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牙人心中后悔萬分,可如今已經(jīng)沒有了更改的余地,況且五百兩已經(jīng)不少了,已經(jīng)夠自己在金陵城里買一套三進四進的宅院了。
至于和馮淵的約定,那牙人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去他娘的什么信義,在銀子面前一文不值,這年頭誰和銀子有仇。
接過薛蟠遞來的一張五百兩銀票,那牙人把女孩兒的身契交給了薛蟠。
“你叫什么名字?”薛蟠看著柔柔弱弱的女孩兒,口水差點流了下來。
那女孩兒抬起頭,怯生生道:“香菱?!?p> “香菱,嗯,好名字啊,大爺我喜歡?!毖春俸俚男χ话褤ё∠懔馐萑醯难?,往外走去。
剛出門,就和匆匆趕來的馮淵碰上了。
馮淵一看自己心愛的女人被一個紈绔子弟摟在懷里,頓時火冒三丈,怒罵道:“哪里來的混賬,搶女人搶到你爺爺頭上來了!”
這時,那牙人也出來了,看見馮淵大罵薛蟠,嚇了一跳,真是不要命了,眼前這個貴人五萬兩銀子都不當一回事,可見出身之貴重,得罪了他,和自尋死路有什么區(qū)別,如果再牽連到自己就麻煩了。
不等薛蟠暴怒,那牙人一個箭步?jīng)_上前,一把捂住馮淵的嘴,急道:“馮兄,快快住口,你不要命了?”
馮淵此刻已經(jīng)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也顧不上對面是什么人了,只想把自己心愛的女人給搶回來,他雙目赤紅,一把推開那牙人,一口濃痰就吐到了他的臉上,破口大罵道:“好個言而無信,背信棄義的畜生,今天這事你若不給我個說法,我定不與你干休!”
那牙人顧及不了臉上臭乎乎的濃痰了,拉著馮淵道:“馮兄,馮兄,我賠償你一百兩銀子,此事到此為止,莫要再說?!?p> 馮淵不理那牙人,竄上前伸出手便要去抓薛蟠身邊的香菱,香菱受驚,像只小鳥一樣,下意識的躲到薛蟠的身后。
“他娘的,太歲頭上動土,敢搶大爺我的女人,我看你是老壽星喝砒霜,活的不耐煩了,給我打,打死了算我的!”薛蟠摟住香菱,對身后的健奴們怒喝道。
四五個強壯的健奴一擁而上,瞬間便把馮淵按倒在地,沙包大的拳頭雨點般的落在了馮淵的身上。
“哎呦,大爺,別打了,別打了?!蹦茄廊伺鲁隽巳嗣约阂哺怨偎荆B忙對薛蟠求道。
“去你媽的!”薛蟠抬起腳把他踹開,指著地上打滾的馮淵罵道:“給我打,往死里打!”
馮淵被人按倒的一剎那便清醒了過來,奮力掙扎著,口中大罵不休,在挨了兩拳后就不罵了,雙手抱住頭開始求饒。
家奴們下手沒輕沒重,拳拳都砸在馮淵的頭上,腳腳都踹在他的肚子上,一口黑血夾雜著幾顆牙齒從馮淵的口中涌了出來。
沒一盞茶的功夫,馮淵便沒了動靜,躺在地上,鮮血淋漓,屎尿齊流,腥臭撲鼻,已經(jīng)看不出來人樣了。
薛蟠走過去狠狠的踹了兩腳,啐了一口唾沫,罵道:“也不睜開你的狗眼看看大爺我是誰,他媽的,活膩歪了。”
旁邊聚集了很多圍觀的百姓,起初只是看熱鬧,眼看就要出人命了,一個老者忍不住開口道:“大爺,您別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p> 不等薛蟠說話,一個家奴眼一瞪,罵道:“老不死的,滾一邊去,再說連你一塊打!”
