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終散場,未央在小魚的攙扶下,亦步亦趨的走出琉璃殿,小魚眼中已經(jīng)含著淚,“小姐,疼你就說出來,小魚背你回去?!?p> “小魚,你這樣成何體統(tǒng),不想要命了?”未央為小魚擦干眼淚,今日是皇后壽辰,哭哭啼啼不吉利,若是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小魚這條小命就不要想要了。
“可是您的腳已經(jīng)全都是血水了?!毙◆~小心的看著身后深深淺淺的腳印。
“大家都喝多了,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走到那邊巷子里,我再處理一下?!蔽囱刖従彽淖咧_下鉆心的疼,一定是剛才最后起跳的時候太過用力了,撕裂了傷口。
“未央!”夜龍辰快步向她走過來?!澳銥槭裁匆獞蚺就酢!彼麗琅目粗?,她微微的喘著氣,唇色有些泛白,可能是天氣有些悶熱,未央頭上竟全是細密的汗珠。
“王爺說笑了,未央怎敢?!币琅f是冷冷淡淡的語氣,這個時候,她只想快點回到房間躺著。夜龍辰怎么如此陰魂不散的。
“做都做了,還怕承認不成?”夜龍辰步步緊逼,將她抵到墻角。
他抬起手卻被未央用手緊緊抓住,“你要干什么?”她看著他,眼中全是防備。
這種眼神,夜龍辰很不愉快。收起了自己平時嬉笑的模樣,他肅穆的看著她,為什么,她對他的防備心那么強?
“給你擦汗?!彼麙昝撍氖?,用袖口將她額上的汗珠擦去。這是第二次,他與她如此親近。
“你不舒服?”夜龍辰蹙眉,她的面色不如剛才那般紅潤了,緊抿的雙唇像是承受著極大的痛苦,而他為她擦汗的時候,她竟破天荒的沒有躲。
“小姐的腳底昨晚被劃破了,今天是強忍著跳的舞?!毙◆~擦了擦眼淚,顫聲說道。
夜龍辰向下看去,地上全是零零碎碎的血印子,提起她的裙邊,鞋面已經(jīng)被血水浸濕了?!澳阍趺催@么傻!”他將她抱起來,往梨園的方向快步的走去。昨日他沒有進宮,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她住哪里,做為無憂閣的閣主,這天下,還少有他夜龍辰不知道的事。
未央也沒有掙扎,事實上她也沒有力氣再掙扎,她只覺得頭暈發(fā)熱,胸口悶悶的。
在一路上她已經(jīng)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夜龍辰將未央放在床上躺好,輕輕將她的鞋脫下,因為沒有及時處理,傷口已經(jīng)發(fā)炎潰爛了,襪子也粘在傷口上,夜龍辰細心的將襪子一點點的脫下來。好在他自小習武,十三歲就上戰(zhàn)場,有隨身攜帶金瘡藥的習慣。他然讓小魚打來一盆熱水,將她腳部的血漬擦拭干凈,涂上金瘡藥,包扎好。
小魚站在一旁看著,沒有想到這個小王爺竟有如此細心的一面,以往他來花滿樓的時候可是一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說話也常常輕浮得很。
“去換盆熱水來,她出了汗,你給他擦洗一下,換身衣服。注意不要讓她發(fā)燒了?!?p> “是。奴婢馬上去?!毙◆~慌忙點頭跑了出去。
夜龍辰見未央面色越發(fā)蒼白,伸手往她額頭上一試。這個傻子是什么時候開始不舒服的,竟然能挺到現(xiàn)在。
他將她扶起來,將一粒藥丸給她塞進嘴里。這是根據(jù)一本藥書研制的。無憂閣在搜集情報時無意間獲得了這本藥書,上面有許多藥丸的制作方法,也有很多毒藥的制作方法。他喜歡研究,便自制了幾顆常用的藥丸隨身帶著。不想?yún)s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將未央放置在床上,幫她蓋好被子,夜龍辰看著她,若此時未央睜開眼,必然會看到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夜龍辰,眼中流光溢彩,堅定不移的眼神,他估計也從未如此細心打量過一個女子。膚若白皙,眉如黛山,長長的睫毛輕微的顫動,略顯蒼白的雙唇。他緩緩伸出手指,想要輕輕的撫上她的臉,顯得如此小心翼翼。
“來了,來了,水來了”小魚捧著水盆進來,打斷了夜龍辰的思緒,他咻的縮回自己的手,故作鎮(zhèn)定道“好了,你好生照料你家主子?!闭f罷,再看了一眼未央,微蹙眉頭離開了梨園。
夜涼如水,剛剛還歌舞升平,人聲鼎沸的皇宮,忽然之間就變得如此冷清。
夜龍辰走在這熟悉的深宮中,忽然多了一些眷戀,他從未有過想要在這里久留的時刻。雖說他是夜將軍府的小王爺,從小卻享受的是和皇子一樣的待遇,不管是吃穿用度,都同皇子一樣,習文寫字,學習琴棋書畫,包括練武均是在這宮里跟著最好的先生學習。
除了鞭法,是他無意間偷跑出宮,在宮外的小樹林里師從了一個黑衣高手。其他的時候,他都是幾乎天天宿在宮里,每月夜將軍來看看他。直到他自愿請纓,掛帥出征,獲勝歸來。那一年,他不過十三歲。
他有了一身戰(zhàn)功,漠北皇封他辰王,賜辰王府,良田千畝,數(shù)不清的奇珍異寶。他不想要,亦不在乎,他只在乎他終于有了自由身,可以回夜府陪伴在老將軍左右。
如今,他卻因為擔憂著這深宮里一個陌生的女子,有了留宿宮中的想法。
夜龍辰搖搖頭,背手走出宮,接他的車攆就停在路邊,向南閉眼靠著車門養(yǎng)神,車夫已經(jīng)打起了盹。
“向南,走了,回府?!彼麖澭M車里,閉眼休息。向南自小便跟著他,看他蹙眉的樣子便知他心中有事。他將車簾放下,讓車夫立即啟程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