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沒有接通,她聽出來是蘇七掛了。再打,再拒絕,再打,再拒絕,直到重復(fù)了五六次,她才終于調(diào)出信息界面,朝蘇七發(fā)了一條消息:“蘇七你什么意思?不是說好來我家的嗎?”
手機屏幕上打出幾個字又刪掉,再打再刪,再打再刪,嘗試了三四次,終于按下了關(guān)機鍵,把手機放到了兜里。
回到家剛關(guān)上門,外面就傳來一陣哐哐哐的砸門聲,來的這么快,蘇七實在沒想好怎么面對,要不假裝不在家?
“我看到你進去了,蘇七!開門!”陳雪嬌滿是怒氣的聲音在整個樓道里回蕩,蘇七把門打開,頭發(fā)凌亂的陳雪嬌余怒未消,喘著粗氣問蘇七,“你到底什么意思?說的好好的去我家怎么忽然提分手?”
蘇七說,“我不愛你了,這個理由夠嗎?”
“你是不是愛上別人了?童欣嗎?”
“不是?!?p> “那是誰?”
“我沒有愛上別人,我就是單純的不喜歡你了,你走可以嗎?”
“我走?我憑什么走?你一句話就要跟我分手,連個理由也不說,就是死我也要死的明白一些!”
蘇七說,“我去你家了,你不在?!?p> “我爸又說你什么了?”
“沒有?!碧K七一直沒有看陳雪嬌。
“那到底是怎么了?你干嘛吞吞吐吐的?”陳雪嬌急的不行。
想了一會兒,蘇七覺得再不說出來自己也難受。
“你去上海故意面試沒通過。”
他語氣平緩,卻一字一頓,字字捶心。
陳雪嬌怔住,半餉,她忽然抱住蘇七,“蘇七,對不起,我真的不想離開你?!?p> 這個溫暖的懷抱蘇七再熟悉不過,雖然可能沒幾次了。
他終究沒像以前一樣,看不下去她的傷心,把胳膊放到她身后,溫柔的環(huán)繞著她。
“蘇七,對不起,我錯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做,你知道我離不開你,但我家里說如果我去上海工作就永遠不認我這個女兒了,蘇七,對不起,你別生氣好嗎!”
蘇七覺得前邊的衣服有些潮濕,陳雪嬌的眼淚已經(jīng)把他的針織衫浸透了一大片,他幾次要把抱著他腰的陳雪嬌的胳膊掰開,無功而返。
家里家里家里,究竟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夠按自己的想法活。
陳雪嬌死死抱住蘇七,一邊哭一邊求蘇七原諒。
蘇七嘆了口氣,從來都聽不得女人哭,但是這一次,他下定決心不再原諒她,當然,如果他能抵擋得了她的語言和眼淚的話。
陳雪嬌也不記得自己哭了多久,只是她感覺眼睛都要看不清東西了,才慢慢由連續(xù)的哭聲轉(zhuǎn)變成間斷的抽泣,最后她終于停下抽泣,心如死灰般揚起頭問蘇七,“真的要分手么?!?p> 半晌,蘇七說,“嗯,這樣對兩個人都好。”
也該有個終結(jié)了。
開始若是錯誤,結(jié)局必將痛苦。
陳雪嬌怔怔的看著他,良久,終于把雙手從蘇七腰上放下。兩只眼睛腫的像熊貓一樣,無神地盯著地面。
忽然,她手機響了,是她爸打來的,電話里音調(diào)很高的質(zhì)問她在哪里,怎么還不回去。
她啞著嗓子朝電話里笑笑,說,“我今天不回去了,我以后也不回去了。”
她掛了電話,全然不顧電話里的怒吼。
只不過又一次無謂的掙扎,蘇七知道,她對陳爸只有立即服從和延遲服從,兩者本質(zhì)上并無區(qū)別。
蘇七說,“回去吧,要不你爸會擔心?!?p> 聲音像陌生人一樣,蘇七的話刺激著陳雪嬌,她仿佛聽到話里對她只會服從的揶揄。
陳雪嬌說,“管你什么事!你是我男朋友嗎?”
