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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歌行之凌波詞

第三十章 何為喬蘇

燕歌行之凌波詞 罱暮 2428 2019-08-08 22:13:15

  容貴妃遣秋桑去靈雀宮匯報六世子伴讀事,秋桑剛敲開門說明來意,踏雪便歉疚的說,“圣上剛走,好像是去了承天殿方向,我看臉色很不好?!?p>  兩人說了好一會話,秋桑才回去。

  容貴妃聽說圣上已去承天殿,想了會兒,道你再去問問晚飯擺哪里。

  夏淵看見秋桑便咋舌道,“可別進去觸霉頭,圣上今日生了大氣,又是定江堰事。”

  秋桑道,“多謝指點,我這就回去稟娘娘?!?p>  陳南行祖律二人跪地上沉默已小半個時辰,見圣上又要動怒,陳南行直起身子,坦言道,“去歲臣和祖大人去定江考察,已陳明修壩不可行,定江粉砂顆粒飄輕,地基不穩(wěn),不適宜修壩,一修必被大水沖毀,陛下月前執(zhí)意要修,八九月正雨季,現(xiàn)在被沖毀是必然。臣以為需立刻停止,防止更大損失。王埠設(shè)想是好,壩成水淹云州,全占定江一勞永逸,但實行起來無異于登天。”

  蕭越冷聲道,“連年和北朝打拉鋸戰(zhàn),連年打不下云州,北朝軍一過定江沿岸十州不保,接下來便是長驅(qū)直入江陵!定州扎兵足足五萬,云州只扎了一萬!你們知道朕每年往定州軍投多少銀子多少人馬?這些年投的銀子夠修十座定江堰!朕問你,秦皇帝如何修的起來萬里長城抵匈奴?小小一座水壩你們卻修不起來!”

  蕭越見陳南行不語,越發(fā)動怒,只耐了性子道,“壩務(wù)必要修。朕只問你二人,如何合攏?”

  陳南行道,“無計可施?!?p>  祖律也道,“實在是難。”

  蕭越氣急反笑,“好啊陳南行,朕看你這工部部長是不想當了!”

  說罷一個鎮(zhèn)紙砸陳南行頭上,陳南行額頭頓時血流如注,仍舊巍然不動,只放下笏板叩頭,“臣無能,陛下息怒。”

  “滾出去!”

  陳南行起身暈了下,差點跌倒,旁邊水利司長祖律忙扶住出去不提。

  他二人出去,祖律罵道,“王埠無恥!北朝待不下去又來我南朝禍害人!偏偏攛掇圣上修什么定江堰,那定江連年泛濫,大禹治水尚且用疏不用堵,如何修的起來!每次決堤先淹的都是咱們!你看現(xiàn)在多少災(zāi)民無吃無??!王埠小子太可恨!”

  陳南行打住他,“多說無益,圣上鐵了心修壩。好在如今我卸了這差事,誰愛干誰干?!?p>  祖律道,“圣上既已決定聯(lián)親北朝,北朝也應(yīng)了聯(lián)親之后北不過先,如果就匆匆忙忙修壩?”

  陳南行捂住額頭,“只怕又有變故。再說云州本就是我南朝失地,約定之后再無收復(fù)可能。先收復(fù)再約定不是更好?收復(fù)云州意味著可長驅(qū)直入北朝腹地,你知道,前朝就是蕭將軍收云州,蕭將軍一是天時地利人和,二是確實有勇有謀,所以才能六十年來第一次收復(fù),本能趁機一舉滅燕,誰知冤死,我南朝也失去了收復(fù)中原一統(tǒng)九州機會。蕭將軍用命打下來的云州又落北朝手里,也怨不得圣上多年來耿耿于懷。云州易守難攻,水淹確實是好辦法,可惜行不通。”

  王敬長匆匆趕來給陳南行止血包扎,祖律忙道謝,“又得有勞太醫(yī)?!?p>  陳南行笑道,“從今后可不用再挨陛下砸了。我看陛下那檀木鎮(zhèn)紙甚好,因為我已砸了兩個,我也是很愧疚的。”

  祖律也笑,“我倒寧愿陛下砸我,也免大人皮肉苦?!?p>  王太醫(yī)難得一笑,“二位大人倒是想的開。已包扎好,回去每日都要換藥?!?p>  二人道謝離去不提。

  這邊王埠進宮,到晚陳南行才知道自己依舊是工部部長,圣上提了王埠為水利特使,專門負責修定江堰,王埠進言水壩被沖毀乃蛟龍乘風雨所致,蛟龍怕鐵,用鐵器才能鎮(zhèn)壓,故請求圣上批九萬斤生鐵投入定江。

  圣上準。

  陳南行聽下屬匯報,跌足長嘆不已。

  這廂蕭越坐在承天殿,壓了會怒氣,沉聲道,“叫太子!”

