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月如箭,眨眼即過。
“今天怎生如此熱鬧?”廚師抄著大勺幾番動作,流暢地同時加好了幾味調(diào)料。
“莫是你還不知道?”
燒菜師傅仍舊一頭霧水。
“辭仙老祖重生了!”跑堂小哥腳跟打后腦勺,忙著不停布菜上酒,卻仍激動地跟灶房燒火做飯的師傅搭話道。
師傅這下連勺子都拿不穩(wěn)了,“啥子?誰?!”
跑堂小哥見到師傅那震驚的模樣,有些好笑,一字一頓道,“我說,襟江的辭、仙、老、祖!”
燒菜的師傅這下真的是要驚訝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鍋下火勢大增,柴火紅光跳動,隱隱有要越過鍋燒到菜的勢頭。
“菜都要燒糊了!”跑堂小哥提醒道。
燒菜師傅聞言慌忙地顛鍋,趕緊翻炒,手上忙活嘴里卻也沒停,“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跑堂小哥突然湊近燒菜師傅煞有其事道,“真的!今天街上都傳開了!”
師傅也毫不懷疑,聽得無比認真,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聽漏一個字。
“我跟你說,我堂妹的表哥就是天罡門的人,他昨天親眼見到了辭仙老祖!”跑堂小哥那驕傲的神情,就好像自己親眼見到辭仙了似的。
天罡門依附于襟江扶家,算是扶氏一族的下屬門派。
偶爾襟江扶氏召開大會,天罡是有資格參加的,這點青陽人都是曉得的。
辭仙老祖作為四國里實力最強,又是制符第一人,是青陽人當之無愧的驕傲。
畢竟即使自己是個平凡的普通人,也還是會期望天下第一是自己國家的人。
自辭仙老祖過世的這四百年里,天下形勢大變,各派強弱重新洗牌。
一直以來,襟江扶氏都是青陽的‘龍頭老大’。
而襟江扶家作為一個千年家族老派,在辭仙老祖升天后,一次次與伯圖氏的較量里卻節(jié)節(jié)敗退。甚至,整個青陽在辭仙老祖過世后實力大減,雖然青陽在以白澤為首的商人的帶領(lǐng)下變成了經(jīng)濟實力最強的國家。
但是因為國家武力越來越弱,青陽商人在與外交易的路上糟了太多欺負和嘲笑。
特別是遇見阿支國的蠻子和潘原這個墻頭草國的人時,那些人總是一副高他門一等的模樣,就連他們的貨物也有事沒事總想壓壓價格。
不得不說,青陽的百姓看得還是很挫敗、很窩火的!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辭仙老祖回來了,神奇的回來了。
青陽人對辭仙都有著謎一般的信仰,好像她回來了,他們國家就一定能重新成為四海八荒里最富強的國家一樣。
不管現(xiàn)在面前是千座大山還是滔天巨浪,就算目前青陽是四國里實力最弱的國家,辭仙老祖就像是一顆定心丸一樣,青陽人只要知道辭仙老祖還在,就能面不改色、安如磐石。
而今得知辭仙老祖回來了,誰能不興奮?
再加之‘死而復生’的加持下,辭仙老祖的神級形象又在青陽人心中加深幾分。
自昨天辭仙老祖在襟江的慷慨激昂、振奮人心一番講話后,老祖重生一事已成為大街小巷、茶坊酒樓最熱的話題了,沒有之一。
然而此刻被人談?wù)撝闹魅斯H有閑心的在行樂山日光的沐浴下,逗著山鶴。
“悠閑??!”身后突然響起白澤的聲音,“剛放完話說要帶著大家闖天下就躲這來了?想好怎么辦了嗎?”
“嘿嘿。剛剛不是正在想嗎?”扶云路早已重回自己的身體,靈力也已恢復。
“本來還有些一些不放心的,現(xiàn)在看你這毫不在意的樣子,怕是已經(jīng)想好了吧?”白澤足尖一踢,踹出一顆石子,驚起一片山鶴。
側(cè)目遠眺,扶云路所望之處,山巒起伏,一片青翠。
“沒太大把握。只能說賭一把?!?p> “釣魚?”
“是啊。還需要你配合啊。”
“小爺辦事你放心,好歹兄弟這么多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卑诐梢慌男馗?。
扶云路自然是相信白澤的。
白澤卻突然一陣靜默,目光所向雖在遠山,余光卻總在扶云路身上游移著,欲開口卻又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有心事?”扶云路先一步開口道。
“沈道年他已經(jīng).......”白澤面帶尬色。
“已經(jīng)知道我重生了。”扶云路毫不意外道。
“嗯?!卑诐商拱椎溃敖裉煸缟先紓鏖_了,雖然他就是個醫(yī)癡。但是這些年吧.......”
樹葉隙縫讓陽光傾瀉而下,光斑映在扶云路的臉上,她睫羽微低眼瞼下投射出一片影陰。微風拂過,帶著葉片微微顫動,映照著她的眼神忽明忽暗的,讓白澤一時琢磨不透。
“自從你走了以后,他就活成了你的模樣。走你走過的路,嘗你愛喝的酒,明明酒量那么差還每天都把自己灌醉。把自己折騰的......”
“其實當初,他真的沒有想害你,至少認識你以后,沒有動過害你的念頭......”
扶云路始終不言,白澤有些不知道該不該再說下去了。
“知道了?!狈鲈坡烦良牌涕_口道,“既然我昨天當著大家的面站出來了。他遲早都會知道的?!?p> “那你有心里準備?”白澤有些不放心。
“嗯?!痹搧淼目倳淼?,逃避也不是辦法不是嗎?
又是一陣沉默,這次白澤沒再開口了,勸多了反而還會起反作用。
兩人一起在行樂山坐了一會,白澤沒說話,只是陪著她坐著。
“走吧,釣魚去?!?p> “好嘞。”白澤答道。
.......
花間坊,一壇蓬萊春。
蓬萊一夢,恍若隔世。
還是同一壺酒,同一個飲酒人,同一個地方。只是再怎么飲,也不再會是同一個味道了。
“師傅啊”,扶云路倚著木桌,跟花間坊的東家搭話,“您這酒不是四百年前的味了啊?”
“是嗎?”東家見到扶云路時絲毫沒有一點驚訝,”咱這酒還是當年那個味,恐怕是姑娘飲酒時的心境變了吧?“
“我看不全然?!狈鲈坡吩掍h一轉(zhuǎn),似是話里有話。
“哦?“東家聞言來了興致,”那姑娘給說說看,哪里變了?“
“釀酒的人變了。“
東家聞言神色莫名,突然認真的盯著扶云路,扶云路面上仍舊是毫無波瀾。
針芒相對,誰也不輸誰。
半響過去,東家突然一下就笑了,”姑娘這話真有意思,都過了四百年了,怎么會有人一點變化都沒有呢?“
“倒是姑娘,四百年了,還是一點都沒變???”
扶云路有些驚訝,瞇著眸子頗有些意外道,“這么說你認得我?”
東家聞言笑了笑,“姑娘說笑了,您是???,我又怎會不認得呢?”
這話是說的滴水不漏,扶云路撇撇嘴,突然就沒了聊下去的意思。找了個地方坐下,自顧自的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