那老者嚇的夠嗆,連忙走開,眾人見狀紛紛嘆息不已。
躺在地上的馮淵還沒斷氣靜,渾身抽動不止,一股股殷紅的鮮血從他的嘴巴和鼻子里流出來,已經(jīng)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本大爺今天心情好,饒你一命,再有下次,你全家都別想活!”薛蟠還是不解恨,又上前狠狠的踹了兩腳。
殊不知,這最后的兩腳徹底把馮淵的魂給踹了出來,只見馮淵再次吐出一口鮮血,全身痙攣了幾下,頭一歪,死了。
“哇,打死人啦!打死人啦!”圍觀的人群里有個眼尖的看出了人命,驚叫一聲,撒起腳丫子就跑,眾人頓時一哄而散。
薛蟠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打死了人,心中也是害怕不已,望著地上死透了的馮淵,一時間手足無措。
“大爺,大爺,怎么辦,怎么辦?”家奴們也慌了。
他們作為薛蟠的爪牙,平日里干的最多的事就是跟著薛蟠四處欺男霸女,雖然經(jīng)常打人,可卻沒有打死過,打死人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雖然他們是聽從薛蟠的指使才打死的人,可畢竟人是自己打死的,官府真要追究下來,自己肯定跑不掉,主家有權(quán)有勢,自己的主子必定會安然無恙,可怕就怕主家把自己拿出去頂罪。
如果那樣即便是不掉腦袋,后半輩子也要在牢獄中度過了。
“還能怎么辦,跑??!”薛蟠這才反應(yīng)過來,帶頭跑開,連身后的香菱都顧不上了,其他仆役見狀,紛紛跟上。
失去了遮擋物,香菱第一次見到如此慘烈的景象,沖天的腥氣讓她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白眼一番便暈了過去。
那牙人見馮淵被活活打死,什么都顧不上了,跌跌撞撞的爬起來,拼了命的往城外跑,連那些剩下的女孩兒都不要了,心里只想著趕緊離開眼前這個是非之地。
薛府。
薛蟠堪堪的跑到門口,一屁股坐到地上,扯開領(lǐng)子,喘了起來,四下里看了看,一拍大腿懊惱道:“嗨,咋把香菱丟下了,算了不管了,我還是趕緊回去躲起來吧!”
……
“我的個乖乖,什么人下這么重的手,眼珠子都給打出來了?!?p> 街上,幾個挎著刀的衙門捕快看著死狀極慘的馮淵,嘖嘖稱奇。
“這是誰?”一個捕快指著暈倒在一邊的香菱道。
“不會是這個死人的婆娘吧,喲,這么水靈,乖乖,真是糟蹋了啊!”一個捕快大笑道。
其他捕快們也跟著大笑起來,其中一個年輕的捕快看著香菱凸凹有致的嬌軀,心生邪念,食指大動,伸手就朝不省人事的香菱豐滿的胸口摸去。
一個年老些的捕快從腰間抽出刀,用刀背砸在那個年輕捕快的手背上,罵道:“小兔崽子,干啥呢?”
那年輕捕快連忙縮回手,面色訕訕,眾人見狀又是一陣大笑。
那老捕快走到不遠處的茶攤,對躲在柜臺后,伸著脖子看熱鬧的茶攤掌柜問道:“可知是什么人當街打殺人的?”
那茶攤掌柜心里直道晦氣,不敢不答,只是說不知道,希望可以蒙混過關(guān),盡管自己知道打殺人的是誰,可他不敢說,若是惹到那些貴人,可就有自己的苦頭吃了。
老捕快見茶攤掌柜的神色,就知道他在說謊,解下腰間的刀往桌子上一拍,道:“知情不報,與打殺人者同罪?!?p> 那茶攤掌柜聞言就給老捕快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哭道:“官老爺,饒了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老母……”
這時,其他捕快們也圍了過來,剛才那個亂伸手的年輕捕快威脅道:“再不說,就把你抓進牢里嚴刑拷打,看你說不說!”
那茶攤掌柜沒辦法,只得小聲道:“許是皇商薛家的公子?!?p> 眾捕快這才明白過來,另外一個捕快對老捕快道:“張頭,就是上個月在靖安街強搶民女的那個薛公子?!?p> 老捕快想了想道:“原來是他家?!庇殖遣钄傉乒竦?“可曾看錯了人?”
“哎呦官爺啊,小人這雙眼不是驢蛋子,這么近怎么會看錯?!蹦遣钄傉乒袂箴埖?。
“張頭,怎么辦?”一個捕快問道。
“去,找白布來把尸體蓋好,這么熱的天,蒼蠅都給招來了?!崩喜犊旆愿赖?,自有一個捕快去不遠處的布店扯白布。
“對了,那地上的姑娘是誰?怎么會暈在那兒?”老捕快朝那茶攤掌柜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