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婦人之言
第二日一早，剛起床的上官堯一出房門，便看到兒子蜷縮一團(tuán)睡在廊下，不由得心疼起來。他走過去將上官文毅叫醒，問道：“這地上這么涼，你怎么不進(jìn)屋睡?。俊?p> 上官文毅迷迷糊糊道：“我昨日明明是在房中的，怎么睡這來了？”
上官堯扶起兒子，怒道：“來人！給我把少夫人叫來?！?p> 婢女匆匆跑去敲曹文芳的門，敲了好一會兒，她才不急不慌地打開門。
“少夫人，老爺叫你過去一趟?！?p> 曹文芳心知肚明，一定是上官堯發(fā)現(xiàn)了睡在外面的上官文毅。她頓了頓道：“行了，我知道了?！?p> 她簡單地捋了捋頭發(fā)，穿上外衣。便隨著婢女一道去了前廳。
上官堯正喝著茶，見曹文芳來了，陰陽怪氣道：“昨日是你把文毅從房中弄出去的？”
“是?！辈芪姆疾⒉环裾J(rèn)。
上官堯猛地把茶碗往桌上一擱，責(zé)備道：“你身為文毅的妻子，怎么能將丈夫丟至門外？讓下人們看到像什么樣子！”
曹文芳不語，但面露不悅。
“怎么？還說不得了？你看看你現(xiàn)在還有沒有一點(diǎn)為人妻的樣子！”
“父親，您這么說我可就不愿聽了。您在責(zé)備別人之前，先好好管教管教您兒子。說我沒有為人妻的樣子，難道上官文毅就有為人夫的樣子嗎？”曹文芳反駁道。
上官堯把桌子一拍，指著曹文芳罵道：“反了你了！為人婦的三從四德，你看看你自己做到了哪一點(diǎn)？”
“文芳變成今日這副模樣，都是拜你們上官家所賜！我也曾想做個賢妻娘母，可他上官文毅給過我機(jī)會嗎？”曹文芳指著坐在一旁椅子上的上官文毅，不滿道。
上官堯護(hù)子心切，拿起桌上的茶碗就砸在了曹文芳的腳邊，大喊道：“不愿意待，就給我滾！”
曹文芳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么多年的隱忍，換來的卻是被掃地出門的境遇。這實在太令她心寒了！
曹文芳頭也不回地走了，當(dāng)她跨出上官府大門的時候，強(qiáng)忍了半天的淚水如洪水決堤般，一發(fā)不可收拾。
她不知不覺走到了娘家大門口，她仰頭望了望門頭上的匾額，上面寫著“曹府”二字。
“三小姐，您怎么回來了？”守門的曹叔見到她，忙跑過來打招呼。
曹文芳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嘴角處擠出一絲笑容，道：“想家了，回來看看。”
曹叔畢竟年紀(jì)大了，眼神不好了，就連曹文芳哭得紅腫的眼睛，他都沒有發(fā)覺。
曹文芳進(jìn)門后徑直往自己出嫁前住的院子走去。此刻她不想驚動任何人，只想自己一個人安靜的待會兒。至少在眼睛消腫前，她不想見人。
可她忘了，深宅大院中到處都是奴婢，皆是眼睛。沒過多久，曹翕夫婦就趕了過來。
“文芳。”曹夫人推開門喊道。
躺在塌上的曹文芳聞聲猛地坐了起來。驚道：“母親，你怎么來了？”
曹夫人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疼惜地打量著她，道：“傻孩子，你回家為什么不告訴母親和你父親，自己一個人躲在這里？”
曹文芳看了看母親，又抬眼望了望站在一邊的父親，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怎么了，這是？受委屈了？”曹夫人問道。
這一問，反倒使曹文芳泣不成聲起來。
曹翕將胳膊一甩，“唉”了一聲，掉頭在桌邊坐下。
“你看看，這就是你給咱們文芳尋的好人家！”曹夫人埋怨道。
曹翕抬頭，欲言又止。
“父親，母親，女兒有件事想同你們商量商量?！辈芪姆歼煅实?。
“何事？”曹翕道。
“女兒要與上官文毅和離，望父親，母親成全?！辈芪姆嫉难壑谐錆M了期待。
“嗯?！辈芊蛉它c(diǎn)頭道。
“不行！”曹翕語氣堅定，“你若是不開心，在家中多住幾日都可以，待心情好了再回去。獨(dú)獨(dú)和離的事以后不可再提！”
“父親……”
“老爺，你難道是覺得咱們女兒在他上官家，所受的委屈還不夠多嗎？”曹夫人哭著，看著曹翕。“自打我生下文芳，這么多年何時讓她受過一點(diǎn)點(diǎn)的委屈？自從嫁給那個上官文毅，什么委屈沒受過？你當(dāng)真不心疼嗎？”
“婦人之言，你懂什么？倘若文芳真的與上官文毅和離了，那日后還怎么嫁人？就憑上官堯的勢力，誰又敢娶？”曹翕道出不同意女兒和離的真正原由。
“哪怕我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也要與上官文毅和離！”
“胡話！哪有女子不嫁人，一輩子待在娘家的？我和你母親在，尚可。若哪天我和你母親不在了，你的哥哥嫂子還會容你嗎？”
“他們不容我，我搬出去便是！”
曹翕發(fā)現(xiàn)女兒正在氣頭上，所以即便自己再苦口婆心，也改變不了女兒的決心?；蛟S等她冷靜幾天過后，再勸說也不遲。想到這里，他便不再多言。
曹文芳回了娘家，上官文毅來到房中，身形成八字狀躺在塌上，感嘆道：“真舒服，終于可以不用再天天睡書房了！”他將兩只胳膊枕于腦后，翹著二郎腿，悠閑地閉上眼睛，享受著他好不容易爭奪來的清凈。他終于把曹文芳趕走了！
原來，根本不是曹文芳趁他醉酒將他丟至廊下，而是上官文毅自己故意睡在那的。他知道這是唯一能激怒自己父親，并使其將曹文芳趕出去的方法。而且，他篤定曹文芳不會解釋，因為他看得出她已經(jīng)不想再委曲求全了。
雖然這么做，上官文毅多少會感覺有點(diǎn)虧心，但為了自由，他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就這樣，上官文毅在不知不覺中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夢中，他與慕容清揚(yáng)攜手漫步在湖邊。黃昏下，夕陽灑在湖面上，像是許多根金針銀線，隨著水波晃動著，美麗極了。忽然，慕容清揚(yáng)往他的腹部捅了一刀，面露猙獰地哈哈大笑著。上官文毅驚醒后，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衣領(lǐng)處都被汗水浸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