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晴一呆,下意識的便點(diǎn)了頭,而后才猛然醒悟過來,忙道:“姐姐如今已成了修士,日常食用靈物,才好修行,我……吃再多也不能修煉,又何必浪費(fèi)!”
靈米、靈菜之所以被稱為靈物,是因這些東西必須長在有靈氣供養(yǎng)的靈田內(nèi),且需修士照管,是以這些東西在洛城是需要靈石來購買的。似葉青楊今日所食用的靈粥,便是最低等的黃沁靈米所熬,而黃沁靈米也需一塊靈石方能買到一升。
若不是今兒葉青楊得了溫惇的儲物袋,溫晴根本舍不得也沒有足夠的靈石去買靈米。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將儲物袋里的靈石花的太多,她怕溫惇回頭又糾集了人來找場子。
深深看她一眼,葉青楊也不言語,便從溫晴手中奪過粥盅,直截了當(dāng)?shù)暮攘艘淮罂?,而后將自己粥盅?nèi)的粥倒了一多半在溫晴盅內(nèi),這才將碗重新推回溫晴面前,而后淡淡道:“快吃吧!以后不要自作主張,這個家,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靈米、靈菜對于修煉確實(shí)不無小補(bǔ),但低等靈米如黃沁靈米之類,因內(nèi)含靈氣有限,對凡人的補(bǔ)益反而遠(yuǎn)超修士,畢竟修士日常便在不斷地吸收天地靈力進(jìn)行修煉,倒也并不欠缺低等靈米所能增補(bǔ)的這一些些。但于凡人而言,常食靈米,則可增補(bǔ)元?dú)猓钊松磔p體健,壽過百年。更有說法認(rèn)為凡人若能常食靈物,則會大大增加后代子孫孕有靈根的幾率。
愣愣地看向葉青楊,溫晴到底默默接過粥盅,又慢慢拿起筷子,只是她才剛低頭喝了一口粥,便覺眼眶一熱,一滴淚水終究沒止住,滴落在了粥盅里頭。
事實(shí)上,溫父葉母在時,溫家的靈米便沒斷過。溫父與葉母皆是靈虛高階修士,雖因根基不牢的緣故,若無機(jī)緣,怕是難能踏入筑基,但以他們的修為,供給一雙女兒每日一頓靈米粥飯,卻不成問題,只可惜他們天不假年,過世得太早。
葉青楊默默嘆了口氣,這些事,從前的記憶中都有,只是這些記憶于她而言,更像是段影像,她能感覺到影像中人的喜怒哀樂,自己卻無法完全代入進(jìn)去。
“明兒一早,我們便去拜祭……爹娘……”她有些艱澀地吐出這兩個字,而后又語氣堅定地說道:“妹妹,你一定會活得越來越好?!?p> 往事云煙,已不在的人,她無能為力,但對溫晴這樣體貼、乖巧的女孩子,她卻沒辦法視若無睹。她會盡力讓她快快樂樂了此一生,將來,她若有碎丹成嬰的一天,也定會盡力尋訪她的來世,助她修行,以圓此姊妹緣分。
只是這些話,葉青楊此刻卻是不會同溫晴說起的。碎丹成嬰,豈是易事,即便她有前世積累,現(xiàn)下也不敢就夸口說自己定能走到那一步。
二人不再說話,對坐著吃了晚飯后,葉青楊才又忽然想起一事:“是了,先前有溫惇在,我險些忘了同你說,明兒我還要過去上清丹閣,向于閣主請教煉丹之術(shù)!”
溫晴小小的“呀”了一聲,面上旋即浮現(xiàn)歡喜之色:“姐姐若能學(xué)會煉丹,以后修煉便再不怕沒有丹藥使了!”這些年,姊妹二人一直都為修煉的丹藥勞心費(fèi)神,因此這會兒溫晴一聽葉青楊馬上便要去學(xué)煉丹,自是歡喜莫名。
葉青楊笑笑,倒也并不去潑她冷水,只道:“那我就先謝過妹妹吉言了!”
事實(shí)上,真正的宗門親傳弟子日常修行是極少使用丹藥的,一則普通丹藥內(nèi)蘊(yùn)丹毒,長久服用,丹毒積淀,大不利于金丹之后的修行;二則宗門弟子有更好的修煉方式,宗門內(nèi)的靈地、洞府內(nèi)的多倍聚靈陣,其修煉效果都可媲美丹藥,且弊端更少。
既然早知丹藥的積弊,葉青楊自是不會過分濫用,但她也無意做過多解釋,說得太多了,倘或溫晴竟反問她一句,姐姐如何知道,那她又該如何解釋才好。
一夜無話,第二日,葉青楊便與溫晴二人備了幾樣祭品去了洛城西頭的溫嶺。洛城位于群山之中,乃實(shí)實(shí)在在的山城,因此洛城近郊似溫嶺這樣的小山坡堪稱數(shù)目繁多。洛城內(nèi)凡有些勢力的大小家族,便都劃山為墓。溫嶺,便是溫家的墳地所在。
二人往溫嶺拜祭了一回,溫晴少不得又哭了兩回,直哭得眼泡兒都腫了,這才在葉青楊的勸慰下,勉強(qiáng)收了淚。這么一耽擱,及至二人返回小院,時候也將將到了午時。
溫晴取出銅匙正要打開大門時,一邊的院子的門卻也跟著打開了,葉青楊立在溫晴身后,聽得聲音,便轉(zhuǎn)頭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一眼,卻見那門內(nèi)走出一名二十來歲、身材甚是高大的男子來。沖著葉青楊拱了拱手,男子平靜地喚了一聲:“葉仙子,十九小姐!”
