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尉遲凌幽緩緩說出寒冰兩個字,未央不敢相信的眼神盯著他,眼前這個男人,她越來越看不懂。
“我想你對寒冰并不陌生?”尉遲凌幽看向她,她的眼神說明了一切,她不相信寒冰是兇手,或者沒有想到寒冰會是兇手。
“我只是不解,寒冰好像從來不殺皇室的人?!蔽囱氲坏目聪蛭具t凌幽。
“他救我出火海,我也不相信他會是兇手。只是他為了救我,留下了霜花在現(xiàn)場。而火因現(xiàn)在并未查明,關(guān)鍵是,她在那個時候為何會出現(xiàn)在永樂宮,也沒有合理的解釋,所以,會懷疑到他,也不奇怪。如果,沒有洗清嫌疑的證據(jù),這個罪名,恐怕只能是安在他的頭上了?!蔽具t凌幽再次掀起車簾往外看了看,像是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可惜龍辰并未答應(yīng)父皇一定會捉拿寒冰歸案,反而坦然承認是夜家軍在守衛(wèi)上出現(xiàn)了疏忽,才會讓寒冰潛入宮中。……喪子之痛,父皇心中有怒氣,才會將他打入天牢吃點苦頭,不過按照從小父皇對他的寵愛,不可能會懲罰他,所以,不必太過緊張。相信我,我和龍辰,親如手足,我必定會為他打點好一切?!笨粗囱刖o張的神情,他心中忽然有些落寞,她如此關(guān)心龍辰的安危,是否已經(jīng)對他動了心思?
“謝謝你,凌幽,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出宮?”未央看向他,這個皇宮讓她喘不過氣。
“對不起,未央,暫時所有人都不得出宮?!蔽具t凌幽輕輕抬手,將她耳邊的發(fā)絲往后撥了撥。
“那我能去看看他嗎?”未見到夜龍辰,她不知道是否能夠完全相信尉遲凌幽的話。即使他們私交深厚,但是在這樣的事情面前,對一個有著赫赫戰(zhàn)功的人,一個功高蓋主的人,除掉他比留著他更為有利。
“龍辰現(xiàn)在被關(guān)在天牢,不允許探視。如果有消息,我會讓小泉子來通知你。近日宮內(nèi)不太平,還是少些走動為好。”尉遲凌幽看著未央,她所有的焦急與擔憂都寫在臉上。他心中煩悶,龍辰如今福禍未定,不得再讓她又深陷險境之中。
“那就麻煩你了。”未央謝過尉遲凌幽,和花雨蝶下了車,進入院中。
“主子,今夜你要去天牢嗎?”花雨蝶不等未央吩咐,便已經(jīng)將夜行衣給她拿了出來。
“雨蝶,蘭兒那邊有消息了嗎?”未央一邊換衣服一邊問她。
“沒有。她說最近無憂閣好像有緊急任務(wù),根本無暇顧及接我們的生意?!被ㄓ甑行┾筲蟮恼f道,她給寒冰倒了一杯茶,清香的茉莉香味傳來,讓他頓時覺得清爽了許多。
“主子,真的要去嗎?”寒冰臨出門前,花雨蝶還是又叫住了她,天牢不像普通地方,她擔心她會遇到埋伏。
“我不放心。”寒冰很直接,今夜的月還很圓很亮,可是夜龍辰還一個人關(guān)押在天牢里,那里的環(huán)境有多惡劣,她不敢想。
“主子?”花雨蝶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fā)生了,她動了情。
“我心中有數(shù)。你記得,待在這里,別出去?!焙鶑暮箝T出了院子。
宮廷各處加強了守衛(wèi)巡邏,他七轉(zhuǎn)八繞的終于到了天牢。守門的人很容易就被他放倒了。偷偷潛進去,好不容易找到了關(guān)押夜龍辰的地方。雖是王爺,到了天牢,再好的牢房也不可能好酒好肉的把你伺候著,天牢里陰暗潮濕,鼠蟻眾多。他監(jiān)牢中有人探視,寒冰便找了個角落躲了起來。
“向南,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讓你跟著父親去南朝?莫不是父親出了什么事?”是夜龍辰的聲音。
“老將軍安好,小王爺請放心。只是,老將軍不放心你,特命我中秋之夜前趕回來,誰知還是慢了一步?!毕蚰峡戳丝催@個陰暗的牢籠,“再委屈兩日,兩日后我必找到寒冰的下落,讓漠北皇放你出去。”
“不必。”夜龍辰始終堅信此事與寒冰無關(guān),“等皇上氣消了,自會放我?!?p> “王爺!秋宴之上,還有鄰國使臣,漠北皇必然要給整個漠北一個交代。何況,死的是皇子和丞相之女?!毕蚰蠎n心忡忡,這件事根本沒有看起來那么簡單。
“丞相之女?你是說慕容雨也死了?”夜龍辰想起那日在追雨閣偶遇寒冰,他分明也是沖著慕容雨和凌穆去的。難道,他早就想要他們的命?
