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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鐲長歌

第三十八回 雨林中危機(jī)四伏 真相后舍命相救

曜鐲長歌 黃蓉海 4671 2020-07-14 00:44:56

  卯時(shí)三刻已過,蒼穹仍未放晴。相較昨夜的星辰璀璨,白日里黯淡無光。荷月的雨,不似春日里的溫柔,豆大如珠,劈里啪啦往河岸邊、紅瓦頂、茅草房里砸,叮叮當(dāng)當(dāng),擲地有聲。羊腸小徑上濺起的水珠,在熱氣的蒸騰下,漸漸暈開層層迷霧,如夢似幻。來不及回巢的鸞鳥,隱于霧色爛漫中,忙著一邊整理被雨水打濕的羽毛,一邊尋找被雨水打落下來的熟透果子,很是快活。殊不知不遠(yuǎn)方的背后,一只饑腸轆轆的白狐正偷偷地覬覦著她的美麗。

  鉤陳再服仙丹,運(yùn)功一次,法力全然恢復(fù)。觀言咚咚敲門而入,見將軍閉目調(diào)息,興奮對曰:“恭喜二公子得以痊愈!”鉤陳睜眼見之,微笑回曰:“哦!是觀言啊!”觀言疾步上前,替鉤陳更衣,一邊小聲對曰:“將軍,少爺捎來口信,望將軍盡快速速啟程到京!”

  鉤陳整理衣襟,悵然若失,心不在焉,小聲回問:“不知尉府可多容二人?……”

  觀言疑惑不解,“將軍此言何意?”鉤陳無奈太息,搖搖頭,探望屋外穹頂,頗為煩悶,“今日之雨,為何如此之大?”鉤陳忽而醒悟,興奮,轉(zhuǎn)頭問:“觀言,既然今日下如此大的雨,路定是不好走的了!不如再過些時(shí)日?待天晴后再走也不遲?”

  觀言撓撓頭,迷惑更甚。門外傳來腳步聲,見芷蘭碎步而入,觀言作揖回曰:“二公子,小的去馬廄看看!”轉(zhuǎn)身向芷蘭問安后離開。

  看鉤陳柔情似水的眼神,芷蘭的臉再泛紅暈,她倚欄而站,靦腆之余又過分可愛,磕磕巴巴,欲要開口之時(shí),不料鉤陳已將她摟入懷中。芷蘭訝異之余,復(fù)又心安,如此矯情二人,才敢于正視自己的情感。

  “芷蘭,你愿意跟我走嗎?”鉤陳深情款款地注視著她,等待著她的回音。四目相對之時(shí),他發(fā)現(xiàn),芷蘭那清澈的眼眸子里全是他,鉤陳打心底里泛起碧波漣漪,暗自竊喜。

  芷蘭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深深打動了,良人的出現(xiàn),叫她心安。屋外的片片珠簾,有如鼓瑟吹笙,那是天地間帶給兩人的一曲《琴瑟和鳴》?。≤铺m愉悅又興奮地點(diǎn)點(diǎn)頭。

  門外“咣當(dāng)“一聲悶響,殷武踉踉蹌蹌地暴露在雨林之中。芷蘭心生不安,二人急慌探看,卻見殷武口吐鮮血,腹中利箭,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墜落埋于塵土之中,嘴里不住念叨:”芷蘭……快走……“

  “爹!……”芷蘭慌慌張張,哭喊著直撲向他的尸身,鉤陳隨之。二人正要合力拖扶殷武入內(nèi)之時(shí),墻外三兩亂箭嗖嗖而入,說時(shí)遲那時(shí)快,鉤陳縱身懷抱芷蘭,兩人翻滾至圍墻邊角。鉤陳小心翼翼護(hù)住芷蘭的頭,緊張問:“芷蘭你沒事吧?”

  芷蘭淚漣婆娑,聲嘶哽咽,搖搖頭,“快救救爹!”

  沉重的步履聲漸行漸近,一個(gè)、兩個(gè)、三個(gè)!數(shù)只齒鑿驚現(xiàn)跟前。鉤陳、芷蘭無不睜大了雙眼,更教芷蘭緊張,“君武……快走!”齒鑿一見鉤陳,頓生怒意,二話不說,一把鈍刀徑直刺向兩人,速度之快,鉤陳無法躲閃,一把推開芷蘭,單手施法控白刃,大聲呼喚道:“觀言!”

