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道便是傳說中的——劍膽琴心?
梅先生看著匣中淡藍(lán)色的如同鴿子蛋大小的東西,陷入沉思,他第一次見這東西,便是在楓露國的皇宮,取那孤株的紅梅枝莖移植,曾不小心闖到皇宮的一處別院,這座別院不大,但尋常人在迷宮一樣的皇宮里根本不易找見,而且此院無門!
院中只有一間房,房內(nèi)供一柄兇兵,以至于推門而入的梅先生都險些被外溢的劍氣刺傷,更不用提接近此劍,觀此劍時根本沒有面對死物的感覺,像是面對生物一樣,梅先生擔(dān)心另有玄機(jī),便火速撤退,后來在《驚惶》一書上,才看到“劍膽琴心”這個東西,所以此刻,他才認(rèn)得,此物極其珍貴,工匠只筑其胚,重要的劍膽則秉承天時地利而生,得之萬幸
梅先生再次低頭打量眼前的這名少年,眼中滿是贊許,自古氣運(yùn)加身者,無不有過人之處,雖然現(xiàn)在梅先生還不知道少年身上有什么閃光點(diǎn),但毫不吝惜對后輩的認(rèn)可
片刻后,秦鴻敲門而入,道一聲“先生,藥水備好了”
梅先生笑著朝秦鴻招手,伸出手中的銀匣遞給秦鴻,將劍膽琴心的故事給秦鴻講了一遍,說道“那花刀與此物有緣,待你兒醒后,可交給他處置,但要提醒他,善用”
秦鴻驚訝的看著匣中類似頑石的東西,滿臉的不可思議,說道“只在書上看過,沒想到這世上真有這東西”
梅先生撫了撫胡須笑道“這便是萬中無一的氣運(yùn),好了,先療傷”
與尋常療法不同,因為秦晨王凱的奇遇,藥材絕不可火熬,梅先生讓王虎和秦鴻他們將藥材分成八八六十四份,每一份藥材都研磨成粉末,配以紅梅粉末為引,混以錦鯉湯喂入肚中,錦鯉湯一入肚,兩個少年受傷的五臟都變的興奮無比,激起了每個人身體里隱藏的潛力,梅先生就勢將右手按于兩個少年腹間,控制藥力趁機(jī)滋養(yǎng)五臟,一個時辰后,秦晨和王凱各下八副藥材,共計十六副,如此并未停歇,至日落,六十四副藥材的藥力全部被兩個少年吸收,但還沒完,都俊子的拳力無匹,因為少年身體脆弱,去除需要處處護(hù)住經(jīng)脈,不得有一絲失誤,否則這409個穴位有一個被拳力傷及,在將來的武道一途便都是巨大的阻礙,繞是以梅先生的傲世修為,為此也耗損了近半,需要長時間修養(yǎng),在這4個多時辰中,梅先生坐在兩個少年中間的椅子上,動也未動。
終于梅先生收工,見天色已晚,突然想起自己的金鯉,便答應(yīng)下栗兆天等人,留在這座客棧吃晚飯,正是這樣,秦鴻等人才吃到得來不易的金鯉。
金鯉是秦鴻等人包括栗兆天吃過的最獨(dú)特的食物,味道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與任何肉類都不相同,只覺得身心輕快,凡心洗滌,但出于對梅先生的尊敬,眾人都是淺嘗輒止,沒有再多吃,梅先生眨眨眼,特地跳出一條尾巴放到秦鴻的碗中,說道“連城拳的陳年舊疾,可憑金鯉緩解”
秦鴻敬了一杯酒以示感謝
晚飯后,眾人架不住梅先生執(zhí)意要走的決心,紛紛出幻羽城相送,灑脫老人出城后依然并未乘船,在北滄江上踏波而去,在他看來,江北和江南雖僅隔一條江,但卻是兩個天地
即便是此時身在幻羽城,秦鴻他們也做足了應(yīng)對都俊子的準(zhǔn)備,怕這瘋子回身殺個回馬槍,所以這一夜秦鴻、栗兆天他們都沒有深睡,但好在有驚無險
第二天起床,看了幻羽城門下貼的告示后,秦鴻等人高懸的心才安放下,原因還要從昨夜梅先生跨江而去說起
據(jù)說昨夜都俊子和梅先生決戰(zhàn)于北滄江岸,內(nèi)勁激起的江水足有三丈高,兩人足足斗了半個時辰,最后都俊子使出連城拳第九重,而梅先生一招攝盡梅花,化作連綿不盡的防御,都俊子拳力破盡一半,其余一半被梅先生當(dāng)做羽箭射出,都俊子體內(nèi)一十二處大穴被梅花瓣重傷,氣血受阻,強(qiáng)行運(yùn)氣逃跑,據(jù)說沿途目擊者言,都俊子一路沿江東去,梅先生并未追殺。
秦鴻等人跨江拜訪梅先生,果然見梅林的梅樹上不余一片梅花,心中替老先生擔(dān)憂,上岸后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梅先生在打掃地上的梅花瓣,收集好的花瓣則埋在一棵棵梅花樹根旁,正所謂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hù)花
梅先生抬頭看到秦鴻等人,待他們走近茅屋,笑道“你們都聽說了吧,這都俊子不是個浪得虛名之輩,與你們同輩的人里很難找出幾個這樣的高手了”
秦鴻點(diǎn)點(diǎn)頭道“據(jù)說都俊子的連城拳已經(jīng)修至九重,沒有梅先生出手震懾,小子們難以安睡,先生身體還好?”
