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太后提到御史臺程嘉余在心中微微一愣，面上卻不顯露半分，她的出現(xiàn)明顯讓人停頓了一會兒，太后笑道，“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程嘉余剛要行禮被太后打住，“不必行禮了，你起來吧。來人賜座?！?p> 程嘉余止住了行禮，柔順的坐到了宮人們抬過來的椅子上。
程嘉余這才看清了里面有哪些人，除了剛剛的十一公主跟和雯郡主之外，她剛剛在外面遇到的宋大公子也在這里。
程嘉余想著太后剛剛說的話不可能是對和雯說的，就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下對面?zhèn)葘χ哪凶樱皇且驗(yàn)楣饩€和角度原因只能依稀看到一個側(cè)影。
沒想到那男子反倒問起了她，聲音仍然十分虛弱，“這位，想必就是程家的大小姐吧？”
太后笑道，“是，我叫她進(jìn)宮來說說話，沒想到你們趕到一塊來我這里了，我這慈安宮都熱鬧了許多。”
程嘉余被提到，抬頭望男子的方向微微低頭算是見禮，這才真正看清了宋大公子的面容。
宋大公子面容十分蒼白，忽略掉他一身異常的蒼白外，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這位偏偏公子正偏頭看向她，微微一笑。
這一笑散去了他些許病氣，笑得他漆黑如夜的眸子像是帶著點(diǎn)點(diǎn)的星光，笑得程嘉余在心中微微一驚。
他這一笑，叫程嘉余想起了幾個月前鎮(zhèn)北王進(jìn)京時她在萬福樓看到對面千尊樓的那個男子。
陰柔，消瘦的身軀，異常蒼白的臉龐，怪異的微笑。
程嘉余面上不顯，收回了目光。
然后聽宋大公子道，“說來程大人就是御史臺的御史中丞，程大人這段時間只怕有的忙了。”
程嘉余不得不仔細(xì)想想這個宋家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太后畢竟年邁，對朝廷的事情想上心也沒有精力，這才知道程艦延就在御史臺辦事，不停的點(diǎn)頭道，“是了是了，我倒是忘了?！?p> 宋大公子又低頭笑道，“程大人先前在靈州外放好些時間，聽聞靈州百姓很是感懷?；誓棠?，我想同他一起辦事?！?p> 程嘉余對宋大公子的這個稱呼感到十分的意外，只聽著太后笑道，“靈州?。炕仡^我跟皇上說說，你這次立了大功，安排去御史臺……”
太后說著說著又像是犯難了，轉(zhuǎn)了話頭，看著宋大公子又幾分責(zé)備，“你這孩子又誆我?！?p> 十一公主不明所以，問道，“奶奶又跟表哥買什么關(guān)子？”
拋開尊貴的身份，尤其跟她剛剛見過的皇后相比，太后對這些小輩來說的的確確只是一個慈祥的晚輩，而接下來的時間太后沒有再跟十一公主繼續(xù)說跟宋大公子的默契，而是閑話聊起了別的。
程嘉余和幾個小輩留在了慈安宮用了午膳，這一頓飯雖然做的可口，程嘉余卻吃得并不舒服，等到一起用完了飯，太后的倦意上來，幾個小輩自然就告辭了。
程嘉余這次出宮比進(jìn)宮時還多了一個人，和雯因?yàn)檫€要跟十一公主去找劉貴妃就沒有跟著出宮，程嘉余身后跟著送她回程府的宮人，跟著宋大公子保持了一段距離并肩走著。
程嘉余這短短的時間內(nèi)并沒有跟宋大公子有多少交集，除了開始的時候宋大公子提到程艦延以外，幾乎等同沒有，所以當(dāng)宋大公子向她靠近了一步的時候，程嘉余立即警覺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這一處人跡罕至才稍稍的放下心來。
宋大公子笑了一聲，“程大小姐放心，我沒有惡意?！?p> 他聲音沒有刻意放低，讓程嘉余感到十分不對勁，她往后看了一下，這才發(fā)現(xiàn)原本護(hù)送她的宮人們不知道什么時候居然都不見了。
元喜也是這才發(fā)現(xiàn)，警備的看向了宋大公子。
宋大公子微微笑著，“我只是讓人跟他們說，太后要我護(hù)送你回宮?！?p> 程嘉余這下明白了，她冷冷的看著宋大公子，沒有半分先前溫順柔和的模樣。
宋大公子卻是笑意不減，甚至于笑意更加深刻了，這由變回了當(dāng)初在千尊樓上的那一眼，陰柔森冷，莫名的又顯得他瘦弱，“程大小姐……咳咳……”
他握拳半掩著嘴，咳了幾聲，然后問道，“程大小姐，我只是想問問，西北的事情，你是怎么做到如此有先見之明？”
程嘉余聽到他提起西北的事情的時候才真正的凌亂了一次，她呼吸一窒，快速想著如何應(yīng)對。
原本想著要否認(rèn)，但是顯然對方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問出了這句話來，她的否認(rèn)只會顯得可笑，她低頭，“我只是想為我父親做點(diǎn)事情。”
這個答案宋大公子聽了只是笑了笑，然后問道，“你對鎮(zhèn)北王世子也是這么說的？”
程嘉余聽聞此言抬頭看了宋大公子一眼，這一眼雖然十分抑制，宋大公子卻似乎還是看出了她眼底情緒的翻涌，一直沒有減下的笑意更加深刻了，“程大小姐，你還真是……咳咳……讓人意外?！?p> 程嘉余慢慢平復(fù)了情緒，“所以宋大公子，您想做什么？”
宋大公子忽然繼續(xù)了腳下的路，程嘉余便也保持了一段距離跟在后面。
皇宮她不熟悉，這次出門也因?yàn)槭菍m里來人接的就沒有自己的人，程嘉余也深至宋大公子不可能在這個時候?qū)ψ约鹤鍪裁?，所以就十分坦然的跟著他保持了一段距離繼續(xù)前行。
“聽聞程大小姐這兩年一直在莊子上養(yǎng)病，年前才回了程家。不知道程大小姐這些年發(fā)生了什么？聽說程大小姐原先也是個活潑的性子，養(yǎng)了兩年病回來之后就變得沉穩(wěn)柔順了。不但寫的一手好字，連西北的軍事都能插手?！?p> 程嘉余沉默了下，“宋大公子不如也試試到莊子上養(yǎng)兩年病，看看性子會不會穩(wěn)妥下來？順道也練練字養(yǎng)養(yǎng)氣，日復(fù)一日的做一件事情，想必宋公子的字也不會太差?！?p> 她這解釋合情合理，偏偏沒有解釋最重要的那一環(huán)。
宋大公子聽了卻十分認(rèn)真的點(diǎn)點(diǎn)頭，“養(yǎng)病能定性，這倒是不假。程小姐不想說便罷了，不過程大小姐的手法還是生疏，西北的事情我能查到，鎮(zhèn)北王府自然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