蘇七說,“別鬧了,回去吧。再鬧也沒有用了?!?p> 陳雪嬌瞪著她說,“不用你管?!?p> 說完重重的摔上門,走出了蘇七租的房子。
蘇七在窗口往下看,陳雪嬌頭發(fā)凌亂地散批在頭上,慢慢的向外挪動著步子,每走一步似乎都很艱難,她走出小區(qū)大門,停在路邊看了看,然后低著頭繼續(xù)往前走,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來往穿梭的車不算多,她剛走上馬路,一輛飛馳而過的卡車就從她身邊略過,快到她眼前時使勁按著喇叭。
她難道是要?不好!蘇七馬上朝樓下跑去。
陳雪嬌已經(jīng)站到了馬路中間,不斷有來往的車輛朝她閃著大燈,或者按著喇叭,她絲毫不理睬,眼睛呆呆的看著天空。
蘇七左躲右閃終于跑到她面前,“快走,這里很危險,不要做傻事。”
陳雪嬌朝他大聲喊,“你是我什么人!你管我干什么!”
蘇七去拉她的手腕,想先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她拼命掙扎著,”你說,你是不是我男朋友,你要是我就跟你走!”
蘇七完全顧不上她的話,繼續(xù)使勁拉著她往馬路邊上走,這時忽然從另一個路口沖過來一輛車速特別快的紅色跑車,敞著的車棚下一個三十左右的長發(fā)美女轟轟使勁踩著油門,汽車噴出的尾氣在路燈下留下一條黑煙帶。
女司機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兩個人,此時車離他們兩個距離很近,陳雪嬌看到了這輛沖著他們倆疾馳而來的跑車,車燈照在她臉上讓她睜不開眼,一瞬間她腦子里一片空白,兩只胳膊死死的纏在蘇七身后。蘇七也看到了飛快的跑過來的車,他雙手緊緊抱著陳雪嬌,眼睛盯著車的兩個大燈。
兩個人一瞬間閉上眼,緊緊抱在一起。
車在馬上要接觸他們的時候一個急急的轉(zhuǎn)向,貼著蘇七的衣服疾馳而過。蘇七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氣流沖擊,瞬間產(chǎn)生的氣壓讓他身子稍微往后傾斜了下。
汽車駛過,他猛地將陳雪嬌像拔蘿卜一樣抱起,陳雪嬌抱著他的腰始終不肯放松,他三步并作兩步,直直的將陳雪嬌放在了路邊。
“你為什么要救我!你是我什么人!”陳雪嬌帶著哭腔拍打著蘇七的肩膀,蘇七一言不發(fā),攔了一輛出租車,把陳雪嬌塞到后座里,自己坐在前頭告訴司機要去哪兒。
把陳雪嬌送到家門口,蘇七頭也不回的就朝外走。
躺回床上,蘇七發(fā)消息問童欣,怎么才能徹底的和一個人決裂?
童欣說,說走就走,不要停留。
蘇七到了辦公室,交上辭職書,在所有人的錯愕中交代完工作,打包好東西,坐上了去上海的火車。
“我走了,”蘇七給陳雪嬌發(fā)短信,編輯發(fā)送之后,微微閉上眼睛,不讓隔壁的人看出來他濕潤的眼眶。
“越遠越好?!?p> 蘇七在想,是陳雪嬌的回復(fù),還是他家人的回復(fù)?
陳雪嬌的備用手機發(fā)來一條信息,“第一次出去玩的時候買的那顆心,能把它還給我嗎?”
蘇七想起當時買的兩塊石頭的紀念品,一塊是一個心形,一塊是套在心形外邊的邊框,其實也是個心形,只不過中間是空的,兩塊拼在一起嚴絲合縫,非常好看。這是代表陳雪嬌的心么?讓自己把她的心還給她?
又來短信,上面寫道,“它跟了你那么久,上邊有你的氣息?!?p> 蘇七關(guān)了手機,把隨身帶的心形石頭拿出來看了一遍又一遍,不斷摩挲著,心形在陽光下閃耀著七彩的顏色,蘇七看了很久,終于又放回去。
第二天下午,陳雪嬌收到了那塊心形石頭,被一塊紙仔細地包裹著,紙上什么字也沒有。