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呀!
從北翟村村東門出發(fā),一路北上到豬頭山,十里是北翟村的地界,十里是郭家川的地界,這條路并非官道,乃是勤勞的農(nóng)民祖祖輩輩走下來的羊腸小道,這個時節(jié),地里的玉米已經(jīng)長到胸口高度了,平日里這條路人跡罕至,夏天的天長,此刻已經(jīng)可見初生的太陽,地里的空氣混合著清香的野草味道,相當(dāng)好聞。
右手邊的北池湖上偶爾幾只野鴨撲棱而過,水面上翻起幾只燥熱的魚兒,湖邊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的老槐樹枝葉繁茂,獵人們的心情像這霧蒙蒙混著水汽的早晨一樣,充滿希望和涼爽!
北池湖最北水位最深,魚兒也最多,平日里村里的成年爺們喜歡在天氣熱的時候來這里扎幾個猛子涼快涼快,但是決計是不允許家里小孩靠近的。此刻的湖邊坐了一位早起釣魚的蓑翁,隨著手里這支細(xì)魚竿的一陣抖動,蓑翁一提手,一只3、4斤的草魚就被摔上了岸,看這手法,老手??!
待秦晨一行從蓑翁身邊走過時,老人開口吟了一首詩,曰“錚錚好壯年,熱血灑雄關(guān),若逢風(fēng)云變,莫道鐵衣寒!”
秦鴻聽了這首詩,猛然停下腳步,示意獵人們留步,走到蓑翁面前抱拳問道“老先生怎會羽國赤袍軍中的戰(zhàn)歌?莫非先生是赤袍軍前輩?”
蓑翁見魚兒上鉤,轉(zhuǎn)過身來摘下頭上的蓑帽,見老者須發(fā)潔白,氣質(zhì)閑逸眼神溫和,精神氣卻如正午的太陽,談吐間中氣十足,秦鴻仔細(xì)回想,當(dāng)年他作為赤袍軍將軍之一,并不識得眼前這位先生,正欲開口間,先生便說話了...
“秦鴻,你不必多想,老夫并非赤袍軍中之人,是斗方山上一閑修,字丹運,姓張。此番下山專門在這里等你們,是為收徒一事”
秦鴻略微感到有些驚訝,斗方山是潞治城境內(nèi)最東南邊的一座道家仙山,山上的教派僅有一家,也是世俗中的江湖門派,距離北翟村少說也有230多里地,秦鴻問道
“收徒?張真人在此專候,不知道欲收哪人為徒?如果是小孩子,隊里的娃娃們今年不過剛10歲,恐怕也難登斗方山的寶地,家里爹娘爺奶也未必同意”
張丹運把魚鉤上穿上魚餌又將其沉入水中,對秦鴻說道“實話說,我今日也是來此碰運氣的,我們江湖中人與你們行伍出身不同,挑選一位可以繼承衣缽的弟子急不來,你兒秦晨天賦極佳,是習(xí)武的好苗子,那位灰色勁裝的少年也不錯”
“那位是我的袍澤王虎之子,王凱”秦鴻說道
張丹運手上動作不慢,眨眼間又收上一條草魚,將魚放入草簍里跟秦鴻說道“我這把身子骨還等起,羽國雖修養(yǎng)百年,國力卻依然孱弱,前后尚有虎狼,邊關(guān)戰(zhàn)事又告吃緊,老夫不過是為各位不求功名的英雄留條后路罷了”
秦鴻略微驚訝的點點頭,對張丹運抱拳道“謝張真人,秦鴻告辭!”
秦鴻回到隊伍里什么也沒有說,但看起來心事重重,獵人們也沒法多問,一起打獵這么多年,秦鴻的性格他們是知道的,不愿意說的別人怎么問都不會說。
郭家川是個小村落,攏共人口才五百,沒有北寨村得天獨厚的風(fēng)水,村上大部分的男人都靠這座豬頭山過活,不僅僅打獵,還采石,伐木,這在潞治城的律法里是要挨板子的,當(dāng)然是偷偷的干。
郭家川村口此刻同樣站了10余人,為首的名叫郭云青,家里世代獵人,他從8歲就隨父親山中打獵,是一把好手,身邊站著的是郭云青之子,名為郭問佳,此子身材壯實,身穿短褂、短褲,背上背著一把一石硬弓,腰間別著一柄小匕首,看起來就是干練的孩子,不是第一次上山。
秦鴻帶著北翟村的獵人與郭云青他們匯合,顯然兩幫人彼此熟稔,村子近,往來通婚者多,說不定誰跟誰就是親戚,兩個村子從來都是彼此依靠,比如上次南翟村來北翟村強(qiáng)搶水源,北翟村能打的漢子都上了山,就是郭云青帶著人去馳援,才沒讓北翟村的兄弟們吃了虧,直到現(xiàn)在南翟村和這兩個村子之間還有仇隙。
秦晨注意到了那個佩弓少年,郭云青郭叔叔他不是第一次見了,偶爾過節(jié)會過來找父親走動走動,但他兒子是第一次見。
三土跑到秦晨身邊問道“晨哥,這小子就是秦大伯說的可以開一石五斗硬弓的郭問佳嗎?聽說他一箭射死過一頭狼王,小小年紀(jì)跟他老爹一樣的好漢,晨哥,這是你的勁敵呀!”
秦晨給了三土一腦瓜嘣,故意惡狠狠的嚇唬三土“小垚,能打的都是我的勁敵嗎?你再這樣消遣我,上山就找個狼窩把你扔進(jìn)去?。 ?p> 三土嚇得連連捂頭,說道“晨哥,那小人書上說的天下第一不都是打出來的嘛?”
秦晨作勢又要彈他,三土趕緊跑回了他老爹身邊。
其實三土說的沒錯,習(xí)武之人骨子里都有傲氣,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用不打不相識來形容武夫簡直再精辟不過了,栗晨看郭問佳時候,問佳也扭過頭看著秦晨,兩個人如火的目光在空中交織在一起,好勝的少年郎,誰也不服誰!
約耽誤了一刻鐘,郭家川的獵手們都到齊了,秦鴻和郭云青兩個人并肩走在最前面,一路朝豬頭山走去......
待一行人到豬頭山山腳下的時候,太陽才剛剛?cè)可饋?,秦晨他們第一次來豬頭山,之前只聽父親秦鴻講“豬頭山富饒、慷慨、巨大、美麗,對外人看像個迷宮似的,對于我們這些老獵人來說,跟自己家后花園似的!”
秦晨從山腳抬頭看,這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是秦晨見得第一座山,山是斜坡狀的并不陡峭,正值夏天植被茂密,滿山遍野都是綠色,此刻他們所在山腳為陰面,中午以后就變成陽面了,一眼望去除了樹就是石頭,此刻秦晨他們所在地是最南端,山上游獵的這些時日要從南往北走,在少年們的眼里,這山太大了,至少比北翟村十個還要大
王凱看秦晨看著豬頭山發(fā)呆,過來跟秦晨說話“晨哥,宋先生帶的書里面說過,有高山高千丈,綿延數(shù)百里,與這些巨山相比,我們的豬頭山只算是個剛出生的小孩子”
三土聽見了王凱的話,瞪著圓圓的眼睛跑了過來“凱哥!!還有比豬頭山更大的山?那得大成什么樣子呢?咱們20個北翟村都沒有他大吧?那不是直接通到云上了?云上有神仙嗎?神仙可以結(jié)婚嗎?神仙可以生小孩嗎?”
王凱聽了三土的話,也迷茫的搖搖頭“三土,我沒見過,我也不知道?。 ?p> 三個人互相看看,噗呲一下憋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