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丸溝本來就是函谷道中最狹窄的地方,加之道路兩旁叢生的松柏,使得此地更加擁擠,僅可容一車通過。
所謂的泥丸溝,顧名思義一泥丸可封函谷,此言雖不乏夸張,但是由此可知泥丸溝的道路是何其狹窄。
泥丸溝之所以如此狹窄,在于兩側(cè)坡度較緩,絕壁上的土石在此處傾瀉而下,在兩側(cè)形成了兩條可登絕壁的山路。
申生陷車的地方,距離泥丸溝說遠也不遠,說近也算不得近,兩三里路左右。
“再加把勁,好,快出來了……”
先友興奮的大喊,給一同推車的幾人加油鼓勁,要不是此坑太過刁鉆,車輪前有兩塊裸露的石頭正好夾住車輪,雪厚溝滑,易退難進,就憑他一身力能扛鼎的蠻力,足以獨自將車推出來。
見車終于被推出來,申生也是松了口氣,遣散士卒后,申生下了繼續(xù)行軍的命令,并且命令全軍加強戒備。
前方就是泥丸溝了,據(jù)虢大夫所說,函谷道中的盜寇經(jīng)常在泥丸溝這一帶聚眾為亂,官不能制。
這話說的,申生其實是半信半疑,確實,有些時候盜寇占據(jù)高山險塞,聚眾為亂,想要剿滅是一件很頭疼的事情,但這并意味著是不可剿滅的,怕只怕是某些官吏不作為,助長的盜寇的囂張氣焰罷!
無所謂了,反正這些破事也與他無干,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現(xiàn)在的任務(wù)只有一個,那就是安全的帶領(lǐng)士卒離開虢國。
……
泥丸溝左斜坡上,松柏之間,樹上樹下隱蔽著不少人,其中在一棵合抱的樹后隱蔽著虬髯大漢,最引人矚目的是左臉上有一條長長的疤痕,離遠一看,仿佛有一條蜈蚣附在其臉上,原本就兇神惡煞的一張臉,看起來更加讓人生畏。
“乳虎,準備好了么?大嫂讓某來你們傳話,一定不要放跑了前面乘車的那位富貴公子!”
“某做事,一向穩(wěn)妥的緊,小乙你去告訴大嫂,讓他安心便是!”乳虎胸脯拍的梆梆響。
“好!”
小乙走后,那名叫做乳虎的漢子倚著樹,憤憤不平的低聲喝罵道:“狗屁的大嫂,不過就是一個小娘皮而已,仗著手下武藝高強,早晚辦了他娘的,出了這口鳥氣……”
說著還摸了摸臉上的那道蜈蚣疤痕。
“大兄說的是,自從那小娘皮來了之后,我等原本的營生也不讓作了,還給我等定下什么取財莫殺人,取財莫劫色的規(guī)矩,真他娘的窩囊……”乳虎旁邊的一棵樹后,一個賊眉鼠眼的盜寇低聲應(yīng)和道。
“不過,大兄,你還別說,那小娘皮的身段是真特么的好,那胸,那臀,要是能玩上一晚,減壽十年某也愿意……要是有朝一日大兄有機會辦了那小娘皮,可千萬要記得分口湯給弟弟喝……”
賊眉鼠眼的那人說的是眉飛色舞,唾沫星子亂濺,恨不得立刻就能將大嫂就地正法。
“噓,噤聲,那小娘皮手段高明著呢,此話千萬別被其他人聽了去!”
“放心吧,大兄……大兄,有人來了!”
乳虎聞言轉(zhuǎn)過身來定睛一瞧,果然,有十余名士卒剛進入泥丸溝,看樣子是來查探情況的,乳虎心頭一緊,瞬間感到了一陣不妙,之前他們并未設(shè)伏,也不害怕查探,他們之所以會在道路上挖坑設(shè)陷,就是為了拖慢那行人的行軍速度,為他們在此地埋伏留足時間,現(xiàn)在又有人前來查探情況,這說明兩點,其一,對方足夠謹慎,其二,對方可能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存在。
后者的可能性不大,但若是對方足夠謹慎,也很容易發(fā)現(xiàn)問題。
因為他們在此地設(shè)伏,準備了巨石滾木等伏擊工具,痕跡根本還沒來的及清除,若是對方馬虎大意倒還罷了,但在對方如此謹慎的情況下,一旦有人前來查探,定然能發(fā)現(xiàn)他們的所在,屆時,他們就完全暴露了。
要知道在這周圍,適合伏擊的地方,只有泥丸溝一處,其他地方皆是絕壁,高六七十米,滾些巨石下去,確實能將人砸成肉泥,但如此無法無天的作為,容易引得那些肉食者的重視,一旦圍剿,他們這些人全部是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他們這些人近兩年來一直都是在泥丸溝打劫行旅客商,又極少傷人性命,與那些肉食者倒也是相安無事!
“速退!”乳虎見事不可為,當機立斷。
此時打家劫舍這一行還沒有什么諸如,“踩盤子”,“并肩子”,“點子扎手”等黑話暗語。也沒有什么被所有從業(yè)人員默認并且遵守的規(guī)矩,用后世的話說,這一行現(xiàn)在還處于野蠻生長的階段。
直到大佬盜跖的橫空出世,為這一行定立了規(guī)矩,這一行才開始規(guī)?;?,有組織化,分工明確,各司其職。
“大兄,等一等,你看!”
乳虎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看下去……
泥丸溝入口,一名女子擋住了士卒的去路,那女子左手握劍,衣袂飄飄,頗有一副俠女風范。
在她左邊,一名面容黝黑的精裝漢子,右手握著一桿立在地上的青銅長矛,矛尖锃亮,矛桿上雕鏤著一只立體的長尾禽類,也不知究竟是鳥還是雞。
沒錯,這兩人就是傳說中的那位大嫂,左邊的那人就是方才站在大嫂身邊的黝黑大漢。
這兩人攔在在泥丸溝前,將前路堵住,頗有一種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的感覺。
“你等是何人,為何是在此處?”
曲沃士卒都是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磨礪的老卒,見到兩人突兀出現(xiàn)在這里,立時警惕之心大起,前排的兩名士卒立刻將矛尖對準兩人,后排士卒則人人握緊了矛桿。
“妾聽聞晉國公子從此處經(jīng)過,特地趕來想要領(lǐng)略一下公子的風采……”大嫂發(fā)出了一陣妖嬈嬌媚的輕笑聲。
“我家公子豈是爾等能見,速速離去,切莫自誤,不然,不要怪我等不客氣了!”
“這就是晉國公子的御下之術(shù)?妾今日也算是長了見識,鷹鷂你代晉國公子教訓教訓這幾不知好歹的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