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家大業(yè)大是不假,可碰到視金錢如糞土的賈珍賈蓉父子倆,即便是一座金山銀山也要被搬空了,在賈珍多年無度的揮霍下,銀庫早就見了底。
雖然外面還有很多產業(yè),可每年收上來的還不夠府里花銷的,入不敷出,賈珍又不會掙錢,更不想節(jié)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庫房里的銀子一天比一天少。
當他得知薛家就要進京的時候,心里就起了心思,那可是皇商,他的那些皇商朋友哪個不是家財萬貫,若是能想個辦法從中撈點好處,即便是幾萬兩銀子,也是一筆不菲的巨款。
首先,在計劃還沒有制定前,賈珍打算先接觸下薛家唯一的男丁,薛蟠,果然是個呆子,三言兩語便上鉤了,連自己指使家奴打死人的事情都了出來。
盡管這件事情在金陵已經被薛家給解決了,不過薛蟠的罪行還是記錄在冊的,并沒有消除,只是名義上不追究了而已,這便是一個漏洞,定要好好拿捏一番。
比如說和刑部的幾個好友設一個局,便能輕易的把薛家給框死,反正他們是西府的親戚,又不是自己的親戚,再說了還是銀子重要,只要遮掩的好,誰知道是自己干的。
打定主意,只需要好好規(guī)劃一下,就可以等待時機了,目前是不能動的,總不能薛家一到榮國府就出了事。
幾瓶春花釀和葡萄酒下肚,薛蟠已經醉的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嘴里也不知道在嘟囔什么,賈蓉解下薛蟠腰間的錢袋,取出幾張千兩的銀票,心中暗自羨慕,結了賬后重新放了回去。
薛家的家奴們像無頭蒼蠅一樣在神京城里亂撞,他們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主子喜歡去什么地方,其中一個便在燕來閣樓下看到了一輛馬車,上面繡著一個大大的“寧”字。
感情自己的主子和寧國府里的貴人跑這來花天酒地了,以他們的身份是進不去的,一邊派人回去給夫人報平安,一邊在樓下等候。
就當街上行人散的差不多的時候,他們才看見薛蟠在兩個人的架扶下,跌跌撞撞的出來了,渾身酒氣,兩只手里各抓著一個酒壺,嘴里嘟囔道:“來,讓大爺再親一個……嗝……”
家奴們連忙上前,畢恭畢敬的給賈珍和賈蓉行了一禮,才把薛蟠攙回馬車上離開了。
看著馬車消失在街角,賈蓉小心翼翼道:“父親,此事能成否?這薛蟠看起來真傻。”
賈珍回頭看了一眼賈蓉,罵道:“蠢貨,他是傻子你就不是?要是讓老太太知道有我們的好?”
賈蓉縮著腦袋,不敢說話,賈珍又道:“慢慢來吧,也不是沒有辦法,那可是百萬兩銀子啊?!?p> ……
一身酒氣,昏迷不醒的薛蟠被家奴們七手八腳抬回梨香院的時候,可把等待多時的薛姨媽和薛寶釵嚇壞了。
“我的天,怎么喝成這個樣子?跟誰喝的這是?”薛姨媽急道。
一個家奴道:“是東邊寧國府的貴人。”
薛姨聞言這才放下心來,原來是自家人,一邊吩咐下人們打來熱水給薛蟠擦拭臉上的污垢,一邊又讓人去端醒酒湯。
擦拭干凈后,一個丫鬟端著醒酒湯,想給薛蟠喂下,誰知薛蟠突然坐起身,把眾人唬了一跳。
只見薛蟠半睜著一雙綠豆眼,撅著嘴就朝那丫鬟湊去,嘴里還嘟囔道:“好香菱,好香,讓大爺親一個,讓大爺我看看多大了……”
叫香菱的丫鬟驚叫著避開了,手中的裝醒酒湯的碗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醒酒湯也撒了一地。
薛寶釵以袖掩面,薛姨媽一巴掌拍在薛蟠的頭上,罵道:“死孽障,亂嚼什么蛆!”
