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這一陣由落葉組成的長龍聲勢浩大,前方的黑衣人隨意將梅枝茹向前一拋,回身兩手交錯,對著落葉長龍一撕。這股勁氣被一分為二,落在兩旁。秦管家就混在這漫天的落葉之中,其輕功發(fā)揮到極致處,左騰右挪間便如落葉般渺無蹤跡。黑衣人只能從落葉里伸出的手來判斷對方攻擊的方向,如此交手,一上來便落了下乘。
黑衣人在秦管家這種無跡可尋的攻勢中一退再退,像他這種等級的高手,對于對方的招式都有些預(yù)感。可眼前這位老者的攻勢只給了他一個信息——不退便是死!兩人移動的速度并不慢,退著退著,黑衣人就退到了被他拋下的梅枝茹所在之處。此時的梅枝茹,兩眼死死盯著黑衣人的背影,只是渾身動彈不得,只能保持著被摔之后的姿勢看著。
眼看就要到能觸及梅枝茹的地方了,秦管家的招式再變,漫天落葉本就由他操控,此時經(jīng)他勁力一逼,由原本無序飄飛的狀態(tài)變?yōu)殪o止,隨后極速匯至秦管家的兩手之間。黑衣人知曉此為對方殺招所在,可對方那綿密的掌法讓自己根本脫不開身,別說轉(zhuǎn)身去挾持梅枝茹以要挾了,就是走錯一步恐怕就會挨上一掌,至于挨上一掌的后果,黑衣人根本就不敢想。
終于,大多數(shù)的落葉匯聚在秦管家胸前呈球狀,此刻秦管家使一招雙峰貫耳,黑衣人只能仰頭勉強避過,正待回神,之間一團落葉組成的球不斷漲大,到達(dá)某個極限時轟然爆碎,每一枚落葉都是一發(fā)凝聚勁力的暗器,在黑衣人和秦管家的近身戰(zhàn)距離內(nèi)爆發(fā)射出。這等攻勢已經(jīng)不能說是綿密了,而是鋪天蓋地。防?躲?黑衣人甚至來不及作出決定?!爱?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就在黑衣人絕望認(rèn)命的瞬間,連綿不斷的撞擊聲從黑衣人的身前傳來。黑衣人睜眼,看到的是一面方方正正的盾牌立在自己面前,隔開了自己和那要人命的落葉。這黑盾六尺見方,說是盾牌,其實不如說是鐵墻更為合適。一人佇立在這鐵墻之上,卻不似黑衣人般遮遮掩掩,其人身著紫衣,負(fù)手而立,臉上并未做任何遮擋。
“大人?!?p> “行了,沒用的東西,帶上她趕緊走別在這礙事。”即使是剛剛面對必死的攻勢,黑衣人的眉頭都沒皺一下,可現(xiàn)在只是這位紫衣人語氣里的些許不快,就讓黑衣人的眉角多了一絲冷汗。
秦管家被這面大得不像話的盾牌隔住,并不答話,直取盾上的紫衣人。紫衣人右腳一躲,盾墻上正中心的一面小盾應(yīng)聲彈起,正好落在兩人之間空當(dāng)處,“梆”的一聲,兩人同時擊在這面盾的正反面,紫衣人紋絲未動,秦管家悶哼一聲,一個后空翻回落,竟是吃了個暗虧。
“真沒想到,當(dāng)年名震江湖的‘兩掌’之一的秦威居然窩居在四刀獨孤戌的府上。怎么?你們武朝人就喜歡這種和不如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的調(diào)調(diào)?”這紫衣人兩次開口,前次說得少還好,這次說得多,漢語發(fā)音略有生硬,竟是個外域之人。
“插手我武朝事,閣下可想好了后果?”眼看自己一時難以突破這人的阻攔,那黑衣人已經(jīng)帶著梅枝茹遠(yuǎn)去,秦管家也就不忙著動手,決定先打探一下對方虛實再說。
“武朝事?哈哈哈,我來這里可不就是你們武朝人請來的?哼!武朝地廣,你們何德何能占據(jù)這里百年?秦威,歲數(shù)大了就好好養(yǎng)老,這江湖已經(jīng)不是你們那個時代的江湖了!”話音剛落,紫衣人手中盾牌竟自行旋轉(zhuǎn)起來,紫衣人右手持盾,從盾墻之上滑落,直奔秦威而去。
面對一位久負(fù)盛名的前輩,這紫衣人敢率先出手,自有他的底氣。兩人即將接觸的瞬間,紫衣人的盾牌脫手而出,直奔秦威胸口。秦威不知虛實不敢托大,側(cè)身閃過,同時運掌迎向紫衣人。沒曾想這面脫了手的盾牌竟還能轉(zhuǎn)回來,就在秦威的背后襲向他的背心。秦威早有察覺,一掌仍擊向紫衣人,另一掌隨手一抓,穩(wěn)穩(wěn)地抓住了高速旋轉(zhuǎn)的盾牌。
紫衣人迎向正面一掌,兩掌相對,可結(jié)果和上次略有不同。紫衣人被這一掌直接震飛,凌空之中抬腳一勾,地上的盾墻被這一腳帶起,傾斜著向上翻飛。待到呈某個角度,正好與秦威視線垂直時,紫衣人嘴角一勾隱有得逞之意。只不過這表情被盾墻完全阻隔,秦威是半點也看不到。
