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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鐲長歌

第五十四回 舊怨夷羿解心結(jié) 新劫清河失心魂

曜鐲長歌 黃蓉海 3900 2021-05-02 10:26:38

  “逢蒙!你為何要加害為師?”夷羿負傷,癱軟倒地,見逢蒙轉(zhuǎn)身離去,更教他痛苦、憤恨、難過、無助,不忍哇啦一聲,口吐鮮血。他竭力伸出手,才抓住了他的布衣邊角。

  逢蒙哼唧一聲,回頭,得意暗嘲:“這個世上,不需要兩個神射手!”他低頭瞅見夷羿染血的手緊抓不放,氣急,煩躁,取刀割袍。

  逢蒙離去的背影越發(fā)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夷羿醒來,只覺身輕如燕??次萃舛忿D(zhuǎn)星移,不覺深秋,日暮鴉寒,涼風蕭瑟。夷羿起身,卻不見身上傷,訝異。他再低頭回望,見不遠地上那一具含恨而終、冰冷發(fā)硬的尸首,太息搖頭,無奈發(fā)笑:“原來我已經(jīng)死了……”夷羿看了看自己的行將模糊的手,心生遺憾,沒想到英明一世的他,卻落得個妻離友叛的下場。

  忽而屋外一股寒冽仙氣飄來,夷羿見之,竟是吾妻姮娥!只見她褪去一身布衣,著素白紗衣,玫紅披帛,仙氣繚繞。見夫君尸首,姮娥焦急,施法護心脈,嘴上不住嘟囔:“夫君,夫君!”

  “姮娥……沒用的……”夷羿見姮娥清淚沾衿,心痛如絞。

  “不可能的!”姮娥反復(fù)施法,卻不見奇跡,意亂失措,“不可能的!夫君!你會無事的!”姮娥再耗修為,額汗涔涔,心意已決,不言放棄。

  既知今日,何必當初!姮娥,你是何時,有了吃仙丹飛天成仙的念頭?人間有道說,只羨鴛鴦不羨仙。原以為,生生世世,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可不曾想,有朝一日,你會毅然決然,離我而去……

  “逢蒙!可惡!你個卑鄙小人!”姮娥恨而咬牙,卻又無盡傷悲,喃喃自語:“夫君,一切都是妾的錯……只怪妾聽信了小人的話,才貿(mào)然上天謝罪……一切都是妾的錯……”姮娥懷抱夫君冰冷的臉,六神無主。

  就這樣,姮娥懷抱夫君,靜坐了幾個春秋,卻始終無法捂熱夫君冰冷的心。

  夷羿身死,北荒妖獸橫行,戰(zhàn)事連連,百姓流離失所,饑寒交迫,茹毛飲血。姮娥聞仙兔來報,心憂,卻不舍陪伴,唯有施法冰封,解燃眉之急。夷羿心魂隨之,見姮娥只身持劍,與眾兇獸纏斗,愛莫能助,不住傷懷,畢竟他已身死,無法相伴左右。

  獸之兇猛,非姮娥一人所能御退。幾只兇獸合力猛撲,姮娥躲閃不及,傷及臂肩。說時遲,天將一人,玄冠紅翎,白刃雙劍。夷羿定眼看時,乃好友鉤陳!兩人并肩而戰(zhàn),一盞茶的功夫,便將兇獸系數(shù)打退。

  “多謝將軍!”姮娥作揖謝之,黯然傷神,鉤陳慨憤不平,對曰:“仙子……哼!逢蒙那個吃里爬外的宵小鼠輩!你放心!他逃不掉的!”

  “夫君蓋天英雄,豈能就此罷了?”姮娥頓生一計。

  夷羿無故遭毒手暗算,英雄身死之事,一下子隨老百姓之口傳至四海八荒,惹來天下唏噓一片。妖獸橫行,天宮之不作為,惹來百姓哭訴連連,一時怨聲載道。天帝無奈,為平民怨,才扭轉(zhuǎn)乾坤,安英雄之魂,這才有了后來的宗布神上神。

  “夫君!夫君!”聞道一聲聲熟悉的輕聲呼喚,子懿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瞼。

  “凌月……”子懿醒來之時,已是晨啟白霜花帶雨。

  窗外細雨卷來清鮮空氣,子懿不住深深呼吸,頓時宛若新生,他起身半坐,見凌月坐守旁側(cè),悅,執(zhí)手相告:“凌月,不瞞你說,我看到了我的前生,看到了逢蒙,還看到了你……”子懿握緊凌月的手,續(xù)問:“凌月,你且告訴我,當初你為何不辭而別?”