薛姨媽這一巴掌用了不少力氣,一巴掌拍在薛蟠的大腦袋上,啪的一聲,極其響亮,效果堪比醒酒湯,半醉半醒的薛蟠嗷的一聲,從床上竄起來,捂著腦袋嚎道:“誰打的我?他娘的……”
薛姨媽見薛蟠慘叫一聲,才知道下手重了,心疼不已,正要伸手給薛蟠揉揉時,再一聽到薛蟠后來的話,頓時火起,罵道:“迷了心的孽障,我是你媽!”
薛蟠被薛姨媽這么一打,酒便醒了大半,自己迷迷糊糊被抬回家自己是有印象的,本以為只有香菱在侍奉自己,不知道自己母親和妹妹都在,所以混賬話都說出來了,正欲對香菱圖謀不軌時,卻被人一巴掌抽的齜牙咧嘴,于是張口就罵。
“媽,你怎么來了?”薛蟠捂著大腦袋道。
薛姨媽雖然生氣,可見薛蟠這個模樣,不免又心疼起來,連聲道:“可是打疼了?讓媽看看?!?p> 薛蟠捂著腦袋哼哼唧唧著,薛寶釵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叫香菱跟著自己下去了。
“東府的人怎么會無緣無故的請你喝酒?”薛姨媽疑惑道,她現(xiàn)在是怕了,因為在金陵時碰到的那些事,現(xiàn)在任何靠近她們的不熟悉的人,薛姨媽都覺得他們心懷鬼胎,圖謀不軌。
說到底,薛姨媽只是個婦道人家,本事再大,對上同樣老謀深算的男人還是要吃虧,這也怪不得她疑神疑鬼,看誰都不像好人。
“嗨,他們請我喝酒……”薛蟠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身后的錢袋,拿過來打開一看,頓時哭喪著臉道:“我的個乖乖,他們是真的能造啊,花了我五千兩銀子?!?p> “什么?”薛姨媽一聽,一把奪過薛蟠手里的錢袋,發(fā)現(xiàn)自己早上給他的八張千兩銀票只剩下了三張,剩下的五張不翼而飛,剛剛熄滅的怒火蹭的一聲又重新燃燒了起來。
“我打死你這個敗家子,這些都是你爹一點一點省下來的??!”薛姨媽抄起一根雞毛撣子就打在了薛蟠的身上。
剛剛坐下的薛蟠再次慘叫著竄了起來,嘴里嚎著:“疼疼疼……”
自己的兒子是個敗家子,薛姨媽從來沒有否認過,反正自己也有不少銀子,可沒想到他出去吃頓酒就花了五千兩銀子。
五千兩啊,不是五百兩,這些都是她和亡夫二十年來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若是照這樣下去,不到一年,她薛家就得玩完,沒了銀子,她干脆去跳護城河得了。
薛姨媽極少動手教訓薛蟠,今天顯然是氣的夠嗆,可并沒有用多少力氣,只是薛蟠慘叫聲太大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人在此行兇。
薛姨媽打了一會,氣喘吁吁的放下雞毛撣子,落淚道:“你這敗家子,你爹要是知道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他死也閉不上眼啊,嗚嗚嗚……”
話說香菱被帶回薛家后,薛姨媽就把她放到了薛寶釵的身邊當丫鬟,不讓薛蟠碰。
十三四歲的香菱出落的極其標致,細細看去,倒和秦可卿有七分的相似之處,不過因為小時侯被人販子們賣來賣去的緣故,所以她似乎有些呆,有些憨。
薛寶釵身邊已經有個一個貼身丫鬟,名叫鶯兒,今年也差不多十三四歲,生的也很好。
香菱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低著頭站在門口,豐潤的身子微微打著擺子,若是換個男子,見她這幅樣子都會憐愛不已。
薛寶釵看著香菱,嘆了一口氣,自己的哥哥頑劣混賬,平白無故給家里添了多少事端,可她也沒有辦法。
“香菱啊?!毖氣O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溫柔一點。
香菱抬起頭,看著薛寶釵,哭道:“姑娘,我再也不敢了,不會打翻盤子了?!?p> 原來她是在害怕打翻醒酒湯的事。
薛寶釵搖了搖頭,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也沒有怪你?!?p> 香菱這才放下心來,抿著小嘴甜甜的笑了,露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薛寶釵身后的鶯兒看的直樂,這丫頭真是夠憨的。
“我問你,你還記得馮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