘇遠平去世,被人家趕出來的。
只不過夏邑也深知清官難斷家務(wù)事,更何況他不過是領(lǐng)了一個差事過來,也無法干涉人家的事,但想了想,他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們兩快起來吧,也不知道本宮有什么能幫你們的?”
既然大老遠來這么一趟,若真有他能做到的,也不妨順便施以援手。
柳氏聞言,雙眼頓時一亮,但很快眼神黯淡下去,她只想讓蘇遠平葬到他親生父母一塊,但這個忙,使臣未必能幫上。
夏邑見柳氏一直不說話,便開口道,“若一時想不起來,本官正好還得在南和縣驛站停留數(shù)日,到時候夫人可以去找本官。”
蘇錦聞言,看了一眼柳氏后,她卻出聲道,“大人,學(xué)生有一事相求?!?p> “哦,是什么事?”
夏邑有些好奇地打量著蘇錦,想著這孩子年歲瞧著不大,倒是個有主意地。
“學(xué)生聽聞南和縣縣學(xué)極好,父親也曾在南和縣讀過幾年書,學(xué)生也想他日能去南和縣求學(xué),可深知拜師不易,想求大人能給學(xué)生寫一封推薦信?!?p> 聽完蘇錦這話,夏邑很是意外,反復(fù)看了蘇錦一會道,“你現(xiàn)在才多大,就想著去南和縣縣學(xué)讀書,本官地推薦信,怕等你長成時早就沒用了?!?p> 夏邑看蘇錦,覺得她最多也就五六歲,若待到能去南和縣縣學(xué)讀書,快也得十年后了,十年后會發(fā)生什么,他自然不知,那推薦信怕是也沒用了。
蘇錦聽出夏邑地言外之意,開口道,“大人,學(xué)生再過兩月就要年滿六歲,三個月前已經(jīng)在村學(xué)開蒙讀書,若五年內(nèi)學(xué)生不能去南和縣求學(xué),大人可以將推薦信作廢。”
讀五年書就可以去南和縣縣學(xué)?夏邑聽完只覺蘇錦這黃口小兒在大放厥詞,可看著蘇錦一臉認真地模樣,心底竟冒出另一個想法,若他真的能做到呢?
別說夏邑嚇一跳,柳氏也被蘇錦震驚了,想著五年后,蘇錦也不過才十一歲,當(dāng)初蘇遠平資質(zhì)極好,也是讀了將近十年才進南和縣縣學(xué)。
可在外人跟前,柳氏哪里好讓蘇錦難堪,只得沉默不語。
夏邑并未說蘇錦不知天高地厚這樣地話,他笑了笑,道,“想不到你是個有志氣的,既然你開口相求,那本宮就應(yīng)允你,這推薦信三日后,我會差人送過來,但愿你能說到做到?!?p> “謝謝大人?!?p> 蘇錦很鄭重地給夏邑抱拳道謝。
送走夏邑后,柳氏連對蘇錦道,“瑾兒,你求大人的事情,娘也覺得是不錯的一個機會,可你說的五年也太倉促了,這如何能做到?”
蘇錦卻不以為意,道,“娘,事在人為,現(xiàn)在不是還有五年時間嘛,兒子努力去做了,五年后便見分曉?!?p> 蘇錦說得堅定,且事情也已經(jīng)無力改變,柳氏無奈嘆息一聲,想著女兒這性子也不知道是隨了誰,總覺得家中突逢變故后,女兒變化極大,她都感覺有些陌生了。
可柳氏也未起疑,自打她讓女兒女扮男裝起,這孩子是一天天在變化,年歲雖小,卻比同齡人都要成熟穩(wěn)重,有主見,這是柳氏欣慰的地方,同樣的,也是柳氏心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