梅先生點(diǎn)點(diǎn)頭,傲然說道“都俊子雖強(qiáng)但卻難傷我分毫,只是看到他,想到當(dāng)年我自己,忍不住夸他幾句,若論對手,我眼里一輩子也只有那釣翁一人而已”接著梅先生又道“只是年紀(jì)大了,闖不得這江湖了,喝喝茶,賞賞江梅,偶爾跟老家伙打一架,就知足了”
秦鴻等人看梅先生精神燁爍,也放下心來,招秦晨和王凱兩個少年給梅先生磕下三個響頭,說道“滴水之恩便當(dāng)涌泉相報,更何況梅先生救了你們性命,你們今后要好好報答”
兩個少年答應(yīng)道一定
梅先生笑著摸摸兩個少年的腦袋,說道“我非但不要你們的報答,還要送你們大機(jī)緣,可曾拜師?師承何派?師父是誰?”
“拜過師父,承斗方山,師父名諱張丹運(yùn)”
梅先生想了想說道“張丹運(yùn),與我同輩,雖然在那個時代并未展露頭角,也非驚才絕艷之人,但心性淳樸,道心圓滿,做掌門后更得一身苦印內(nèi)勁,一身內(nèi)功羨煞旁人,跟他修習(xí)不算屈才,既然有人捷足先登,我便做個手留余香的,你們兩個小家伙要在我這里待15日,我教你們一些其他東西,我是看你們兩代人長大的,稱呼我為梅爺爺就好”
“是,梅爺爺”
栗兆天想了想還是開口道“梅先生,我這不成器的兒子是否能隨您一起修行”
梅先生開口道“并非我小氣,這個小子與這兩個路子不同,何況,他的師父白鷺,與我有舊,我也不想招惹她”
栗兆天驚訝道“先生怎知我兒子的師父是白鷺?”
梅先生笑道“我說了,我與她有舊,她是這幻羽城的這一任城主,有一式白鷺幻羽的劍招,要讓你兒子好好學(xué)”
栗兆天點(diǎn)頭稱是,其實(shí)他的目的也是想讓兒子多見識見識真正的高人
叮囑秦晨和王凱兩個人要懂事些,別瞎胡鬧,秦鴻等人就此與栗兆天分別,波海隨栗兆天一起去都城,栗兆天答應(yīng)幫助他查出背后殺害他妻女的兇手,秦鴻和王虎則回北翟村。
梅先生一輩子孑然一身,有兩個少年陪著也很不錯,雖然只是十五天而已,梅先生的本事也想找個傳人,習(xí)武之人雖長壽,但也防不測風(fēng)云。
秦晨拿出花刀和劍膽琴心遞給梅先生,說道“梅爺爺,這劍膽琴心用給刀可以嗎?我怕浪費(fèi)了”
梅先生笑道“狹隘了,誰說劍膽琴心只能給劍或者琴用?”說罷,梅先生打開銀匣,取出劍膽琴心,左手將花刀拔出,于手柄處將劍膽琴心壓入刀柄內(nèi),本是實(shí)物的劍膽,遇刀則快速融化,像水一樣沁入刀柄,片刻后便了無痕跡,霎時,刀身輕震刀刃上的細(xì)微豁口自動復(fù)原,由刀柄至刀尖閃過幾次白光,刀身便如清洗過一樣,褪去銹跡,光可照人,最后是刀刃,像是被磨刀石磨過一樣,刀刃變得雪白纖薄,一刻鐘后,刀身自然散發(fā)的光華內(nèi)斂,看起來平淡無奇
秦晨失望地說道“梅爺爺,我這花刀即便加了劍膽也還是這么丑,我還以為會有啥變化呢?”
