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秀山明的深山霧氣沆碭,野樹橫生,奇形怪狀的枝椏歪歪斜斜地生長著,眉目清秀的少年郎,正在這荒無人煙的老林熟練地砍柴。
像是聽到了某種召喚,少年清亮的眸子望向天際,一抹紅色正朝他飛來,“紅鸞”,他親昵地叫著,像是許久不見的老友。
紅鸞盤旋幾圈飛到了少年郎的手心。取下紙條,眉宇微微皺起,“竟然這么快?”像是詢問著紅鸞,又像是自言自語。
”走啦!”悠揚婉轉(zhuǎn)的聲音在遠(yuǎn)處飄來,似水如歌。
“好!”清潤的嗓音,剛剛的憂愁好像被聲音治愈一般,向著紅鸞招了招手?,便匆匆向著聲源趕去。
紅鸞呆呆地望著少年郎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霧的深處。
……
王爺府
慕容軒正站在一匹棕紅色烈馬旁,為它專心致志地梳理著毛發(fā)。
”踏雪,此次又要并肩作戰(zhàn)了,我原本打算今年讓你好好養(yǎng)養(yǎng)身體的。”慕容軒的眼睛里溫情脈脈。
這匹紅棕烈馬,陪伴著他一次次闖入鬼門關(guān),又一次次陪他沖了出來。
與他而言,他不知是他的愛馬,更像是他的兄弟一般。
馬兒長鬃飛揚,眼睛炯炯有神,充滿了靈氣——
它懂。
懂他的憂國傷民,懂他的戎馬一生。
它十分溫順地蹭著慕容軒的臂膀,像是在對他說:你的生死與共我愿意參與。
慕容軒起身上馬,瀟灑的身姿在地上投了長長的影子,眼里滿是邪魅與輕浮。
“走吧,帶你見見另一個朋友。”慕容軒輕輕一拍,馬兒四肢翻騰,揚身而起,像滑翔一般奔向了王爺府。
雖說安念平時總是不著家,但也從未曾離開過皇城,她細(xì)細(xì)打點著自己的細(xì)軟,總感覺沒有帶夠。
“香兒,要不再拿幾盒胭脂水粉吧?!?p> “我覺得也是,含元虛聽起來就很潮濕,妝肯定很容易就花。”香兒點頭應(yīng)和。
“聽慕容軒說這來回得半月余,到那時相必天氣更冷了些。”
“小姐,這個香兒已為你打點好了呢?!闭f著想變魔術(shù)般地打開其中一個細(xì)軟,里面都是過冬的衣物。
“這些都不能帶?!弊肿?jǐn)S地有聲。
不知何時,慕容軒已經(jīng)站在了門外。
像個鬼一樣,早晚得被你嚇?biāo)?,安念暗暗腹誹沒好氣地撇了他一眼。
慕容軒卻一副不容反駁的傲然姿態(tài)。
“為什么?”香兒與安念不約而同,“難道這半個月不換衣物?”
“太多了,我的愛馬踏雪太累?!?p> “我們…難道…不坐車嗎”安念感覺自己傻的徹頭徹尾。
“我們騎馬?!蹦饺蒈帤舛ㄉ耖e,“我叫你收拾是叫你告別的?!?p> “那衣物?”
“那里有?!?p> “胭脂水粉?”
“不帶?!?p> “可那是見你師傅,怎么也要打扮一下吧。”安念頓時感覺寒冬暴雪在頭上肆虐而過。
“不用,”他驀然抓住安念的手,“我們?nèi)サ绖e吧。”
“喂!什么都不用嗎,我們女人…很麻煩的好嗎?”安念拼命掙脫,手卻緊緊地被慕容軒握在手里。
……
王爺府外,鳳傾城早已淚眼婆娑。
“念兒,別給王爺添麻煩?!卑仓境上胍雅畠旱臉幼涌淘诠亲永铮@一去,生死不知。
人生有太多不舍,能好好道別已屬不易。
“念兒明白。”原來那個自己無數(shù)次想要逃離的地方,是自己內(nèi)心深處最放不下的天堂。
“妹妹,保重?!卑菜N眼中一團霧氣,上前一把抱住安念,“我會替你好好照顧爹和三姨娘的?!?p> 這個時候還裝樣子,安念心中不屑。
“姐姐,我也會的?!卑茬髟缫殉闪藦仡^徹尾的淚人。
安念哽咽點了點頭,忽而別過頭去,再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