  聞道院內(nèi)一陣騷動,觀言冒雨而出,見如此慘狀,心焦如焚,施法捎信,疾步趕到芷蘭身旁,攙扶,急切問:“芷蘭姑娘你沒事吧!我們走!”

  一切都來得太快,芷蘭被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嚇得丟了魂,至親被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殘害,自己被不知道是人是神的摯愛拯救。芷蘭看到鉤陳身上的法力與仙氣外露,眼前的他,并不是往日里那個(gè)含情脈脈、柔情似水的他,而是擁有一身威武神勇、大義凜然的將軍之氣的他。

  “觀言!快帶芷蘭走!我們京城匯合!”鉤陳誘敵深入,幾人糾纏至院外,芷蘭見狀,焦急敦促,“觀言,快!快去幫忙!救救二公子??!”

  “芷蘭姑娘,得罪了!”不料芷蘭掙脫了觀言勸誡的手,“放開我!”她蹣跚爬向父親,懷抱,痛哭流涕,呼喚:“爹!爹!你醒醒!你會沒事的!女兒一定可以治好你的!”顫顫巍巍間,芷蘭伸手捂住殷武腹傷,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滾燙的鮮血直流不止,父親的體溫在滂沱大雨中漸行漸弱。

  “蕙若……我來了……”殷武鼻息減弱,目中無光,芷蘭一個(gè)勁馱扶父親往屋內(nèi)拽,觀言于心不忍,連連幫襯。好不容易連拖帶拽,芷蘭觀言合力將殷武拖扶至屋內(nèi),不料屋內(nèi)出現(xiàn)又一個(gè)不速之客,芷蘭和觀言后背發(fā)涼,脖子頓時(shí)被一股蠻勁控制,此人要挾質(zhì)問道:“鉤陳在哪里?”

  觀言見情勢不對,直接化為輕煙從魔掌中溜走,此人雖身著黑衣,不見臉面,但他渾身散發(fā)邪氣,是魔物無疑!可他身上的絲縷仙氣又從何而來?以他一己之力難以匹敵,為今之計(jì),搬救兵!

  “誰是鉤陳?我不認(rèn)識!”芷蘭忍痛反問。

  “想不到,區(qū)區(qū)一個(gè)凡間女流,竟然能讓他活下來!”黑衣人哼唧一聲,太息對曰:“只可惜天命難違,莫不是大人有旨,我還真不忍心殺了你!”話落,黑衣人加緊了手部力氣,芷蘭愈發(fā)不能呼吸。

  生死關(guān)頭之際,她方才明白,自己曾經(jīng)的猜疑,全是對的。君武和她并不一樣,君武不過是一個(gè)代名詞罷了,他的真實(shí)身份叫鉤陳,許是哪路神仙降世。這些人,都是想要取他的性命。為了他,她絕不能讓這些陰謀得逞!

  “這一刻你殺了我,下一刻倒下的就是你!”芷蘭神色堅(jiān)定,視死如歸。

  “好一個(gè)鐵骨錚錚!那我就成全你!”芷蘭含淚道別,“君武……不……鉤陳……別過了!”一陣劍氣躥涌,芷蘭忽而喘過氣來,體力不支,徑直倒在男子的懷中,再睜眼看時(shí),原是他!只見他手持利刃,幾滴黑紅濃血順著刀尖滑落到地上,染紅了濕漉漉的茅草房。

  “芷蘭!醒醒!”鉤陳懷抱芷蘭后退幾步,舉劍對峙,質(zhì)問:“你是何人?!”

  芷蘭微笑對曰:“鉤陳……我終于知道你的名字了……”鉤陳聽罷,心生內(nèi)疚,難過,目光堅(jiān)定,誓曰:“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棄你于不顧!”

  一道滾燙的清淚側(cè)斜而下,混雜著太多喜悅與悲傷,芷蘭點(diǎn)點(diǎn)頭。

  “鉤陳觸犯天條,其罪當(dāng)誅,天宮有旨,格殺勿論!”黑衣人施法取劍,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兩人劍鋒相對,其力道之大,迫使鉤陳與芷蘭連連后退,三人復(fù)又打進(jìn)雨林之中。

  鉤陳退至稻草堆,迅速將芷蘭置下,施法張一結(jié)界以佑之,輕聲對曰:“芷蘭,等我!”迷糊間,芷蘭看到眼前人忽而變了一個(gè)樣,只見他身著玄色盔甲,氣宇軒昂,英氣逼人。他頭戴紅色翎羽,眉宇間有一玄色抹額,手持雙白刃,劍柄上的玉石在雨林的洗刷下透出一股仙氣,還有他那腰封上的金色絲絳隨風(fēng)揚(yáng)起,襯托著他的威儀與神勇。芷蘭不禁看得出神,原來這個(gè)才是真正的他!