秦威見對方以盾墻完全擋住了自己的視線,知他還有后手,正待全神防備,卻不料身后被拿住的盾牌傳來清脆的機括之音。秦威知道不好,就要將盾牌遠(yuǎn)遠(yuǎn)拋出,可這機關(guān)發(fā)動太快,秦威還來不及動作,轟鳴之聲便已響起。這不知是何材料但一看就甚為珍貴的盾牌居然直接爆炸了。
武朝雖是火藥發(fā)源地,但從未以火藥制過武器,這盾牌爆炸是秦威始料未及的。紫衣人借盾墻抵御近距離的爆炸之威,對于大名鼎鼎的秦威一出手就被自己拿下一事洋洋得意。笑容還沒擴散開來,就聽見身后傳來一陣破風(fēng)聲。來不及思考太多,倉促間回身的紫衣人只能在胸前架起兩臂略作抵擋??稍谇赝偯蜔o鑄的一掌之下又怎能擋得???這一掌的掌力透體而出,紫衣人于半空之中鮮血狂吐,摔落在地上打了個滾才勉強站了起來。
也許只有天上的月亮才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就在爆炸的一瞬間,秦威放棄了甩出盾牌的想法,只是松開。同時輕功運轉(zhuǎn)到了極致,終于是在爆炸波及到身子的霎那間移到盾墻之后。這一爆炸僅炸飛了秦威的一只鞋。秦威剛才的速度若要用畫面來形容,那只能說是憑空多了一個秦威,一個是還留在爆炸原地的光影,另一個就是移到盾墻后的秦威本人了。此等輕功宛如神明。
受了重?fù)舻淖弦氯伺榔鹬?,腦子里還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這人明明是在那里,怎么突然就到了自己的身后?對面的秦威略微活動了一下光著的右腳,終究還是被傷到了,算不得完勝。同時心下嘆氣,自己終歸還是老了,剛剛那一掌沒能一擊拿下對方,這在秦威看來已是極大的退步。
“外域人,就只會些雕蟲小技嗎?”交手至現(xiàn)在,秦威第二次開口說話。自己這點傷不足掛齒,相反對面是實打?qū)嵵辛艘徽?。?yōu)勢不可冒進(jìn),秦威深諳此道,出言試探一番。
“我乃高麗三王子金正東,爾老匹夫焉敢傷我?”這位紫衣人話都說得斷斷續(xù)續(xù)的,語氣倒是硬氣。
“閣下既敢來我武朝之地,又怎會不清楚老夫敢不敢傷你?”秦威通過對方的聲音暗自判斷其傷勢,話一出口,人已逼至近前。金正東吃過大虧,哪敢硬接,匆忙從懷里掏出一個瓶子來對空一灑。綠塵撲面,想著解決金正東之后還要繼續(xù)追擊劫走梅枝茹的黑衣人,秦威當(dāng)下閉氣一哼,內(nèi)勁激發(fā),綠塵被秦威震開,灑落一地。綠塵接觸到地上的草,初春的新草立時枯萎。被這綠塵觸及之處,灰壓壓地枯萎了一片。
紫衣人狠話放得快,人跑得也快。連那面被勾起以后落地躺在一邊的盾墻也不管了,就這么朝著和黑衣人相反的方向逃去??吹竭@一幕,就是嚴(yán)肅如秦威也差點沒忍住笑出來。瞪了紫衣人的背影兩息就不再關(guān)注,轉(zhuǎn)身朝著黑衣人的方向追去。
可惜啊可惜,估計這次事件幕后之人也不會想到,整個計劃的紕漏竟會出在這位要價最高的高手身上。
也許,這位要價最高的高手能再拖上一時半刻,眼前的場景就不會出現(xiàn)在這位單手提著梅枝茹的黑衣人面前了。但是此刻,黑衣人將梅枝茹立在身前擋住自己,同時緊盯那位差點要了自己命的老人動向。
秦威站在黑衣人身前的樹上,注意著四周動靜,在周遭環(huán)境徹底安靜下來,那位黑衣人正要開口之際。黑衣人眼前一花,秦威已不見蹤影,正待動手對梅枝茹做點什么威脅對方時,卻兩眼一黑,不省人事。
“梅姑娘,”秦威扶著被自己解穴之后正不停地大口喘著氣的梅枝茹,邊走邊說道:“老夫不問江湖事多年,可這次來劫你的陣容還是讓老夫大開眼界。老夫曾答應(yīng)至親之人守護他們兄弟三個直到老夫壽終,有些事還請梅姑娘明示,若是不能,那就請梅姑娘就此離開吧,老夫會將你的去向告知那位張之然的?!?p> 梅枝茹剛剛得救,現(xiàn)下還有些驚魂未定,只是不知之前襲擊戌府失手的黑衣人和今晚劫走自己的黑衣人是不是一伙人。而這伙人又和之前襲擊三醫(yī)廬的人是不是同一伙人。此時的梅枝茹還不知道眼前的老者竟是鼎鼎有名的“兩掌”之一,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對方所問。權(quán)衡之下,梅枝茹終于是開口道。。。
些許秘密,不足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