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天里,申生緊鑼密鼓的為接下來的首止之行作準備。
期間,王子帶還親自上門致歉,當然了,他肯定不會承認事情是他指使的,而是推出了兩個替死鬼——杵臼和白牂,自己則稱一時不察之下,讓這二人鉆了空子,對給申生造成的困擾深表歉意,這二人任由申生處置,并補償申生的損失云云。
這倒讓申生吃了一驚,因為拋去王子帶的鬼話不談,他的這一番表現(xiàn)已經(jīng)算是相當有誠意了。
到了王子帶這種身份,自己承認自己有錯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能拉兩個比較重要的替死鬼出來頂缸已經(jīng)是自己抽了自己兩巴掌。
吃驚歸吃驚,申生卻沒太在意。
說實話,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功搭上天子的線了,又吊住了天子的胃口,王子帶能親自前來向他道歉,就已經(jīng)很能說明問題了,而且他現(xiàn)在和姬鄭的關系也還算不錯,現(xiàn)在以及以后的兩任天子已經(jīng)被他吸引住了,王子帶在未來不過是一個失敗者而已,現(xiàn)在既然都不會對他造成威脅,未來就更加不會。
不過,申生卻沒有因此而有輕慢之心,未來的事情有未來的玩法,誰說失敗者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呢?
王子帶的身份地位決定了他所具有的戰(zhàn)略價值。
況且,此次離開洛邑的不止是申生,還有姬鄭,如此一來,這成周城中王子帶的地位就變的舉足輕重了。
狐偃等人如果能得到王子帶的照拂,做起事情來也得心應手許多。
有正治的加持,作生意才能一路綠燈,這也是歷來商人為什么會喜歡攀附正治人物的原因。
申生一直秉持的理念是物盡其用,有冤大頭上門,申生怎會放過?
雖說之前王子帶想要置他于死地,但問題是在成周的地界上,申生想要輕而易舉的搞死王子帶基本不可能。
況且,也沒必要這么做。
正治人物之間的斗爭,向來是頭天恨不得對方去死,轉(zhuǎn)過天來就能好到同穿一條褲子。
虛偽嗎?很虛偽!
但是,如果不懂這個道理,就不要去玩正治,正治的世界不適合你。
王子帶既然如此有誠意,申生也要表現(xiàn)相當?shù)恼\意來,這是雙方合作的基礎(宰冤大頭的基礎),于是,申生收下了王子帶的厚禮,杵臼和白牂二人,申生又退給了王子帶,算作誠意。
如此一來,皆大歡喜!
王子帶借勢自然要和申生套近乎,天子交給他的任務,他可不敢違逆。
而申生則有意無意的透露他可能要離開成周一段時間,處理一些生意上的事。
王子帶聞之則有些猶疑,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不正是拉攏申生的好機會么?
申生在成周,以他的聰明勁,肯定不好拉他上船,而申生一旦離開成周,拉攏就很好進行了,只要不遺余力的照拂他的生意,拉攏他手下的人,屆時,等申生回來的時候,木已成舟,他就是想下船也下不了了。
王子帶很聰明,孰不知申生正是利用他的聰明。
之后,一場酒宴,王子帶不遺余力的釋放善意,申生欲拒還迎,到最后賓主盡歡而散。
王子帶的致歉只是一個小插曲。
剩下的時間里,申生親自下場,教授狐偃等人如何通過利用市場的某些規(guī)律,以及包裝、營銷的某些技巧。
講的東西有很多,至于狐偃等人能理解多少,就全憑他們自己的悟性了。
不過,當看到狐偃等人一個個拿著竹簡木牘認真的記錄他所講的內(nèi)容,有不甚明白的地方還向他詢問,申生也放心了許多。
商場如戰(zhàn)場,狐偃等人在申生的講述下可以說是大開眼界,他們從來沒想過,生意還能這么做。
而且,他們發(fā)現(xiàn)就是將申生講的這些做生意的手段用在戰(zhàn)場、正治斗爭等其他方面,在理論上也是行的通的。
這簡直就是世間最頂級的學問,狐偃等人怎么可能不上心?
在知識壟斷的而今,六藝之外,除了家學,想要獲取其他的新知識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世卿之間即便關系好到能同穿一條褲子,但是在涉及知識、家學的這個問題上,也絕對是不會讓步的,想要借某家的書簡一觀,無關緊要的或許還有一絲可能,但是稍微重要一些的,只要開口借,這簡直比刨了對方祖墳還嚴重。
更別談申生講的這些頂級知識了。
別忘了,在此時能用在戰(zhàn)場的知識,毫不夸張的說,那就是屠龍術一般的存在,申生所講的東西既能用在戰(zhàn)場、又能用在商場、還能用在正治,其價值幾乎是不可估量的。
至少在狐偃等人看來是這樣的。
所以,申生在講這些東西的時候,有時候口誤都會被記下來,狐偃等人生怕漏記了一個字。
對于新知識的狂熱由此可見。
將成周的事情該交代的交代下去,申生便帶著梁余子養(yǎng)和先友踏上前往衛(wèi)國首止的道路。
首止雖說是衛(wèi)地,其實地在宋國境內(nèi),是衛(wèi)國在宋國的一塊飛地。
宋國可是個好地方。
若申生所記不差,百里奚的好友蹇叔以及其子白已丙此時就隱居在宋國的鹿鳴村。
鹿鳴村的具體位置申生并不十分清楚。
不過,大概位置還是知道一些的。
鹿鳴村大致在后世商丘市睢縣境內(nèi)。
而今商丘的城址大概比后世商丘的城址偏北一些,后世睢縣在商丘以西稍偏南。
也就是說,鹿鳴村此時應在商丘西南,這與首止相距不遠,大概也就百余里路,乘車駕馬最多一晝夜就可抵達。
申生可不準備放過蹇叔這位在野大賢。
事實上,不止蹇叔,百里奚申生也不準備放過。
西元前最缺的是什么?人才啊!
與其放任百里奚、蹇叔入秦穆公帳下,還不如申生自己收入囊中。
秦晉與鄰為壑已成定局,這種截胡的好機會,申生怎么可能會放過?
更別談,申生可沒忘記秦穆公想要把扣留在秦國發(fā)展畜牧業(yè)的事情。
削弱秦國,那是申生義不容辭的責任和義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