  簌簌幾下白光,劍鋒相對,戰(zhàn)事膠著。鉤陳舞雙劍,前后左右,見縫攻之;黑衣人不慌不忙,見招拆招。兩人一時(shí)間不相伯仲,難分難解。雖是蒙面之人,鉤陳見之,卻有絲絲熟悉之感。鉤陳飛躥云霄,一枝倒掛,雙劍起舞,幾道劍氣將黑衣人壓倒在地。黑衣人奮力頑抗,見事態(tài)不妙,長吹一哨,空氣戛然而止,陰郁血腥之氣順著雨林籠罩,鉤陳看到了那三個(gè)死而復(fù)生的行尸走肉,邁著沉重地步子而來。

  鉤陳迅速回旋轉(zhuǎn)身,與齒鑿扭打廝殺。沒想到,此人還會如此陰損之術(shù),這下麻煩了!縱使鉤陳武功蓋世,然芷蘭不識武功,恐有性命之憂!見鉤陳與三人纏斗之際,黑衣人趁亂欲行刺,眼看一發(fā)長劍直刺鉤陳之背,芷蘭奮不顧身,毅然決絕,縱身向前,肉身相擋。

  冰刃拔出,涌動的紅色慢慢暈開,芷蘭口吐鮮血,只見血色很快染紅了她素凈的羅裙,很快,她感到了無比寒意,撲通一聲,癱倒在地。鉤陳聞聲轉(zhuǎn)頭,頓生郁結(jié),咬牙切齒,激動不已,于是乎法力再放,三兩下,龍鳳雙劍將行尸走肉者擊蕩粉碎,黑衣人來不及躲閃,被四面而來的劍氣重震心脈經(jīng)絡(luò),負(fù)傷倒地,化而青面獠牙之蛇,齜牙咧嘴,拼死相撲,鉤陳箭步劃劍,將其一斬為二,蛇斃。

  “竟是修蛇!何以今日出現(xiàn)?”鉤陳迅速收劍,懷抱芷蘭入里屋,徑直放平,運(yùn)功施法,借仙氣以續(xù)命。芷蘭鼻息減弱,面無血色,手足無力,勸誡對曰:“鉤陳……快走……還有……忘了我……”

  鉤陳焦急,再度施法穩(wěn)住芷蘭心脈,聞道屋外一陣腳步聲,原是急匆匆趕來的清河和觀言。

  “將軍!你無事真的太好了!”清河焦慮之際,見鉤陳無心理會,專心致志度化修為,當(dāng)機(jī)立斷,施法阻止,大聲呵斥:“將軍!方才祁連河天兵集結(jié),天宮怕是已經(jīng)知道此處了!如果再不走,真就來不及了!”

  鉤陳焦急忙慌,戰(zhàn)戰(zhàn)兢兢,哀求探問:“清河,你法子最多了,你一定可以救活她的!”鉤陳轉(zhuǎn)頭再度修為,念叨:“莫不是她救了我,我怕是九死一生。所以,芷蘭一定不能死!”鉤陳的一意孤行,換來了他的更深的內(nèi)傷,不過片刻,便已法力耗半,口吐鮮血。

  “觀言!帶上將軍和芷蘭,我們先去慕容府!”清河下令。

  “領(lǐng)命!”觀言二話不說,馱扶二人,在清河的護(hù)法加持下四人化作輕煙消失。

  晨起,推開窗戶,凌月嗅到了新雨中,夾雜著月廂外的茉莉花盛開的味道。紫兒端呈玉盤,問安:“小姐,今兒起得早些!”話落,紫兒攙扶著凌月下坐,拾起桌上象牙白梳,給她細(xì)細(xì)地捋發(fā),凌月疑惑對曰:“今日下的雨,大了些!莫不是星宿宮吩咐的清河?”凌月低頭理了理衣衫,續(xù)曰:“也不知道將軍他們?nèi)绾瘟??為何遲遲不見消息?”

  半個(gè)時(shí)辰已過,凌月衣帶正冠后正要出府之際,卻見一輛馬車停駐慕容府門前,從馬車上下來的是喬裝扮相的清河,她持著傘,焦急忙慌匆匆朝前。凌月提裙相迎,關(guān)切問:“清河?你怎么了?出何事了?”