  話落,子懿忽而感覺輕松了許多。此事一直壓在他的內(nèi)心許久,雖為宗布神,卻也始終無法釋懷。疑問日積月累,猶若巨石,重重攀壓在他的心頭。

  凌月含淚釋曰:“當初不死藥遺失,妾心憂天宮怪罪于君,便聽了逢蒙的話,主動向堯帝請旨恕罪。不料,天宮以此為由將妾囚于幽庭。后來,妾恢復(fù)自由之身,卻聞夫君命喪逢蒙之手……”

  子懿恍然大悟,暗暗“撲哧”自嘲。他忽而憶起,姮娥飛天后,民間不知從何處起,出現(xiàn)了一種“姮娥自私叛夫,偷吃仙丹飛仙”的流言,想來是別有用心之人,離間了他們夫妻二人,致使陰陽相隔、心生嫌隙。

  “夫君……妾……”見凌月心傷,子懿心疼,細細撫摸她的鬢發(fā),擁懷寬慰對曰:“夫人,一生有你,足矣!”

  門外咚咚聲,滕老叩門而入,見子懿恢復(fù)神氣,捋了捋須,點頭微笑,甚是欣慰。

  子懿定了定睛,看清了這張似曾相識的臉?!斑@位老人家,與我先前舊友頗為神似,不知如何稱呼?”

  滕老走近,細細盯瞧,再點點頭,微笑對曰:“像!像極了!呵呵!”

  凌月?lián)溥暌宦?,被滕老的可愛有趣逗笑了?p>  “嗯?”子懿愈發(fā)迷糊。滕老順勢化而為仙,原是文曲星君!子懿喜笑顏開,欲躬身作揖之時,文曲星君挽住了他的手,嘖嘖嗔怪:“你呀你!哎……要是我們晚來了,你可就真的沒救了!”

  子懿再作揖,謝曰:“子懿多謝星君相救!”

  “叫我滕老罷!”星君捋了捋仙須,續(xù)曰:“如今老夫成了凌月的外翁了,呵呵!”星君疑惑再問,“小羿呀,你且告訴老夫,到底是何人騙了你?”

  “那日,玲兒送來了你給我的信箋,上曰淮水地以東,所以我便來了……”

  星君搖搖頭,回曰:“法器遺失已有百年,卻始終無人知曉其中蹤跡。老夫也只能推測個大概……但老夫保證,絕不在淮水地以東!”

  此話剛落,更叫子懿迷糊,如今想來,此事卻有蹊蹺,子懿陷入沉思,忽而憶起方才的似夢非夢的畫面。

  “難道是他?”子懿悵然若失,“方才我夢回前世,我看到了逢蒙,是他下的手!”

  “子懿……”凌月明白他的心思。逢蒙作為他最得意的弟子,他對他,推心置腹,十分信任;可他對他,卻是苞藏禍心,忘恩負義。

  “逢蒙全然不值得你惋惜!你身上之毒,與先前所中之毒乃同一種毒,定是同一人所為!”凌月怒,斥曰:“此人三番四次屢屢對你下手,作風之陰損,行事之詭密,若不抓住他,恐怕后患無窮!”

  星君附議規(guī)勸。

  子懿點點頭,回曰:“此人便是逢蒙的再世。他雖蒙著臉,但他手臂上的箭矢傷,我還記得。那是有一次,我對付一妖獸之際,玄羽箭被妖獸擒銜由此刺傷了他。玄羽箭法力之強,他無法駕馭,這一箭,也便終身烙下了印……”

  凌月見子懿舊事重提,不免心傷,執(zhí)手寬慰。

  “逢蒙一介凡夫,自是沒有法力騙得過你……”星君捋了捋須,析曰:“莫非是……天宮?”聞道門外腳步聲,文曲星君搖身一變?yōu)殡镒?,徑直取來子懿之手,佯裝把脈。

  紫兒手捧湯藥,崇風取來盥洗盆,急匆匆往里屋趕,“崇風快!”

  見屋內(nèi)三人,紫兒愣了愣,不敢置信,“小姐?”她揉了揉惺忪疲憊的眼,“真的是小姐!”頓時,歡脫如兔,她將手中湯藥塞到崇風手中,一嗞溜躥到凌月懷中。凌月見紫兒、崇風安然無恙,寬慰,輕輕撫摸紫兒低垂腦門。

  “少爺!你醒了!”崇風悅,“崇風見過慕容小姐!”

  紫兒抬頭,見滕老咪咪笑,原是星君!他終于來了!遂恭敬作揖,侯安:“紫兒見過滕老!”