梅先生把花刀遞給秦晨,尷尬地說道“那楓露國的那把劍確實(shí)像你想象那樣,劍氣無匹,我也只是看過一次而已,你自己試試”
秦晨接過刀,一肚子的嘀咕和失望,誰知接過花刀后,異變又起,刀身忽然散發(fā)出強(qiáng)烈的青色光芒,即便連近在咫尺的秦晨也看不清楚了刀身,梅先生更是一把將王凱拉到身后,右手在面前一撫,一道看不見的氣墻,橫在他和秦晨之間,阻擋著此時像狂暴了一樣的花刀刀氣,刀光刺眼
幾息之間,青光盡斂,發(fā)覺沒有那么刺眼了以后,秦晨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右手上的花刀此時的模樣,嚇了一跳,左顧右看,以為是人換了自己那把吞了劍膽的花刀
梅先生沒有閉眼,始終盯著這把花刀,并且隨時可以出手救下秦晨,看到此時細(xì)長的花刀,也一臉的驚訝,跟秦晨說道“別找了,這就是你那把花刀”
秦晨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捧起刀仔細(xì)觀賞,這把刀就是他心里想的樣子,甚至連花紋,刀長,弧度,刀柄都一模一樣,秦晨又閉上眼睛,青光大作后,這把刀又變成了以前的模樣,再想,再換,甚至化成長劍、長槍等等樣子。
梅先生收起驚訝的神情,淡定到“試試刀”但下意識的退后了三丈
秦晨將刀化成窄長的樣子,這與父親秦鴻的制式軍刀模樣相差無幾,少年板正地站立,將秦家量山刀法從第一式演到第二十四式,身心投入,眼中只剩下刀和自己,刀隨心動,招式流暢,全程無視王凱和梅先生怪異的目光。
收刀后,見周圍梅林一片狼藉,以他自己為圓心,周圍3丈2尺3寸內(nèi)寸草不生,秦晨狐疑地看了看梅先生,梅先生一臉心痛表情,深吸兩口氣平復(fù)下心情,咬牙說道“是刀氣!”
“什么?”秦晨驚訝道
梅先生解釋道“強(qiáng)大的武器如人一樣,有各自的氣場,無關(guān)乎使用者武功,性格,就是它們本身自帶的,亦可傷敵,有內(nèi)氣可以激發(fā)和溫養(yǎng)武器,屆時刀氣劍氣也會不同”
說罷,梅先生接過了刀,灌輸內(nèi)力,對著眼前的北滄江輕輕一劃,江面上出現(xiàn)了一道橫貫的刀口,刀口內(nèi)的刀氣消散后,水流才又把刀口填平
梅先生說道“你這把附了劍膽琴心的刀雖不如楓露國內(nèi)那把劍,劍氣四溢,但也算別有千秋,有什么玄奧,將來你自己便會知道”
秦晨點(diǎn)點(diǎn)頭,接過花刀,愛不釋手
梅先生辟谷很久,平時不常吃飯,除了金鯉,即便吃也是素食,尤其是在昨夜的晚餐后,渾身不帶煙火氣,只有一身梅花香,但兩個少年可沒有這份修為,好在每個人身上還有一袋銅幣,北滄江兩岸又不缺熟食商鋪,半個時辰后,兩個少年就哥提了好幾個油紙包趕了回來,擺在梅先生的茶桌上攤開,兩個小家伙也不帶含糊,拔下兩根雞腿塞到了梅先生手里,梅先生是略有潔癖的人,看著滿手油污和兩個熱心的小子,無奈的搖搖頭
這兩個雞腿差點(diǎn)讓梅先生道心崩潰,感覺自己這二十年的辟谷簡直是給自己找罪,越是尋常食材,越是人間美味!如果可以,他愿意用20年的內(nèi)力換取年輕二十歲,然后大快朵頤,吃遍人間美味,畢竟是人,修武為何?!
不得不說,王凱和秦晨兩個少年都特別會吃,除去一整只燒雞外,還有一條荷包烤魚,大蝦,還有整整2斤驢肉,外帶幾十張纖薄的甩餅
既然開了葷,梅先生也架不住兩個少年的“盛情邀請”,在茶桌旁盤坐而下,品嘗這些名吃,用餅卷上驢肉后,再蘸點(diǎn)店家配送的配料,讓梅先生大贊,評價是味道可以于金鯉比肩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