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養(yǎng)生藥膳,清淡如水。翟曾易嘴上說著好菜,心里也沒抱有太多期待。畢竟這位翟曾易前些日子曾說過如果某天小何(翟曾易管何忍叫小何,何同叫老何)憋不住了自己偷偷溜到外面去闖蕩,那一定是給饞的。
三人食畢,接續(xù)了之前的話題。張之然這些日子沒少聽江湖事,但是從沒聽過這二老盤點天下,此時又聽二老從那老婆婆的行為來分析她的路數(shù),忍不住發(fā)問:“二位前輩,這個老婆婆武功高,到底有多高?”
這一問,那翟曾易閉口不言了,倒是袁飛鹿笑了笑,潤了口茶說道:“小張啊,和你說說倒是無妨,這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從別人口中得知的他人實力永遠是做不得數(shù)的,江湖就是這樣,人人爭強斗狠誰也不服誰,不過我老袁這個歲數(shù)已經(jīng)不在乎這些了,和你說說就是。”
“在我和你翟前輩還在江湖上闖蕩的時候,有名的高手就那么幾位,合稱為一劍二掌四刀八豪。這翟前輩就是當年的八豪之一?!闭f到這里,袁飛鹿看了一眼翟曾易,翟曾易臉上頗有得意之色,只是沒接話。
“而在這些負有盛名的高手之外也有些武功卓越之輩,但是那時的江湖公認的也就這么幾位而已。”聽到這里,翟曾易終于是忍不住插話進來“老袁你是非得逼我親自說出來是嗎?我跟你說小張,你袁前輩當初在江湖上半點名氣也沒有,但是老翟我來三醫(yī)廬的時候曾和你袁前輩交手,打了一個下午都不分上下,這江湖啊,水深著呢?!?p> 張之然聽到這里倒是有些好奇,在張之然與二老的相處中覺得袁飛鹿實際上是個喜好名聲的人,既然武功和八豪之一的翟曾易不相上下,為何沒有名氣?感受到張之然詢問的目光,袁飛鹿嘆了口氣:“唉,誰叫我當年自不量力,學(xué)藝有成之后去挑戰(zhàn)那為首的一劍去了。”
聽了這話,連翟曾易都是眼露精光,想來這事袁飛鹿以前也不曾說過。
看到自己這一句話引起兩人注意,袁飛鹿倒也不遮掩,干脆地說道:“我原本信心十足,再加上我也是用劍的,想著就算輸給那位一劍,也不至于輸?shù)锰珣K,最多也就是差在歲月上??蓻]想到啊,一劍,嘖嘖,一劍這名號起的好啊,他敗我只用了一劍?!?p> 袁飛鹿那邊在嘆息,翟曾易聽完先是震驚,隨后也開始若有所思。等了一會,袁飛鹿繼續(xù)說道:“一劍一劍韋一劍,一劍之下再無劍。從那天以后我就放棄了在江湖上闖蕩的想法了?!?p> “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原本把我老翟排在那些人之后,我還有些不服氣,現(xiàn)在聽你說了,幸虧當初沒去找一劍較量較量,嘿嘿,倒是你,被一劍擊敗之后給我們八豪讓了個位置出來?!钡栽酌媛洞侏M說道。
“小張啊,你想入朝為官,咱們武朝尚武,你難免要和江湖中人打交道,你且記住,江湖人,哪怕只是一個小幫眾也不容小覷,他們和你在書里看到的君子小人都不一樣,有些事你經(jīng)歷之后就懂了,反正,謹慎對待為上?!?p> 見張之然點了點頭,袁飛鹿又繼續(xù)說道:“江湖中最應(yīng)注意的其實不是這些高手,而是那些有名的勢力,門派,現(xiàn)在的江湖我不太清楚,我就給你說說那些盛傳已久的勢力好了。那江湖中名聲鼎盛的無非是這幾家,定秦山周邊結(jié)盟的三派,定秦觀,知守劍,楚山劍。京中當今圣上為監(jiān)管江湖成立的暗驚閣,尚蜀山上的尚蜀寺,昆山,臨山,霧山,澤山,鵲山和左近山六派組成的六山盟,西杭湖邊的西杭苑,還有一直在暗地里不知道謀劃什么的清教。另外嘛,還有個傳聞中天下武功盡出大雪山的大雪山?!?p> “切,”之前聽袁飛鹿盤點,翟曾易都沒說什么,只是聽到大雪山的名號,翟曾易有些不屑“這大雪山口氣大,名聲大,但是這么多年以來也沒聽過做了什么事,我看啊,這大雪山就和那清教一般,鬼鬼祟祟地不懷好意,也就是朝廷沒發(fā)布公告把大雪山和那清教一般歸入魔教范圍,不然我老翟早就上大雪山讓他們見識見識我老翟的武功是不是也出自他們大雪山!”
