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賢默默記下此事,不再追問。
臨近中午時,三人到了大昌國都。
在城門口,龐軍出示了自己的令牌,之后帶著馬車,走上一條僻靜無人的小路,前往皇宮。
在寸土寸金,住房緊密的國都內(nèi),有著足足上百條這樣的小路,專門用來傳遞情報,或供大人物通往皇宮使用。
路上,吳賢無緣欣賞國都的繁華,在一片靜謐中,轉眼便到了皇宮大門。
“龐帥!”
門口,守門軍官見到龐軍,恭敬行禮,之后公式化道:“還請報上車內(nèi)之人,讓我等備案?!?p> 御林軍是大昌帝直屬,因此,這守門軍官雖不過五品,但卻半點都不用給龐軍面子。
龐軍也沒有不滿,拉開簾子,介紹道:“溪云上宗莫洪長老,弟子吳賢。”
守門軍官一愣,面色立馬鄭重起來。
“原來是莫長老,小人冒犯了,還請見諒。”
見這守門軍官的反應,龐軍皺起了眉頭。
不給我面子,可以。
但你對溪云宗如此客氣,幾個意思?
“原來是劉凌??!”
莫洪認出了這人,淡笑道:“你母親的病,應該痊愈了吧?”
“嗯,痊愈了!”
說到這里,劉凌忽然跪地,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而后,他起身恭敬道:“家母一再教誨,若見到長老您,一定要叩謝您的大恩!”
莫洪擺擺手:“你母親中的邪氣不深,區(qū)區(qū)小事,不值得如此?!?p> “滴水之恩,當沒齒不忘,更何況是救母之恩?長老,我因私耽誤了您入宮,這便去領杖責,待我換班,再去拜會您!”
說完,劉凌再次行禮,之后便卸下手中長槍,到一旁,命人為自己杖責。
莫洪見此,也不阻攔。
御林軍軍法嚴明,劉凌因私和自己打招呼,確實是違規(guī),如果阻攔,反而是害了他。
“龐帥,我們進宮吧。”莫洪道。
“好。”
龐軍回過神來,心頭想到一個可怕的事情。
溪云宗的功德簿上,那一條條人命背后,是這些人在大昌國所做的善行。
而做善行之時,他們幫過多少人,幫的是什么人,這些人現(xiàn)在又是什么地位?
細想起來,溪云宗的人脈便如同一張巨網(wǎng),覆蓋整個大昌,極為可怕。
他咽了口唾沫。
在許多時候,人脈比自身實力,更可怕。
入了皇宮,三人又行了一段路,便下了馬車。
“莫長老,前面便是真皇道,若是有法力感應,還請不要驚慌,這是陣法在檢測是否有妖邪之氣?!?p> 莫洪來過皇宮,龐軍這話,是說給吳賢聽的。
走上真皇道,大約十幾步后,吳賢體內(nèi)的法力就有所觸動,微微運轉起來,透出了自身的氣息。
引誘出法力氣息,之后再判斷,來人是否為妖邪。
吳賢當即明白了這陣法的原理,任由法力運轉,不去抵抗。
真皇道約有一公里,幾人走的緩慢,過了一刻鐘,才算見到了皇宮的主體,大昌殿。
這里是早朝的地點,也是大昌帝平日辦公的地方。
三人走完真皇道,沿著臺階,一層一層的往上。
陽光灑在大昌宮上,其上的雙龍雕塑栩栩如生,恍若在金光中飛舞的長龍,護佑著整座大殿。
嗡!
走到臺階盡頭時,三人同時聽見一聲厚響。
吳賢朝著來源望去,正是那大昌殿殿門。
滴答!
萬里無云的晴天,忽然落雨。
第一滴落在了吳賢的眉心,而后,接二連三的雨水落下,轉眼便將地面浸濕。
望那天上,依舊無半點云彩。
感受這雨水,觸感溫潤,靜人心神。
幾人剛到殿門,就有晴空祥雨落下,自然,不會是巧合。
呼—
一陣微風襲過,吹起了雨珠,并將之懸在半空中。
此時祥雨停降,雨水滯留,每一滴都反射著陽光,煞是好看。
幾人駐足,細細觀察一番,駭然發(fā)現(xiàn),那雨水反射的光線互相連接,有弱有強,有粗有細,像是在勾畫著什么,井然有序。
他們相互看了看,之后統(tǒng)一的往后退了幾步,好看清這圖畫的全貌。
“這是…大昌國!”
龐軍是武將,一眼便看出,眼前這上至殿頂,下鋪臺階的光圖,正是大昌國的版圖!
莫洪眼睛微睜,心中俱是震撼。
他自然能猜出,眼前的奇景是大昌帝所為。
然而,晴天落雨,禁錮雨滴,再操縱光源折射出一副大昌境圖,如此手筆,哪怕是溪云掌宗趙衡來此,也是望塵莫及!
大昌帝,當真盡凡了!
初玄,凝真,盡凡。
三大境界構建千古修行。
前兩者有無數(shù)人踏入,不足為奇,而盡凡之境,實久未聞。
那詩唱道:
“初玄盡時已通玄,凝真末了自心真。
然那盡凡路在天,未有仙骨不可期!”
天地之差,云泥之別,
皆在盡凡!
莫洪呼吸緊促起來,他本為自己逼近臨真而慶幸,但此時見到這大昌帝的神通,雖未感到半點渾厚法力,但心底已然徹底嘆服。
好一個大昌新帝,秦勾!
“臣,領溪云宗莫洪、吳賢,覲見陛下!”
龐軍見此異相,連忙深深對著大殿鞠躬。
按照過往的規(guī)矩,臣子見君王要行叩拜禮。
但秦勾登基之后,第一條命令,便是廢除叩拜禮,只鞠躬即可。
他的原話是:“生而為人,是天地載身,父母養(yǎng)育,故只跪天地父母,只跪厚德深恩。朕初登基,無德無功,待將這天下一整,換個乾坤之后,再跪不遲!”
“溪云宗莫洪、吳賢,覲見陛下!”
吳賢也跟著莫洪,鞠躬行禮。
“好!好!好!”
待吳賢鞠躬后,那殿中忽然傳來一聲大笑。
接連三個好字說完,光圖猛然縮至巴掌大小,落在了吳賢右手掌背。
吳賢只覺周身一輕,通體清爽,竟懸空漂到了大殿之前。
而與此同時,那大殿內(nèi),秦勾緩緩踏出。
他穿著素凈白衣,面色有些須邋遢,但一雙眼睛威嚴無比,緊盯著吳賢,恣意大笑道:
“雷霆真意,正心正念!”
大昌帝目光炯炯,長嘆一聲:
“朕等此良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