  清河呼呼喘氣,執(zhí)手對曰:“凌月姐姐,鉤陳將軍……將軍來了!”

  凌月頓生不詳預(yù)感,“在哪?帶我去!”凌月、紫兒隨清河來到馬車旁,掀簾卻見一副慘狀,鉤陳額汗連連,忍痛難過,芷蘭血染羅裙,面色慘敗。觀言傷心欲哭,難過自責(zé),對曰:“小姐……觀言護(hù)駕不力,請小姐責(zé)罰!”

  凌月即刻命府內(nèi)小廝數(shù)人牽馬入府內(nèi),并安置幾人于客房中,又遣紫兒去向老爺夫人稟報(bào),再吩咐廚媽溫幾碗姜湯燒一杠熱水,慕容府上下頓時(shí)忙碌起來。

  慕容瓚、婧宸聞訊趕來,見凌月忙碌問診,不忍打擾,小聲吩咐下人:“小姐療傷期間,任何人不得打擾!”

  “是!”仆人碎碎步退下,留下紫兒和觀言在門外守候,婧宸心憂,對曰:“愿天神護(hù)佑!”慕容瓚攜婧宸離開,“走吧!夫人!”

  待觀言替換鉤陳里衣后,凌月入內(nèi)替鉤陳把脈,神色凝重,取來金丹一顆,給他服下后,再匆匆執(zhí)筆寫方,對曰:“將軍新添內(nèi)傷,胸有郁結(jié),加之法力耗損,所以才口吐淤血。觀言,到西街的杏林百草閣,按方子撿上三副回來!”

  “屬下領(lǐng)命!”觀言離開之際,凌月急匆匆轉(zhuǎn)過旁側(cè)的廂房,里頭紫兒正依她的吩咐給芷蘭更衣。紫兒小心翼翼掀開芷蘭的夾衣,難過對曰:“小姐……芷蘭姑娘她……”

  凌月把脈,神色匆匆,化而為姮娥,度化修為,卻見無功,疑惑不解:“何以傷口無法愈合?”姮娥細(xì)細(xì)查驗(yàn)傷口,訝異之余,卻又傷悲,“此毒莫不是與先前夫君所中之毒一樣?為何都是鴆毒?莫非是同一人所為?”姮娥再化為凌月,太息搖搖頭,對曰:“紫兒,芷蘭身中鴆毒,中毒已深,毒至心脈,雖還有一口氣,唯恐時(shí)日無多了……”話落,凌月伴坐塌旁,給芷蘭服上一顆金丹,亦不禁淚痕漣漣。

  這股不安靜的風(fēng)隨著雨卷入了尉府瓊玖閣的竹簾中,蒼穹遲遲未放晴,壓抑的雨林讓子懿心生不安,不料,門外咚咚的敲門聲印證了他的念頭。

  “少爺!大事不妙了!”崇風(fēng)門外稟告。

  子懿推門而出,問:“何事驚慌?”崇風(fēng)遞呈信箋一封,是凌月捎來的信!子懿迫不及待展信閱之,信曰:“子珮親啟,君武負(fù)傷,芷蘭病危,宿于慕府,切盼君來!”

  “崇風(fēng)!我要去一趟慕容府!你且隨爹上朝赴宴罷!切記千萬護(hù)佑爹周全!如有異常,飛鴿傳信來報(bào)!”子懿帶上凱風(fēng),披上蓑衣,與明岳、崇風(fēng)道別后,速速駕馬前驅(qū)。

  辰時(shí)一刻,雨林稀疏,天空漸漸開了明。待觀言急匆匆買藥回府,便看到了子懿在正廳焦急徘徊。觀言恭敬作揖,對曰:“??!原是尉公子!”

  “觀言,君武、芷蘭何以出事的?你且實(shí)話說來!”子懿心急如焚。

  觀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后悔自責(zé),對曰:“觀言有罪,請公子責(zé)罰!”

  “到底何事?”子懿攙扶觀言,觀言含淚一五一十將事情來龍去脈一一訴說。子懿聽罷,氣憤之余,復(fù)又哽咽難過,“殷武大哥……齒鑿……修蛇……怎與我有關(guān)?莫非又是借刀殺人之計(jì)?”

  凌月匆匆而出,子懿見之,眉心緊縮,焦急問:“怎么樣了?”

  “君武淤血已清,暫無大礙??绍铺m……怕是熬不過今夜了……”

  三人面面相覷,惆悵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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