  夏淵忙匆匆派人去東宮,蕭鈞之正在光華殿溫書,聽父君傳喚,愣了愣,看了看衣衫規(guī)整,遂起身跟內(nèi)監(jiān)去承天殿。

  蕭鈞之進來的時候蕭越正批折子,太子進來他頭也沒抬,好一會兒,才扔下筆,捏了捏手腕活動,靠椅子上,他端視面前這快要高過自己的少年,好一會兒,緩緩開口,“太子,何為人君?”

  蕭鈞之垂手而立,聽父君問,略思索,開口道,“為人君者,其法取象于天。受命之君,天意之所予也,故號為天子者,宜視天如父,事父以孝道也?!?p>  蕭越又問,“何為為君之道?”

  蕭鈞之斟酌了一會,答,“為君之道,始于立志。志不立,人不成。所謂志也,上及天,下通地,氣魂寰宇,剛?cè)岵?,渡眾生,平天下,方為志。無志,不君。無志而位極,家國大禍。類如此者,不勝枚舉?!?p>  蕭越單手支頤,點點頭,“朕問你,如何立志?”

  蕭鈞之有些訝然,父君向來少問他功課,因為知道他從小便精于此道,不知為何今天突然問起他這些來。蕭鈞之想了想,“君子之立志也,有民胞物與之量,有內(nèi)圣外王之業(yè),而后不忝于父母之所生,不愧為天地之完人。”

  蕭越冷笑道,“你詩書倒是背的熟。若不內(nèi)化于心,外化于行,終究是紙上談兵!居清靜之鄉(xiāng),住神仙之境,不專心讀書,整日神思縈逗,將來如何為君!”

  蕭鈞之聽這話說的已經(jīng)不客氣,忙跪下來垂首靜聽。

  蕭越道,“你來說說,何為喬蘇?”

  蕭鈞之身子一震,忙穩(wěn)住心神,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zhèn)定些,艱難開口,“從夭從高為喬,南楚之閑曰蘇。”

  蕭越冷然道,“巧言令色!打柴為樵,割草為蘇。堂堂太子,竟然向往打柴割草的生活,可笑!你去打柴割草,誰來渡眾生,平天下?!”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知子莫若父。

  也怨不得蕭越生氣,端帝如何亡國,太子在國學(xué)館分析的頭頭是道,連楚南安都稱贊太子思維縝密,條理清晰,原因分析的十分到位。

  無志而位極,家國大禍,太子如今還不痛定思痛,蕭越如何能不生氣。

  那會在靈雀宮,他瞥見謝阮寧手里拿的團扇便留了心,細細一瞧,可不是自己這好兒子畫風!他倒有閑情逸致,畫扇博美人一樂,還別出心裁的畫了只螃蟹!

  蕭鈞之跪在地上,依舊是一副冷淡自持的模樣,寵辱不驚。看著自己這好兒子無所謂的態(tài)度,蕭越更是動怒,“大學(xué),背!”

  蕭鈞之見父君震怒,千頭萬緒的沒有了頭緒,好像又有點頭緒,只是還未理清為何事情成了這個樣子。

  不容他多思考,只得開口,“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p>  蕭越怫然起身,“跪著背!”

  夏淵緊緊跟著,惶惶然看了地下垂頭跪著的太子一眼,滿是擔憂,今兒是圣上第一次對太子發(fā)這么大氣,明明太子對答如流,怎么就觸怒圣上了呢?這圣上離開,也沒說什么時候讓太子走,頗是棘手,總不能一直跪著罷?

  這邊早有音信傳到甘棠宮,聽說陛下震怒,太子被罰,容貴妃心一驚,青瓷茶盅掉地上跌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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