  原來是小玉兔玲兒!滕老意會點頭,回曰:“許久未見,紫兒都長這么大了!呵呵!幸得你們仨人照顧有加,替尉公子釋毒,他這才撿回一條命!”

  “滕老,公子現(xiàn)在情況如何了?”崇風關(guān)切問。

  滕老再認真把脈,回曰:“他體內(nèi)余毒已清,三日便可痊愈!”

  眾人終于長舒一氣。

  崇風稟曰:“少爺,此人行事詭秘、下手陰狠,且慣用突刺,應(yīng)是囚生門無疑!”

  子懿點點頭,時隔百年,他仍舊放不下心中恩怨,竟再次選擇背信棄義,心甘情愿淪為囚生門的殺伐工具!可悲矣!

  “崇風,有一事需要交予你去辦……你想方設(shè)法探得囚生門的掌事是為何人,我想知道他們到底在為誰賣命!”

  崇風作揖,“屬下領(lǐng)命!”

  第三日,待子懿痊愈,四人以替大王尋寶為由,繼續(xù)踏上往北荒之路,而崇風接主子密旨,潛回都邑,探囚生門之消息。出羅東縣一路向北,子懿見愈多流民,苦不堪言,遂探問一家老少四人,何以流民如此多。一夫人無奈搖頭,哭訴回曰:“河有水妖,日夜落水,我們的田被淹了,家也被毀了,哎……”

  “水妖?”滕老深感事有不妙,領(lǐng)三人一同快馬加鞭。

  果不其然,水禍連連,洪荒不減,致使河內(nèi)一眾妖獸橫行,百姓遭難,死傷眾多。滕老急,化而為星君,吩咐對曰:“小羿、徒兒,百姓交給你們,老夫到河內(nèi)一探究竟!”話落,星君一溜煙鉆進幽深水域;凌月變寒月琉璃劍,凌月持凱風,對付四面八方不斷襲來的妖獸;紫兒逐一將溺水者、負傷者護至安全之地。

  子懿一手斬一妖,雖為凡人,可他那怦然跳動的心熱血不減。凌月見妖獸愈發(fā)增多,心急,化而為仙,施法困獸,再張法陣,意欲一舉殲滅之。不料其法力尚未全愈,法陣不穩(wěn),致使妖獸突圍。眾妖密密麻麻猶如熱鍋螞蟻一般反撲向姮娥。情狀之急,子懿奮不顧身,縱身躍進獸群,揮劍護妻。姮娥心力交瘁,法力更弱,分神之際,遭一巨蛇妖咬傷,鮮血直流。子懿見之,怒發(fā)沖冠,神力重塑,一刀橫刺蛇妖七寸,妖立斃。又徒手以一己之力,一一打退妖獸。

  “夫人!你沒事吧!”子懿焦急攙扶,小心驗傷。姮娥抬頭,見子懿雙眸紅暈,疑是神力恢復(fù),喜,對曰:“夫君,你的法力……”子懿不可置信,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曰:“方才我的確感覺渾身力量之充沛,前所未有,”子懿小心翼翼給姮娥理傷,心疼,續(xù)曰:“夫人,我知道,先前你定是替我療傷,耗去許多法力。我實在不忍,見夫人再為我受傷……”子懿深情款款,執(zhí)手諾曰:“以前是你護我,往后,便由我來護你!”

  姮娥心安,點頭回曰:“好!”

  河內(nèi)漩渦濺起,子懿護姮娥速速后退,卻見星君脫水而出,懷抱一人。

  “徒兒……快來……救救清河……”星君難過呼喚。姮娥聞之,不可置信,追問:“星君,到底發(fā)生了何事,清河為何在此?”

  紫兒聞聲趕到,見清河冰冷之軀,雙目無神、四肢僵硬,哇然大哭,“清河姐姐!清河姐姐!星君、主子,清河姐姐怎么了?”

  星君搖搖頭,回曰:“水下無人,唯見清河……我見她時,她已是這副模樣了,身上還掛著沉魂珠。此次水禍,全因這顆沉魂珠而起!”星君取出沉魂珠,不料哇啦一聲,吐血,續(xù)曰:“她是被某種鬼魅之術(shù),攝取了法力和心魂……”

  姮娥施法穩(wěn)住星君之氣,急切囑曰:“星君,你法力受損,應(yīng)好生調(diào)養(yǎng)!”她再觀清河之象,與眾人語:“清河尚存一氣,快!帶她回我府上罷!”

  紫兒化而為玉兔玲兒,施法騰云,護眾人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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