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孟凡這顆心被推拉小能手弄得大起大落又大起，但還是忍不住好奇，沒出息地繼續(xù)問：“咋干的?。繏赍X了嗎？”

　　趙嘉說：“大學時期的事情了，我們家條件一般，每個月給我的生活費也就是夠我吃吃喝喝，再買身衣服就沒了。但是我有些小愛好，喜歡買那種不大批量生產(chǎn)的包包啊裙子啊什么的，這種東西的銷售模式都是這個月付定金，隔兩個月再付尾款那種。定金一般就是幾十塊錢，我省幾頓零食什么的也就出來了，所以有的時候控制不住一個月能下好幾筆定金。但是付定一時爽，尾款……你懂吧？”

　　孟凡趕緊點點頭，上道地說：“懂懂懂。”

　　趙嘉滿意地看了孟凡一眼，繼續(xù)說：“那咋辦啊，得掙錢啊。我就注意上群里發(fā)的這種消息了。其實我心里知道這是騙人的，但是我尋思著，看看唄，萬一是真的呢，讓我交錢輸密碼的時候我就及時抽身不就完了嗎？”

　　“我就拿小號加了那個QQ，然后人家說，分派任務不需要交押金，但是得幫他們宣傳，就是跟我們看到別人在群里發(fā)消息一樣，幫他們發(fā)消息做宣傳，群聊和空間都得發(fā)，還得截圖?！?p>　　“咱最不缺的不就是小號嘛，我拉了個小號群，發(fā)了消息，又在小號空間發(fā)了條動態(tài)，截圖發(fā)給他，他說讓我下載一個語音軟件，下午六點去他們的教學房間聽老師講課?！?p>　　“說實話，一聽他說要聽老師講課，我第一反應不是他們騙錢，而是他們要帶我搞傳銷。但是我尋思著這雖說千里姻緣一線牽吧，他也不能順著網(wǎng)線把我拐跑，我就聽話下載了，到點去聽課了?！?p>　　“我當時怕室友笑話，我還戴了耳機聽課，結(jié)果，唉我跟你說，那個帶口音的大嗓門電流麥，我耳朵差點炸了。那個人給我們每個人編了號碼，然后讓我們QQ單獨跟她聊天簽到，之后問我們想了解哪種工作形式，我還真QQ回復了她我想做哪種。”

　　“她講解完就開始讓我們交錢了?！?p>　　孟凡不解：“前面不是說幫宣傳就不用交錢了嗎？”

　　趙嘉仿佛很享受這種說書的感覺，喝口水接著說：“他說交錢交的是工作平臺的押金，穩(wěn)定工作一周就可以退，押金具體多少我記不清了，但是大概是他宣傳的日薪的一半，他也說只要工作一天就可以回本?！?p>　　孟凡問：“你沒交吧？”

　　趙嘉指著自己問：“我是那種冤大頭？能上這種當？我當然沒交，但是我想接著聽他還能說什么幺蛾子，我就還在那個頻道沒離開，這個時候他就開始尬演了，說哎呀1號我已經(jīng)收到你的轉(zhuǎn)賬了，3號你是用微信轉(zhuǎn)賬的嗎？之類的。那臺詞功底還沒我哥十分之一好，我實在聽不下去了，也知道真的是騙人的了，就退出頻道了?！?p>　　“然后他還在QQ問我怎么還沒轉(zhuǎn)錢，其他人已經(jīng)都轉(zhuǎn)了，我沒理他，直接拉黑了。”

　　孟凡感慨道：“哇，竟然還這么多步驟，我還以為是直接發(fā)你個有毒鏈接什么的，點進去就會把你錢全轉(zhuǎn)走呢?！?p>　　趙嘉一臉曾經(jīng)滄海的表情說：“反正不管什么方式都是騙人的，仔細想想就知道了，哪有那么好的事，嘴上叭叭叭說日薪300塊，要真這樣哪還用得著各個聊天群招人?！?p>　　孟凡還是記掛著充實自己的錢包，問：“那你后來怎么掙錢的?。俊?p>　　趙嘉說：“老老實實勤工儉學唄，我們學校有專門的官方組織，幫學生找兼職活動，發(fā)發(fā)傳單或者當家教什么的，一天70塊以上，當零花錢夠用了。身材氣質(zhì)好的還可以去當活動禮儀，我們學校禮儀隊的女孩子們做活動，一天200起步。嘖嘖嘖，人比人氣死人?！?p>　　孟凡嘆口氣，說：“那我還是得窮著熬到發(fā)工資啊。行吧，我明天繼續(xù)熬白菜吃?！?p>　　孟凡試用期還沒過，年先到了，離年會還有一個月人資就向各部門要節(jié)目了，林姐不參與這些，孟凡和趙嘉選了萬金油節(jié)目——詩朗誦。

　　這還是孟凡第一次參與年會，去年工作的時候，過年他們公司早早就放假了，根本沒組織活動，不過顯然還是放假更得員工的心。

　　年會會場有一個大舞臺，下面是領導們的席位，孟凡她們和財務的同事被安排在一張桌子上，在大廳的一角。

　　年會主持人是一個跟孟凡差不多前后腳入職的新員工，長相算不上多美，但是手腳修長，孟凡目測她個子得一米七以上。穿上晚禮服往臺上一戳，臺下就有相熟的男同事吹口哨鼓掌。

　　小姑娘大約是緊張，對著手卡念臺詞都磕磕巴巴的，不過倒是多了幾分嬌憨可愛。

　　年會其實很無趣，包括孟凡自己的節(jié)目，表演的小品是很多年之前的經(jīng)典小品，說的相聲是堆起來的網(wǎng)上段子，跳的舞是手腳僵硬的廣播體操，唯一激動人心的就是抽獎環(huán)節(jié)——當然獎品沒有孟凡的事。

　　表演結(jié)束，主持人從臺上下來，服務員就從門口進來上菜了，對孟凡和趙嘉來說，年會這才算開始。主持人小姑娘下臺準備去外面包間換衣服了，路過領導席的時候，一個領導笑呵呵跟小姑娘也跟旁邊的其他領導說，明年的優(yōu)秀員工有人選了啊。

　　趙嘉明顯也聽見了，跟孟凡交換了一下眼神，倆人埋頭吃飯。孟凡夾菜的時候偷瞥了一眼同桌的財務同事，也都是一臉意味不明的臉色。

　　到了年會固定節(jié)目——向領導敬酒。一般都是一桌人一起去，排成一列挨個跟領導碰杯。第一次參與這種活動的孟凡覺得自己現(xiàn)在莫名搞笑，像祖瑪游戲里面排著隊等著被消滅的球一樣。

　　后來領導們喝嗨了上臺唱歌助興，一邊唱歌一邊像大明星一樣隨手拿起旁邊桌子上裝飾用的玩偶豬往臺下扔，倒是真被孟凡接住一個，不過旁邊桌子上的人就沒有孟凡這么幸運了，一只豬正正好砸進桌上的紫菜蛋湯里面，一豬激起千層浪，孟凡跟趙嘉都不厚道地笑了，年會后這件事被她們倆評為全場唯一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