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地下暗河,奔流不息的流水仿佛無窮無盡的歲月,千百年來沖刷著山脈之心,沖出了大自然玄奇的繽紛富麗。有道是:長河一朝奔流去,凡間萬載無數(shù)人,日月交替,朝代更迭,百年人壽,千年文明,不及一日江海變遷。詩云: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然而蒼穹莫際,浩渺無垠,騷客的無病呻吟與之相比無非曇花一瞬,渺小無比。填平滄海也隨處有水,拔掉巫山亦漫天是云,小小人類的興衰輪回,何足道哉?
“哇!”林慎和穆迎雪齊聲叫出了聲,二人緊緊的抓住木桶的邊緣,隨著水流沖出了一片瀑布,林慎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升騰,仿佛靈魂出竅,兩人一桶正急速下墜,不一會兒便撲通一聲入水,濺起了半丈高的水花!陽光映射在大片騰起的霧氣里,投射出道道小小的霓霞。
“咳咳!”穆迎雪掙扎著浮出水面,抱著飄起來的木桶大口的喘著氣,從小不會游泳的她嗆了一肚子的涼水,難受不已。此時透出水面,瞬間感覺輕松不少。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身處在一汪水潭之內(nèi),潭水不算深,清可見底。周圍岸上綠樹紅蔭,顯得分外秀麗。背后一掛飛流而下的瀑布發(fā)出轟隆隆的響聲,足足有一丈高,想想二人竟是從這么高的地方跌落至此,真是驚險無比。
可是,卻不見了林慎……
“哥?哥!”穆迎雪四處環(huán)顧,卻也沒發(fā)現(xiàn)林慎的身影,不安地叫了起來?!鞍。 敝徊贿^還沒等她叫幾聲,一束水花撲面而來,瞬間驚了她一大跳。林慎跟水鬼似的出現(xiàn)在穆迎雪的面前,笑嘻嘻地看著她。在揚州呆了這么多年,林慎自然是深諳水性,在水里,穆迎雪這旱鴨子自然是鬧不過自己的。
“哥!別鬧了,你嚇?biāo)牢伊?!”穆迎雪說著,小嘴又癟了起來。林慎一看她又要哭,嚇得趕緊服軟,誰知還沒等靠近,穆迎雪突然破涕為笑,掀起一陣巨浪灌了林慎一腦袋!
“好你個小妮子,敢算計我!”林慎怒極反笑,也不示弱,反手就是一記翻天浪。二人就這樣浮在水里打起了水仗,水潭里充斥著少男少女的歡聲笑語。兩人一夜半晌未歇,又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坎坷和危險,此刻打打鬧鬧,也算是聊以宣泄心中郁悶的情緒。
不多一會兒,兩人也打累了,便安靜了下來。穆迎雪發(fā)現(xiàn)林慎肩頭的傷口依然止血結(jié)痂,心中不甚納罕,按說這傷口頗深,又見了水,沒有發(fā)炎中毒已是萬幸,居然這么快就結(jié)痂愈合了,不禁暗暗贊嘆林慎的恢復(fù)能力。只是她不知道,林慎的傷口能愈合,并不是簡簡單單的恢復(fù)力好,林慎傷口上的其實也不是血液凝結(jié)的痂,如果仔細(xì)觀察的話,卻像是一層水晶狀的糊糊。只是這時的林慎和穆迎雪都不知道,少年的體內(nèi)依然被那些機關(guān)手打入了晶清法決的內(nèi)功功力,這傷口上的東西便是這內(nèi)力的作用。
“誒,你看!”林慎突然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岸上好像有一處人家,卻是一處茅草屋。這后山之中滿是茂密的原始叢林,連進(jìn)來的路都沒有,又如何會平白無故冒出一戶人家呢?穆迎雪順著林慎手指的方向看去,確實是一間不算高大的茅草房,似乎屋前還開墾出了幾片花圃。
于是,林慎推著穆迎雪和木桶朝小屋游去,不一會兒便上了岸。只見草屋四周長滿了雜草,墻上全是霉斑,看來早已經(jīng)人去屋空多時了。
“有人嗎?”穆迎雪喊叫著屋里屋外地搜尋起來,但四處也見不到半個人影,屋里的器具十分簡陋,但卻有燒火的爐灶和茅房,爐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陶皿,全部都積滿了灰塵和蜘蛛網(wǎng)。
林慎卻被屋前的花圃吸引了,只見花圃中一排排種植著一種綠色的青草,這種草樣子很怪,葉子細(xì)長,尖頭分叉,看起來倒像是,毒蛇的舌尖!林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摘起一棵聞了聞,頓時瞪大了眼睛!
“妹子,快,快來看!”林慎顫抖著大聲叫道,聲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喜。穆迎雪聞聲跑了過去,卻見林慎手里拿著小草哈哈大笑。少女莫名其妙,還以為林慎瘋了。
“怎么了哥,這草有什么特別嗎?”穆迎雪不解的問道
“不是特別啊妹子!簡直是無價珍寶!”林慎沖過來一臉興奮的解釋道,說著便來抓少女身后的背簍,穆迎雪索性解下遞給了他。林慎接過背簍,道:“你忘了咱們是來干什么的了,這下我可以說,赤眼青竹絲的毒,我能解了!”
“真的!”穆迎雪聞言雙眼一亮,興奮道:“難道,奧妙就在這草里!”