溫晴忽然聽得“十九小姐”這四字,不覺吃了一驚,忙掉頭看了過來。她在溫氏族內(nèi)正是排行十九,因而從前住在溫家時,人多喚她做十九小姐。而葉青楊因為不曾改姓,溫家見著她時,大多喚一聲葉姑娘,如今她已踏入修途,按著規(guī)矩,稱一聲“仙子”自是應(yīng)當(dāng)。
“是你!”葉青楊略一挑眉,倒也并不覺得十分奇怪。只是一眼,她便認(rèn)出這人正是昨兒跟著溫惇一道大鬧她家小院,后來又試圖為溫惇硬擋她一道風(fēng)刃的那名武者。
男子苦笑點(diǎn)頭:“正是在下!”旋又一拱手道,“在下鄭龍,今兒是隨同七老爺來的!”
葉青楊聽了“七老爺”三字,腦海中不自覺的便跳出了一名年約五旬,形容清癯的老者身影來。溫七老爺名溫朝,乃目下溫家的大執(zhí)事,靈虛六層修為,與溫父溫桐頗有幾分交情。溫桐在世時,常會請他過府小酌,因而姊妹二人與之都頗熟悉。
只是溫桐過世后,兩下里來往也就少了,想不到這會兒,他竟又屈尊過來了。
姊妹二人對視了一眼,葉青楊這才淡淡道:“原來你是隨七叔一道來的!”言畢也不再理睬對方,只伸手從溫晴手中接過銅匙,打開了大門,邁步進(jìn)去后,才回頭道了一個“請”字。
說過了這個字后,她便牽了溫晴,頭也不回的進(jìn)屋去了。鄭龍看得呆了一呆,遇了這種事,他非但不覺得尷尬,眼中甚至還閃過了一絲淡淡的歆羨。
靈虛期……我何時才能得了機(jī)緣邁入道途……
溫晴被葉青楊硬是拉著進(jìn)了門,再回頭已不見了鄭龍,心中多少有些擔(dān)憂,忍不住扯了扯葉青楊的手:“姐姐,我們這樣,不會怠慢了七叔嗎?”
葉青楊冷淡道:“他若覺得怠慢了,不來就是了,何曾有人請他過來了!”
溫朝自然是不能不來的,否則他走這一趟意義何在?因此葉青楊姊妹剛進(jìn)了堂屋不多久,他便在鄭龍的引領(lǐng)下步入了這個有些狹小的堂屋。
見他入內(nèi),葉青楊到底還是沖他行了一禮。她雖對溫朝頗感厭惡,卻也明白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的道理,對溫朝,她可以冷臉相向,表示不滿,但卻要掌握好分寸,不好將對方得罪死了,畢竟等她走了,溫晴還需對方幫忙照顧。
溫晴也忙乖巧行禮,且道:“七叔快坐!我去泡茶!”言畢轉(zhuǎn)身就要出去。
含笑看向溫晴,溫朝不無感慨道:“晴兒如今真真是大姑娘了,可惜九弟無福,卻是看不到了!”一言未了,眼圈卻已微微泛了紅。
葉青楊不喜他的虛偽,卻也懶得當(dāng)面拆穿,只平淡道:“七叔此來,想來是有事罷!”
她言語犀利,不由得溫朝不老臉發(fā)熱,尷尬的輕咳了一聲,解嘲地轉(zhuǎn)頭朝鄭龍道:“小鄭,你看看我這侄女兒,這張嘴,那可真是……咳,七叔沒事,還不能登你這門了?”
口中說著,他這才回頭朝葉青楊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他便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靈虛三階?這才幾日,你這修為也……”一句“太快了”雖是生生被他壓在了喉嚨口沒有吐出,但他心中的驚駭之情卻是怎么壓也壓不下去。
三天,只是三天,從破入靈虛進(jìn)階至靈虛三階,這種速度,簡直駭人聽聞!
這話一出,一邊的鄭龍也不由自主的睜大了雙眸,不可置信地看向葉青楊。
葉青楊扯了扯嘴角,懶得多同他解釋。事實(shí)上,若有名師指點(diǎn),自身悟性又足夠的話,一次頓悟便直入三階的修士在東演的大宗門、大家族內(nèi)部并不少見。
只是西荒的整體修真水平原就不及東演,何況洛城又是偏僻之地,她這樣的修真進(jìn)境便顯得刺眼了些。其實(shí)靈虛初期本就沒有瓶頸存在,只要體內(nèi)積存的靈力足夠便能水到渠成地晉升。因此只要資源充足,大多修士都能在一至三年內(nèi)達(dá)到靈虛初期大圓滿,資質(zhì)略好些的,幾個月也就夠了。但并不是所有修士都能自然而然地突破四階瓶頸,晉升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