“是。丞相素來與琪皇后來往密切,此事一出,琪皇后必定也會要求皇上查明此案,何況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霜花暗器,寒冰是目前唯一被懷疑的對象?!毕蚰细蠈④姾托⊥鯛斦鲬?zhàn)多年,他太清楚現(xiàn)在急需交一個兇手出來,至于是不是幕后有人操縱,還不是眼下最緊要的。
“我不相信。此案疑點眾多,若寒冰要殺人,何必還要去放一把火引人注意?這不是多此一舉?!币过埑截撌侄?,不管怎樣,他不相信他是故意接近他,不相信他會故意趁月圓之夜的相約來打時間差。
“這就是讓人疑惑的地方。”向南看向夜龍辰,心中也有疑惑。
“秋宴當晚,永樂宮附近的守衛(wèi)全部被人調(diào)走,從這開始查吧。”夜龍辰吩咐給向南,“你去找小方,他會協(xié)助你?!?p> “是,王爺?!毕蚰仙怨笆郑x開了天牢。
“謝謝你信任我?!焙鶑年幇档慕锹渥叱鰜恚驹诶位\外,他看不清夜龍辰的臉,不知道他現(xiàn)在到底情況如何。但是看來,漠北皇并沒有難為他。
“寒冰?”夜龍辰走近他,他想伸手去夠他,垂在兩旁的手卻抬不起來。他和她之間仿佛仍然隔著萬水千山。有太多的疑問,他想問他。
寒冰就站在那里,他們之間只是隔著一座監(jiān)牢,明明已經(jīng)那么近,他也想伸手摸摸他的臉,卻沒有勇氣。他都聽到了,唯有交出他的下落,方能換他自由。
“明晚,漠北客棧往東五十里鳳鳴谷?!焙従徴f出這幾個字,以身犯險又如何,只要能換他自由。
“不行!”夜龍辰雙手用力抓住牢籠的鐵柱,斷然拒絕,他如何能為了自己而讓她以命相搏。即使他們之間仍然不夠坦誠相待,但是他絕對不會讓她為他冒任何風險。
“你不相信我的實力?”寒冰笑道,他可是花剎,不是誰都能那么容易抓到她。
“你武功再好,也抵不過十萬夜家軍。”夜龍辰看向他,他們都很清楚,豈止是十萬夜家軍,若有能捉拿寒冰的機會,江湖所有與寒冰有過節(jié)的武林高手,各路殺手,各大門派,都會傾巢出動,沒有人會手下留情。
“相信我?!焙呓?,幾乎已經(jīng)貼在了牢籠上,他將手伸過去,握著他抓著鐵牢的手,因為天牢潮濕陰冷,他的手很涼,而寒冰幼時在雪山長大,體內(nèi)寒氣重,手腳也是冰涼如雪,可是此刻她堅定的眼神看著他,目光灼熱。
“小、心!”夜龍辰的心像被銳器一點一點的敲擊著,心中有一個角落被一點一點的喚醒,他覺得胸悶,難受,他本以為他只是喝醉了,把他當成了未央,卻不知道何時開始自己已經(jīng)如此在乎他的生死,如果凌幽對未央如此志在必得,那么,他就好好守著他的寒冰就好。
“如果……”寒冰冰涼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背,“如果我未能活著,你手里的半月霜花,可以調(diào)令整個花剎?!?p> 夜龍辰心中忽然了然,她給他的是她一手建立的所有。反握住她的手,他的內(nèi)心忽然無比堅定:“活著。做我的王妃?!?p> 寒冰抬眸看他,眼中有霧氣盈動。他輕輕吻上她的唇,冰涼。
或許,今生無緣做你的王妃,但能與你相遇,已是上蒼對我最大的眷顧。
再會了,龍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