“沒錯!”林慎一邊打開背簍,一邊檢查著里面的物品,只可惜折騰了這么一路,兩條青竹絲早就都死透了,不過兩個瓷瓶都還在,其他用來制毒解毒的工具也都還在。林慎一邊把東西一件件掏出來,一邊解釋道:“妹子,你可知這草是什么來歷!”
“不知道呢?!蹦掠┥α松︻^道。
“你看它像什么?”林慎頭也不回的把手中的草葉子遞了過去,穆迎雪接過來端詳了一陣,猛然醒悟到:“啊,它看起來好像是毒蛇的分叉的舌頭!”
“沒錯,這種草就叫白花蛇舌草!”林慎興奮地解釋道,一邊手指著面前的兩片花圃說道:“這兩塊種滿了這種草,而且全都是多年生的異種,藥性極強!”林慎說到此又不覺納罕,心道:“為何會有人專門種植了這么多的白花蛇舌草呢?”
穆迎雪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忙說:“對了哥,屋子里的灶臺上有好多瓶瓶罐罐啊,你要不要看看!”
林慎猛然一驚,隨即站起身進(jìn)屋查看了一翻,心頭不禁暗暗提防了起來。沒錯,這間茅草屋顯然是某人用來研究蛇毒的據(jù)點,屋里的器皿中盛放的東西腥臭難聞,顯然是變質(zhì)了的蛇毒、解毒劑和獸血。聯(lián)想到福鼎鏢局發(fā)生的事情,暗感大事不妙。
穆迎雪剛想進(jìn)屋去,正好和滿臉心事的林慎撞了個滿懷!本想和穆迎雪說清楚,可心念一轉(zhuǎn),話到嘴邊又被他咽了回去,轉(zhuǎn)了個話題說道:“妹子,能否幫我望個風(fēng),我要抓緊時間煉制解藥!”
“?。窟@么急?”穆迎雪被林慎突然起來的認(rèn)真搞得一頭霧水,怎么好端端的進(jìn)屋看了看就變得這么緊張,不過尋找線索本就是此行的目的,既然少年說甚至已經(jīng)掌握了解毒的方法,便也沒再多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
林慎看到少女答應(yīng),拿起東西一頭鉆進(jìn)屋里去,還沒等穆迎雪反應(yīng)過來又一把帶上了房門?!拔?!”穆迎雪見狀嘟起了小嘴,悻然道:“什么嘛,搞得神神秘秘的,連我都要回避嘛?”隨即雙手叉腰,朝屋子做了個鬼臉……
正值晌午頭,太陽雖然暖融融的,但一陣威風(fēng)吹過,穆迎雪卻打了個寒戰(zhàn),渾身濕漉漉的,衣服緊緊貼在皮膚上分外難受。轉(zhuǎn)頭卻見到被林慎仍在地上的火石,心頭一動,四下搜尋了一些枯枝干草,升起一堆篝火。伸出蔥白的小手,穆迎雪頓時感覺一陣暖意襲來,心中無比的暢快。
過了好一陣,林慎卻還不出來,穆迎雪等的無聊,卻也不知道做點兒什么。
“要不,我把衣服烤一烤吧。”穆迎雪見四下無人,便脫掉上衣和短褲,放在火上烤著。
話說兩條毒蛇已死,讓林慎好一陣可惜,用尖刀剃開毒牙,卻只擠出很少的毒汁,那毒液碧綠透明,散發(fā)著淡淡的腥臭味。林慎從灶臺下翻出一石臼,于是把蛇舌草去除根莖,丟進(jìn)臼中不停研磨,再用硝石,石灰粉泡水沖開藥末,濾掉水后搓成一粒粒的小藥丸。林慎用手碾碎一粒藥丸,把先前從洛閆哪里拿到的人毒血倒在藥粉上。只見毒血發(fā)出滋滋的聲音,顏色逐漸從黑紫色變成了暗紅。
“成了!”林慎把剩下的三粒藥丸小心翼翼地裝入另一空瓶中,旋即推門而去。
不料,此時穆迎雪正全身光溜溜地烘烤著衣物,身后突然有響動,少女下意識地回頭瞅去,正跟推門而出的林慎四目相對??諝饽塘?,林慎吃驚地望著少女,尷尬地不知所措。
穆迎雪也驚呆了,隨即整張臉紅到脖頸!林間又是一陣驚叫聲打破了寂寥,甚至都壓過了不遠(yuǎn)處瀑布的轟鳴。
“你你你你你你,你快轉(zhuǎn)過去??!”穆迎雪大聲叫嚷著。林慎方才回過神來,趕緊背轉(zhuǎn)身,閉上了眼睛。少女抓起篝火旁的衣物,三下五除二麻利的穿好,半晌才讓林慎回轉(zhuǎn)身。
“我我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林慎慌張的朝穆迎雪解釋道。
“啪!”又是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這下可好了,林慎雙頰,一左一右全都腫了起來。林慎無奈地聳了聳肩,一臉的無辜和委屈,誰知穆迎雪卻還是氣呼呼的嘟著小嘴,林慎見狀卻也不知所措。
過了半晌,穆迎雪見林慎呆呆的樣子十分滑稽,也讓她想起當(dāng)初闖進(jìn)房間看到林慎洗澡時的場景,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昂昧耍蹈绺??!蹦掠┬χ罅四罅稚鞯母觳?,道:“這下,我們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