袁飛鹿聽了也不在意,笑了笑繼續(xù)道:“小張,這清教是朝廷定論的魔教,你不可與他們有所糾纏便是,如今天下太平,江湖中人都以揚名立萬為己任,行的都是正大光明之事,只要你不惡意相向,將來有了功名在身,也不會有什么江湖人來為難你?!?p> 張之然自是忙不迭地點頭,袁飛鹿話題一轉(zhuǎn),又說回了那位老婆婆身上:“之前見到的那位老婆婆,氣息悠長連綿不斷,目露精光身手矯捷。其內(nèi)功修為恐怕不在我等二人之下,只是沒交過手,別的倒是看不出來什么了。不過剛剛你也聽到了,你這位翟前輩可是當年赫赫有名的八豪之一,兩相對比,我才說那老婆婆是個高手?!?p> “嘿,也不知道那個老婆子是用什么兵器的,如果是使刀劍或用掌的,說不定也是和你一樣,剛?cè)虢痛炝虽J氣,這才不顯山不露水的?!钡栽捉栌弥霸w鹿的話來形容,只是不知是為了形象一點還是打趣袁飛鹿更多一些。
“總之,這江湖代有才人出,小張你雖不習(xí)武,但是多了解一些也是沒有壞處的?!钡栽椎脑捵屧w鹿又想起了什么,說完這句就不再說了。翟曾易自知失言,連忙把手中的棋子往盤中一投說道:“好了,不提往事了,這局我老翟輸了,趁著天色不晚,再來一盤好了?!?p> 袁飛鹿笑著應(yīng)道,張之然趕忙上前幫忙收拾棋子,直至暮色再無他話。
待到棋盤快要看不清,張之然先行向二老告退,回房后想想之前聽到的話,一股少年熱血蠢蠢欲動,只不過又想到先生所言,有些悵然欲失,畢竟這些年所受教導(dǎo)告訴張之然所謂的江湖名聲和先生的標準相差甚遠,等自己治好了傷離開這里,再接觸到江湖事恐怕就是另一個角度了。
張之然在房里取出京中大試所需的書本讀了起來,雖說為了治傷錯過了這次,但總還是要為了下次做準備,張之然這些天可是從不敢懈怠。正讀著,門口突然響起敲門聲。
張之然應(yīng)了一下,走到門前開門,見門口是白天見過的那位扶著小姐的女子,此時還是白天的打扮,手里提著個包裹,此時看到張之然,微微施了個禮,說道:“我家小姐經(jīng)三醫(yī)合力診治,已有頭緒,不過還需多在三醫(yī)廬內(nèi)叨擾些許時日,聽說張公子也是在此地治病,我家小姐說近居為鄰,就著我來給公子送來些見面禮,日后大家在廬內(nèi)相處不必拘謹?!?p> 張之然心想那老婆婆是個不講理的,這小姐倒是禮數(shù)周全,當下謝過。那侍女又施了一禮告退。張之然回房拆開,都是些有特色的小點心,品嘗了幾塊覺得很對自己的口味,不過已用過晚飯,張之然也不多吃,吃了一點就放下,繼續(xù)看書去了。
一夜無話。
接下來的半月,張之然還是在廬內(nèi),治病看棋,除了和何忍偶爾打鬧打鬧,其他時間里過得就像是幾十年后的養(yǎng)老生活一樣。張之然性子淡,過得倒也舒坦,初期的治療已有成效,接下來張之然再無需施針只用按時服藥便可。那小姐除了偶爾治病以外基本是足不出戶,和張之然打交道多的還是那位侍女。剛開始那老婆婆還去亭中看過幾次棋,可惜總是忍不住要指點春秋,和翟曾易不歡而散,幾次之后也和那小姐一樣足不出戶起來。
這一日,張之然在何忍那討來藥后,看何忍居然閑下來無事可做了,忍不住打趣:“老何,你上次說曲合前輩給你出的考題你完成了就能外出買藥了,你完成的怎么樣啊?”
“那還用說,肯定是手到擒來,明日我就可以外出采買了。”何忍很神氣的樣子回道。
“哦?那我先恭喜了?!睆堉恢篮稳膛沃芡獬雠瘟撕镁?,趕緊拱手祝賀。
何忍揮一揮手“這些小考題難不倒我,待會我去離師父那拿上要買的單子,做些準備,這次采買估計得一周左右,你這一周的藥就直接去內(nèi)醫(yī)廬去取就是,你有什么想要的事物不妨一起寫下來,我到時候都帶上?!?p> “算了吧,我沒什么想要的,你抓緊買完回來,別在外面玩太久了,回來小心曲離前輩說你?!?p> “唉,這次離師父讓袁前輩和我一起去,估摸著我也沒太多時間游玩,你過不了幾天就能看到我了。”讓袁飛鹿和何忍一起去顯然是為了顧及何忍的安全,二人心里都明白,也不再多說,只不過想著袁飛鹿不在的日子,可能要自己來陪翟曾易下棋了,念及至此,張之然也想陪著何忍去采買藥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